街道两旁有不知名的花悄悄地开了,淡淡的分红色的花瓣,棕黄的细小花蕊·一阵风吹来,那些花便随着手指粗的树枝晃来晃去,吹出一丝一缕不容易被人察觉的香·
早晨的空气不像想象中清新,所以我并不敢大口大口地使劲呼吸·眯着眼看,我能发现空气中悬浮的细小的粉尘,轻轻一吹,便如千军万马般散去,溃逃·又像滴在水里的墨,在盘旋,在舞蹈·突然,我发现身处的这个空间很污浊,像久久地沾染了世俗气息的浑浊的眼睛,像黏糊的碎了的鸡蛋·天空里很少留下飞鸟的痕迹,打春时远远没有夏末秋初那么有生机·天闷得人发慌,那雨仿佛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眼泪,欲落还休·
铺设的拙劣的马路,东一个坑,西一个塘,跟月球表面似的·自行车,摩托车,汽车不得不做着简谐振动,向各自的目的地行驶·
一溜溜的店铺都开门了·一个挤着毛巾的老板甩甩手上的洗脸水,跟邻门的一个正咬着牙刷,满脸牙膏沫子的店主道了一声早·俩人相视一笑,回屋张罗去了·屋里渐渐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主妇们开始做早饭,洗衣服,扯着嗓门叫孩子起床·
太阳升得老高了,一位身着反穿衣的年轻的妇人,将晾衣绳牢牢系在行道树上,又不放心的拽了拽,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屋里印着朵朵大红牡丹的脱了线的旧棉被抱出来,奋里一扬,闷哼一声使那沉重的被子甩到绳子上,两手熟练地将叠在一起的部分展开,抹平·完了又不放心地捏捏被角,用力拍拍被面,才心满意足地坐在门口搓着衣服·她的大概一两岁的小儿蹲在她旁边,卖力地用他肉肉的手指戳着妈妈刚揉出来的肥皂泡泡,侧着耳朵听它们破灭时发出的声音,然后吐出一连串令人费解的音调,那是他和肥皂泡的对白·
小镇已经埋到了太阳里面,浑浊的胶状空间突然泛得有亮又白,倒也有些剔透· 几个孩童在门前的场地上互相追逐着,去踩小伙伴的影子·
我好象明白了,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占了灰尘,在太阳底下晒得干瘪的奶酪,终究还是香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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