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的“陪嫁”很多，但是婚姻也是短命的

丽娟是陕西人，初中文化程度，虽是农民出身，但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加上人长得又机灵可爱，所以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儿。当初，在她决定嫁给临村何婶的独生子强耀时，遭到了家里人的反对，因为父母希望她留在家里，招个女婿上门。可是她和强耀像是遇见了上辈子欠了情债的情人，舍不得一刻停止纠缠，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丽娟的父母骂过闹过之后，还是将闺女风风光光地嫁了出去。她嫁给他时，父母怕她受婆家人欺负，光陪嫁的东西就拉了满满一卡车。满以为婆家人会对她呵护倍至，岂料，婚后三年，强耀就在母亲何婶的强强硬攻势下唯唯诺诺的提出了离婚，而在这种情况下，丽娟的父母再一次勇敢地站了出来。离就离，有什么了不起的，是的，他们的女儿丽娟本身具有的条件并不会因为离婚而打折扣，她只有二十五岁，她还是那么迷人，她的父母对此很有信心，不出半年，一定再给女儿介绍一有钱人。强耀母亲并不是真得想让儿子和丽娟离婚，她只是像过去那种寡居多年，终于将儿子拉扯大的母亲一样，想让儿子对自己言听计从，想给媳妇一个警告，瞧见了罢你，我才是这个家真正拿权的女主人。何婶失算了，她恼羞成怒，她原本可以息事宁人，带着儿子去给亲家认个错的，可是，她不肯低头，她勇敢地告诉儿子，离就离，妈在一个月之内给你娶一房大闺女来，像那种随随便便就和男人上床的女人，不要也罢。丽娟在离婚后不到两个月的时候里，很快就和一个有钱的河南人交往了，可是有钱也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对方是个花花公子，除了和她在一起，同时外边还有几个女人，他在和丽娟交往一个月，仍然没得到丽娟的肉体后，失去了原有的耐心，他说:装什么懒,你离婚那么长时间了，就不想干那事？丽娟简直有些怒不可遏了：“滚，你看错人了！”她把他推出家，关住门，抱头大哭起来。第二天一早他打来电话表示道歉。丽娟说：“不用道歉，从此咱们谁也不认识谁，道什么歉呀！”

谈对象的事就这样搁了下来，丽娟也想开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在要了你的身子后，爱情也就随之划上句号了，爱情只不过是他们在追求异性时标榜出来的一面旗帜，丽娟在说这些话时，有种咬牙切齿，歇斯底里的感觉，不，更准确地说，她让我想起了不久前蒋雯丽主演的玉卿嫂，我禁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给她后，我问：“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么？”

丽娟喝了一口水后，目光变得暗淡起来，继而，泪水涌了上来，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终于，滴在杯子里……

“我再一次离婚了。”……丽娟饮泣至极之际，我唯有紧握她的手，安慰她说“别太伤心，你父母要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怎能放心？”

“潇，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丽娟接过我递过来的纸巾擦拭着眼泪。　

(2)　再一次经历了一些情殇之后,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想,距离有时真的是个好东西，时间自然也不例外，它让我们不断地丰富和饱满，不断地淡忘一些记起一些，那些该与不该，快乐或忧伤，我们终究还是喜欢看到完满的，尽管有时仅仅只是一些表象。我们也终是在经历中长大了。只是长大以后的我们，却有了太多纷繁或苍白的思想。比如在你经历了一些故事或情殇以后……

和那个河南男人分手之后,我没有再刻意地去交男朋友,我想，我是认命了，我又一次踏上了南下打工的列车，老一辈子的人常说女人是菜仔命，滚到哪算哪，这话一点不假，在列车上，我邂逅了中学时的同桌肖少云，他适时地为我解了围。

我坐得那趟列车始发站是四川，我的座位前后都是些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不良青年，刚上车的时候，他们就瞅着我，我瑟瑟缩缩地坐着，不敢望他们，谁知道愈是害怕就愈要出问题。我不安地拿眼角瞟他们，同时心里盘算着，他们会不会对自己起什幺坏心，这幺想着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也许是我的眼神勾起了那几个人的兴致，或许纯粹只是漫长的列车之夜无聊寻点开心罢了，总之他们围住了我，也不说话，也不动手，只是那样将我围在中间，我想走，可是却不敢迈步，我看着眼前这几个高我一头的男子，车灯的光把他们的眼睛映照得像狼一样的阴森。就在这时，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还听见他说，丽娟，我找了你许久了，你怎么跑到这个车厢来了？

丽娟的眼神是迷离得，心想，这是谁呀？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只是随口答到：那车厢没座位了，所以就过来了。准备戏弄她的那群不良青年见状纷纷走开了，男青年说，我是龅牙肖少云呀！

