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过三天就要毕业了。三天。唉……
学校定于三号开始清宿舍,这是小未跟我说的。小未是和我走得很近的同学,对了,还得加上要好的朋友。我们那伙人都玩得很好,我也说不出到底跟谁最好,我想,也无所谓了,都快成了天涯各散一方,还去计较那么多?
我还有很多东西散在学校里,于是我决定要买一个行李箱,这样可以把东西都放进去,然后可以轻松地拖着它走,像很多远行的人。我出行在外四年了,母亲都没有给我买一个箱子,其实我也很想要,我觉得那样才像个要离家远行的人,虽然我出去是念书而不是赚钱。只可惜那年九月,母亲给了我一个行李包,反正也不多东西。我二话不说,提包走人,我习惯了母亲所安排的一切。
我去了一家商场,买了一个箱子,很精致的那种,然后等待,三天后的别离。
很迷糊的场景,就像眼镜上涂了一层水雾,幽暗的天空,很适合别离,足够的伤感。一阵迷乱,散乱的人群,模糊的面孔,系主任在主[xi]台上说,你们毕业了。大家跟着高呼,毕业啦。我下意识地伸手往下摸了一把,可是碰不到箱子的扶手,我明明记得我要带箱子回来搬东西的,可是现在箱子不见了,还是我没带?为什么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我到底拿了箱子没有,我明明想要带箱子回来搬东西的啊,我东西都还放在宿舍,我得搬走啊,我毕业了啊。一阵狂乱的浮躁在心里乱游,找不到出口。
我打电话问公司的舍友,他们说我的箱子还在床头,我便急了,我明明提醒自己要带箱子的,怎么给忘了,公司又那么远,怎么办?我急得直跺脚,可是没人理我,我的那群贱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个都找不到,习惯了他们的庇护,此刻没了方向。一大堆人群中,我找不到一个熟悉的人。
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我睁开眼,看见了床头的箱子,梦里的狂乱还在继续,洗了把脸,把清晨的不安抹去。
只是一个梦。
我得去上班了,我对自己说。
2.
我的那帮子兄弟,一个一个地散了。谁也没办法忍受距离的折磨,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最是痛苦,虽不如刀子划过那样真切的痛,但它却可以让生活一团糟,像是一个人轻浮在上面,伸手不及。只有时间可以幻化距离,但时间却不肯回头,一直向前。
我不会去在意我的梦,只因为它对我来说太过频繁,除非哪天不做梦,那样我或许还会纳闷:昨天怎么没做梦,还是自己不记得了?
还有两天就可以回学校了,我对自己说。那样的话还可以再见一回面,再扯一回闲话,再喝一杯酒,再……
我又回到了学校。开始整理我的东西。其他人也在忙碌着。晚上大家一起去聚餐一下吧。有人提议。好啊,好啊。得到一致赞成。对于喝酒,我们从来都是不吝啬的。何况现在是最后一次聚会,以后不知道何是才能再见面。
我的行李不多,但是好像小玩意儿特别多,最好有个大的箱子可以把这些东西都装起来,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对了,我不是买了一个箱子嘛,不是吧,没了,我做梦时自己忘带了,可是我还特别提醒过自己今天要带的,怎么又忘了?唉,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不顺畅。
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了,妈的,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老子一肚子火,同学的影子一个个渐渐模糊,我睁开眼,又看见了床头的箱子。
3.
梦一直是我夜晚里的陪伴,从不间断过。我笑着对小未说,我啊,天天都做梦,要是哪天不做梦,你猜是怎么回事?小未一脸奸笑说,那就是你不发神经了。我上去一顿毒打,不是,我那晚通宵,哈哈。我很得意我的这样自作聪明。
然后俩人不语。
你知道嘛,我前几天老是做梦,梦见自己的回到学校,可是箱子忘带了,害得我第二天上班累死啦。现在终于记得带来,可惜就要说再见了。唉……又是一声长叹。
你啊,老是这么多愁善感,我不还呆在榕城嘛。
可是那群贱人呢?我反问道。
小未沉默了一会儿。走拉,走拉,哪来那么多屁话啊。我知道小未也是不舍,但是经不起我的婆婆妈妈的唠叨,巴不得我赶紧走掉,所谓眼不见为净。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你知道嘛,小未,我被这铃声吵得半死,真想把它换掉。等等,铃声?我是在做梦,我还是在做梦,我怎么又是在做梦,我记得带了箱子了,可还是在做梦?
睁开眼,还是床头的箱子。
4.
此时,我真切地提着我的箱子,整理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到箱子里。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我此刻是清醒还是在迷糊?这个场景是现实还是梦境?于是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分不清是梦和现实,害怕梦的真切与现实的眩晕,害怕现实中的相聚与分离,害怕那些欢笑成了记忆,封存在脑海深处,然后时间的浪花,一遍一遍地冲刷,直到它们渐渐淡出记忆。没有拷贝,所有都将被遗忘。
大概,自己正在梦中做梦罢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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