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想过这稚气未脱的脸上怎会有如此沉重的神色。也许是因为烟雾般的天气，或是因为她。我们带了白色的花——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可却是代表死亡的菊花。冢边洒落着杂色小花，还有郁郁葱葱的草。是她的善良培育了一切。那个男人只是无语地看着她的照片，一滴泪滑落下来……

菲儿与他相识在学校里，接着很自然地他恋上了总带给别人温暖的她。不知不觉的，那个经常和她说话时脸红、结巴的男生已悄悄走进女孩的心中。

还记得时蔓箐开花的时节，男生为她买来早点，竟然自己却忘了吃早餐。可怜的他一整天盯着那饭团，饿得发昏。

“你……要吃吗？”细心的菲儿发现他的目光，不禁想笑。

“我不饿！……还是你吃吧……”他强挤出个笑容给她。

真是颟顸啊……菲儿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从他关心快爆炸的表现，处处体现他的认真。可是当自己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又有谁可以了解呢？

菲儿一直是个神秘人物。没有听她提及家中的事情——除了她的妹妹，却常向他讲起。一切的一切，从她的嘴里流出。看见她满足的笑，他很疑惑。或许她很喜欢自己的妹妹莞儿吧！他是这样想的。

柏树在冬季不败，他的爱情却没有丝毫进展。

最近的她好像有心事啊……

出神地看着隔着自己一排座位的菲儿，他也变得忧心忡忡。她的神情时而绝望，时而悲伤。有时看着蔚蓝的天际也会发呆。

男孩忍不住了，一把拉着菲儿的手，冲出教室。

奔跑，直到无人。第一次彼此靠的那么近，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转向她，担心地注视着她美丽但冷漠的眼睛，他是第一次注视她的眼睛，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悲伤的眼神。

“你……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啊……”

“为什么？”菲儿用生梗的语气说着。尽管她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男孩的心，可她必须这样做。

“我喜欢你！”男孩鼓起勇气，第一次清楚的在她面前告白。

风把谁的告白，堵上谁的唇

雨把谁的双眼，蒙上谁的泪

是风

把我的话语阻碍

是雨

将你的身影淹没

……

原本已经面色发白的菲儿更添上一层惨白，她双手抱头地跑回教室，不去管男孩寂寞的眼神和他伫立在操场的背影。

第二天，菲儿没有来上学，他的心不知道飞向哪里去了，总有不安的情绪萦绕于心。可此时他的愤怒压倒了想念。直到无心听到她的噩耗，呼吸停滞、心脏骤停，男孩的心情也无法为她流出泪来……

他低沉地诉说着他与姐姐的故事，用很漂亮的眼神看姐姐的照片。这种眼神，他从未留给他人过，除了姐姐。

我用手指轻掠过他微凉的脸颊，他才意识到我的存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莞儿……”他哽咽而强压平静地说着，却断断续续。

“姐姐的病是遗传的——这就是她不愿提及家中事的原因。她一直知道，她一直拥有死亡……”我转向他，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但她喜欢你，喜欢到为了不让你伤心，竟荒唐的希望你可以和我在一起！我一直不了解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现在，我还是不了解……”泪水滑落到唇边，是苦涩的味道。

“我不想这些……”他背过去，摸出一支烟，却很快湮灭了烟火。“菲儿不喜欢这样！……”

我微笑着，也许这笑中，“悲伤”是主要成分。重新递给他一支烟，“你想怎么做，姐姐不会怪你！”

我看见他眼中闪跃出一缕阳光，是很明媚的那种——冬季的温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