这个男子就是我的初中同桌大龅牙。可是我没有认出他来，因为他没有了让人嫌弃的龅牙，都说女十八变，男大不也是？眼前这个高大斯文的男子任怎样也不能让人联想到那个黄疲而且龅牙的男生。也算是故友吧，这样的重逢和记得有多美，何况他没了难看的龅牙，于是，在他用他的眼睛抒情的时候，我显示出了这半年来少有的热情，闲淡中我们互相发现，我们要去打工的工厂居然在一个工业区，这个发现让消少云兴奋不已，他说有空时会出找我，我以为他只是礼节性的寒暄，谁知道半个月的一个下午，他真得来看我了，他那天捧着一大束玫瑰来找我，让我在小姐妹面前挣足了面子，从那天起，我们开始正式交往了。三个月后，就是春节了，厂里的留守人员并不多，同一宿舍的小姐妹都是和男朋友们愉快地拍拍拖拖，只有我显得落落寡欢，想起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想起家里的父母，想起我和前夫的孩子，我难过极了，想想看爱情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平淡而终老，要么怀念而哭泣。我喜欢平淡而终老的结局，老天却跟我开了个玩笑，只给

我一个怀念而哭泣的选项。当悲伤已成必然，当悲伤到了极至，感情就会成为一把最伤人的刀。

我将头蒙在被子里哭了又哭，我用最软弱的方式发泄心里最大的不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卫带话，说是外面有个帅哥来找我。我心里疑惑，会是谁呢？谁会在这个团圆的节目想起我这个不幸的女人呢？

(3)

此情有待成追忆

门外站着的不是肖少云，还会是谁？站在他面前，我既喜且悲，悲的是自己如此苦命，喜得是在我人生的最低谷，居然还有一个执手相看的异性朋友。

肖少云看我的眼神让我慌乱不已，我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我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还有一个已经三岁的儿子，我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结果的。

肖少云笑，这些我知道，那又如何，就算你离过三次婚，就算你是两三个孩子的妈妈，我要的人是仍然是你。更可喜的是，他手上居然捧着一枚钻戒，眼泪唰得一下涌了上来，我又多久没听过如此动听的话语了？我又多久没见过如此动心的礼物了？见我泪眼婆娑的样子，肖少云不失时机的揽住了我的腰，我推了一下没推开后，便由着他去了。除夕，我留在了肖少云租住的出租房里没有回去，我那天晚上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但是，他说要等到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才会要我，这让我异常感动，对他的好感更加增添了几份。经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后，我想我是真得累了，我已经不图男人的浪漫，只要有人给我一个家，给我一份生生死死的承诺，我就会跟着他的。我为自己能够遇到肖少云这样深情而厚到的男人暗自窃喜。

半年后，我们背着肖少云的父母领取了结婚证，是夜，　他神秘地播放一盘毛片录像带，我心惊肉跳地看了一遍，我的脸好红，我也很兴奋，他的手在我身上来回移动起来，动作非常熟练。我的身体各部分舒畅起来，对性的感受和幻想也渐入佳境，他进入我的身体后，我便痛快地呻吟起来，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这种飘然地感觉甚至比以前和前夫做爱的感受更加美妙。那一夜我和他好快乐，天亮时，我们又折腾了一次。这次比较从容，节奏感掌握得恰到好处，彼此都找到了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我以为，我会和他生生死死永不分离，我以为肖少云就是我后半生的那个男人，其实，我错了，错得太离谱。在农村，一个未得到公婆认可的婚姻原本就有潜藏的危机。更何况，像我这种已经有过一次婚姻的女人。但是，选择婚姻就像是射箭，无论你感觉自己瞄得有多准，在箭出去之后，它能否正中靶心，谁也不敢肯定——如果当时起了一阵微风，或者箭本身有些小故障，总之，一些不可预知的小意外，常常令结果扑朔迷离。婚姻也这此充满了意外，我相信大多数男女在互赠钻戒的那一刻，心中都是欣喜不已的，以为自己的婚姻肯定会是圆满的。但后来，有些在结婚前没有预想过的意外，一样样地凸现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我怀胎十个月后，顺利产下一个男婴，肖少云和我都是兴奋不已，心想，这下公婆总会接纳我这个儿媳罢。谁知道，这个男婴竟然成了隔在我和肖少云之间的巨石。抱着孩子返回他家的第二天，肖少云的父亲在地里犁田时，居然被家里那头老实的大水牛踩伤了脚背，原本就迷信地肖少云母亲立刻请了村里的三仙姑作法驱邪，三仙姑在问清我和孩子的生辰八字时，得到了一个结论，我和孩子是肖少云父子的克星，肖少云母亲当下拉长了脸，她指我对他儿子说，你不嫌这个女人是二婚，但是，我嫌她命太硬，早晚会克死你们父子俩。我看着肖少云，他一脸地无辜，他不敢对母亲说半个不字。我终于知道了，我又一次面临着离婚，因为，同样的场景，在前夫身上也发生过，老天真是不公，让我遇到的两个男人都是同出一辙。晚上，肖少云在一家小旅店找到了我们母子俩，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却又不敢望我，他看上去也真得处在极大的痛苦之中，他说，丽娟我们把孩子送人罢，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冷笑，这个孩子送人，以后生个孩子就能够保证他不是克星么？他说，丽娟，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愿意失去你，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我。我在想，我不在理他，我给孩子喂着奶，肖少云突然跪倒在我面前，他泪流满面，他说，丽娟，要不，咱们先来个假离婚罢，等我妈消气了，我再把你和孩子接回来。

