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花开了,雾色朦胧中。一朵朵如棉花般洁白、温暖的花,晶莹、清澈,轻轻摇曳,它们仿佛娇而不媚的天使,在我心底扇动着爱的双翅。
许多年过去了,自家园子里那株开着白花的木瑾,在记忆的深处,依然淡淡如秀指凝香、青丝涟涟的女子,以她那款款纤影走进我,此时,在这梦幻般恬静澄明的世界中,我会清晰地听到那掀动一地月华的花儿,落地时对人间充满关爱的呢喃。
我家隔壁住着一户人家,仗着在村中是大户,家中兄弟儿子多,要强占两家之间的那一条约四米左右的直通我家园子的通道,为此两家经常争吵,争执的结果还是被他们盖了房子了,只留一尺左右的一条水沟,让我家的鱼塘,让村里的那片田有水,可人家还是心里不服,没有全拿走,见了我们像仇敌似的。
那一年,那家的老二突然得了重病——吐血。而我家菜园右角边有一株开着白花的木瑾,据说正是医治那种病的良药,于是那个得了病的壮壮男人,就来挖我家木瑾的根,看到他在挖我就问母亲:他怎么有脸来挖我们的花根?母亲淡淡地说:做药用!做药用?你也让他挖?平时他们人多势众,老欺负我们单姓独户人家的,有能耐,不会去别的地方挖,恶心!母亲忙压底声音说: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话。这方园好几个村子只有我们有这样的白花木瑾!别的地方找不到。再说他也是个苦命的人,自从他老婆死后,就变得很好了,不像他的哥哥那样,恨不得要了人家的命!见人见鬼都要含沙射影地骂上几句。看来不幸还能让人变得善良起来。
年少无知的我却说:管他那么多,对他好他们还认为是好欺负呢!不想我无心的一句话后面真的验应了,后来那人的五个儿子大了又要盖房子,也许是为了宽一点吧,硬说我园子里的那堵墙是他的,我父亲说不可能的,他们的地基比我们的低两三尺,地基低的人家会为地基高的人家做墙基?除非他家的祖宗是个傻瓜?不过让他一个墙基又如何!听父亲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那句: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的诗来!那家老二又说,你那地基再让我一块吧,这样我的厨房就会四四方方的好看也宽敞,我们又让他好几平方米的地基。地基白送给了,他又反过来说,我家整个园子都是他的,真是个田螺屁股,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人心不足蛇知象呀。天底下有这样的人!父母气得直摇头……
过了几天,那人又来挖花根了,一想到那爽爽滑滑的米汤花,我就心疼,要冲去阻止他:不能再挖了,再挖下去我喜爱的花就没了……母亲拉我不住,被母亲“拍”地打了一巴掌:人家治病你都不知道!一棵树能救得一条命我们又有什么舍不得的!母亲总是那么善良、那么宽宏大量,处处为别人着想,无论受了多大的委曲也从不记恨!记得那个夏日闷热的傍晚,气得我饭也没吃。我的白木瑾树它的根多次被挖后,慢慢地枯萎了,再也没有活过来,那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也在一天的夜里死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白色的木瑾花,没有喝过米汤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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