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火锅城出来的时候大约有九点多了,同事们仍然在热火朝天的雾气与火锅味里讨论着饭后去哪里消遣。也是,难得元旦又逢周末,单位领导又心情奇好,大家便一起凑个趣罢了。
我因家里有个年仅半岁的小女儿,提前退席了。
骑着摩托车,缓缓行驶在冬夜的街头。眼前的这条街道因为不是中心街道,街灯或明或暗,有一搭没一搭地亮着,加之天气又的确冷,饶是刚刚从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出来,我还是把车速放到非常慢,眼瞧着就有两辆自行车也奔我前头去了。
“哎——”隐约间听到有人叫。从前往后看,路上就只有一个骑着车散步的我,路边暗影里两位五十来岁的老人,正直勾勾看着我。不是叫我吧?不过,我并不认识他们。
“哎——,姑娘。”
应该是在叫我罢?犹疑着侧头去看,那两个人已经快步和我并行了。
我暗自在心中闪电般掂量:前方五六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一个亮着温暖的灯光的电话亭;我骑着摩托车,随时加大油门就可走脱;而对方,只是一对老人,衣着整洁,男的拉着女的。在冬日的夜风中,男人的白发显得十分零乱,鼻下隐隐约约泛着光的大概是鼻涕吧?身边的老妇人仿佛怯怯的,抓着男人的衣角,试探地在叫我。
我放了油门,停下,问:“什么事?”
男人操一口河南口音说:“我们两口子今天到这里来寻亲戚,在车站让人把包给拎走了……”
“那你们亲戚家在哪儿?”
“亲戚不在,我们找不到熟人。”
未等我心下有思量,边上老妇急急插口:“我们就是想打个电话,姑娘帮帮忙,让我们打个电话就行!”
关键是老人又不曾要钱,让他们打个电话,举手之劳罢了。我忙说:“前面不是公用电话亭,你们跟我来。
缓缓骑车陪两人走向电话亭,老妇人一边上絮絮叨叨的赞着我的好心肠,日行一善的温柔包裹着我柔软的心。
男人去拨电话了,身边的老妇人开始拉着我念叨:“我们今晚住哪呀?”
咦,不是说就打个电话吗?不过还是飞快地想着,是不是应该让两位老人晚上先住到我们家?还是安排他们先住到某个旅馆,等家人来接?正自思索,这时却只听旁边的男人在电话里向对方在解释:“我前几天还去你家的哪,就是和你王伯一块的那个……”
不会吧,打求救电话的对象不认识自己?还得自报家门,解说自己是谁谁谁的谁谁谁?
忽然间就反省起自己的行为的意义:冬天里出远门,谁会把所有的现金都装在包里而不是贴身装着,以至落魄到连打电话的钱也没有?更何况是两个人一起出门,一个人没装钱,另一个人也没装钱?
看看还在电话里夹缠不清却不曾报上自己目前处境、所处位置的男人,我径直对电话亭老板说:“我留十块钱电话费给你,够了罢?”
老板奇怪地看着我,点头说够了。
一切都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边上老妇人一时没反映过来,这时连忙来拉我,大声说:“我们下了车还没吃饭哪,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们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呀姑娘!”
“打通了电话应该会有亲友来接你们的,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说话间,我匆匆驱车,逃也似地走了。
“我们今晚住哪儿呀……”身后老妇人在喊。
我硬下心来往前骑车。
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彻底的好人。也许我真的应该给他们留下一些吃饭的钱?然而我终是走开了。
我庆幸的是,所有的朋友听了我所说的故事,一致说我的的确确是上了骗子一当。
而至今,我自己也不能断定他们是不是骗子,我也只不过付出了十元电话费而已。
其实我想,现在骗子也越来越不好当了。《都市碎戏》、《百家故事》……在这个资讯高度发达的时代,各种骗术早已通过电视、报刊、网络为人们所熟知,因而有了警惕性与了防范心。象我这样的经历硬要说受骗,也只能算是疑似案例了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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