我硬着心肠说，不必假离婚，我们分手罢！如果说当年我与前夫离婚是出于理智，那么，今天，当我对着我爱的男人说分手时，又是什么？是冲动，还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我其实什么也不图，我只求真诚相爱，只求我爱的人能够和我祸福与共，我错了么？爱情怎么这样脆弱呢？人都说夹杂了功利金钱的婚姻不能够长久，可是，在我看我，没有功利的爱情比利益结合在一起的爱情还脆弱，它说有就有，如疾风骤雨，说没有，就是灰飞烟灭，两不相欠。

如今我和孩子也快一岁了，我们平静地扯了离婚证，之后肖少云又去了广州打工，他经常打电话，还经常寄钱来，他说让我等他，他一定来接我和孩子回家，可是，这种承诺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4)　丽娟说：我们还能不能够在一起呢？

两度失败婚姻的打击，让丽娟对婚姻很失望。她说现在对于婚姻，她只想做个看客，或许也只适合做个看客。

虽然我只有２７岁，却已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每次置身其中，我都伤痕累累、心力交瘁。曾读过的一本杂志上这样说：“嫁得好与不好，不仅取决于你出嫁时的洞察力，更在于你婚后做得好不好。”你们的文章里也曾说过：“婚姻的幸福与否，在于你自己的把握和经营。”我已经在努力经营了，为什么还是屡屡失败呢？这就是我的两次婚姻和我两次婚姻中遇到的两个男人……婚姻不是人生的终点站，并非到了那里，便有我们所期许的幸福早早地在守候。

丽娟在离开我家时，告诉我，她的一个小姐妹在超市里看到过肖少云三次，在他身边多了一个年轻的小妹仔，他们手挽手很亲切的样子。丽娟在说这段话时，眼神变得既无奈又迷离，不或许还有更多的内容，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表达出这么复杂的表情。

我默默陪着丽娟走了一段路，路上迎面走来一对夫妇,白发苍苍,看他们的年龄,我应该可以叫他们爷爷奶奶了·但是两人精神矍铄,手挽着手,很是恩爱的样子·爷爷高高的个子,很精神,很有活力,象是一位学者;奶奶带着眼镜,皮肤很白,看起来十分健康,一边走一边听着爷爷讲话·看他们走来,我和丽娟微笑着点头示意,(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可能感觉他们很亲切吧)·他们看着我们,也十分友好的对我们微笑·然后继续着他们之间的谈话·看着他们手挽手远去,我的心里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是如此动人:夕阳西下的傍晚,一对恩爱的老夫老妻在路边漫步着,他们经历了多少的风雨才走到今天呢?他们之间有会有怎样的故事呢?而人生最经典的爱情不正在此体现吗?

回头再看丽娟，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写在后面的话：

不胜唏嘘，不知道对丽娟说什么才好，唯有借三毛的一段话作为终结：爱情是一种奥秘，在爱情出现借口时，借口就是借口，显然是已经没有热情的借口而已，来无影，去无踪。如果爱情消逝，一方以任何理由强求再得，这，正如强收覆水一样的不明事理。爱情看不见，摸不着——在要求实相的科学呆子眼里，它不合理。可是学科学的那批人对于这么不科学、不逻辑的所谓虚空东西，一样难分难解。爱情的滋味复杂，绝对值得一试二尝三醉。三次以后，就不大会再有人勇于痛饮了。

当然我们还必须得承认，婆媳不是母女，少了一份血脉相连，也便少了一份彼此容忍及矛盾发生后的互相体谅；多了一份天性中地位的对立，许多在常人看来并不算什么的小事与言语，也便往往会激化成不可挽回的矛盾。在我国农村，封建迷信思想还在左右着婆婆的心，在此，请天下做婆婆的以同理心想想看，你也做过人家的媳妇，你也有过目不识丁的婆婆，假如你的婆婆如此待你，你会如何？所以，最想说的一句话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对丽娟的丈夫肖少云，我最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在这世界上，亲情固然重要，但是，能够陪你走完人生旅途的那个人不是老妈，而是你的结法妻子，你改悔了罢！

雨潇　完稿于２００７－６－３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