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大起来了。路旁的树在风中摇动干巴巴的枝条，发出籁籁的声响。

冬天，天黑得早，路灯认真地亮着，让路在光亮里伸向远处，路上行人不多，而且大多行色匆匆。

刘占财站在一家杂货铺的门前，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拉到尽量多盖住一些脸，然后点燃一支烟。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幢新住宅楼。一个个窗口的灯灭了。三0一卫生间的灯还亮着，这是建筑公司副科长张书文的家。她在等刘占财。

丈夫出差了。孩子也睡熟了。

张书文洗了脸又照着镜子精心地捣饰了一番，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被激情燃烧得红扑扑的脸蛋，她抿嘴微微一笑，想着一会儿就要和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约会，她也感到有些兴奋和紧张，毕竟和他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刘占财一边吸着烟，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亮着灯的窗口，他焦急得来回踱着，想着下班之前电话里的她那娇滴滴的笑声和少有的温柔，他的心里不由的一阵快慰，同时更有一种偷吃腥般兴奋和紧张。在这之前，他始终只是有贼心没贼胆，想到立刻就要和自己心仪的女人约会，他的心抑制不住的猛跳，嗓子有些发干，他猛地吸了一口烟，随手扔掉了手里的烟蒂。

熄灭了灯，张书文蹑手蹑脚地从家里出来。

“我们去哪儿？”她袅袅地飘到他面前。

“去倚梦轩好吗？”他拦了一辆“的士”。

“倚梦轩”娱乐城座落在二环西段一个僻静的转弯处，已近午夜，但这里依然很热闹。包厢里没有电灯而是点燃了蜡烛，包厢沉浸在暧昧的红晕中。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张书文坐在刘占财的对面，从出租车到现在，她都很满意，她觉得刘占财今非昔比，上档次了。

“没关系，我应该等你的。”刘占财很绅士地笑着说。

之后是喝咖啡吃瓜子和水果，一边吃一边聊天。刘占财今晚显得很兴奋，他俩共事多年脾气对路，更主要的是不约而同的都有一种“偷尝禁果”的欲望。

张书文讲单位上的事，讲着讲着就觉得那些事很无聊，连自己都觉得失去了说下去的信心。烛光中始终微笑着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张书文的脸。

“我们去跳个舞吧。”他邀请她跳舞。他是刚昂学会跳舞的，所以舞技不好，舞池里的他在张书文面前显得有点笨手笨脚。张书文的手在他手里，他感到她的手和妻子李淑英的手明显不同，妻子的手很硬，她的手很尖很柔，就象刚刚破土的笋尖；妻子的手皮肤粗糙，而且有几个老茧，张书文的手皮肤细腻有弹性，握在手里就想含在口里。摸着老婆的手如同左手摸右手，什么感觉都没有；摸着情人的手顿时激情上心头，他向张书文靠了靠，他闻到了她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这香味调动了他全部的感觉，他的嘴轻轻地贴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书文，我想回包厢里去。”她就顺从地牵了他的手。

再次回到包厢里，两人的目光就比先前热烈了，张书文浑身发软，靠在刘占财的身上，刘占财顺势抱紧她，两副粘在一起的身躯就滚落在了沙发里，若明若暗的烛光里，他用他那厚实的胸膛和粗壮的臂膀包围着她，雨点般地狂吻着她，她也热烈地回应着，热吻中她分明就感到了他的下身发生了变化，一个硬硬的东西就抵在了她身体的下面，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轻轻地揉着她的胸部，她感到一阵眩晕，立即就有一种拥有的渴望，但她很快意识到这里不是放浪形骸的地方，她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我想回去了。”

“不好意思，刚才我失态了。”刘占财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说，“好吧，这就走吗？”

他们一起走出了“倚梦轩”。　刘占财把张书文送到家门口两人握手道别。

张书文回到家已经一点多了，她没有开灯，怕吵醒熟睡中的女儿，轻手轻脚地上床和衣躺下。

刘占财回家之前先敲了小区门口小卖部老王头的窗户，老头没开门，从窗口递给他一只塑料袋装的“小村外”白酒，走到暗处用牙撕开酒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胡乱得把酒弄得浑身上下都是，顿时，一股浓烈的酒气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回到家，老婆还没睡熟，听见敲门声立刻披衣下床开门，“来了，来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她只捂鼻子，她顺势扶住踉跄的丈夫，“瞧你这熊样儿，好象哪辈子没喝过酒似的，就知道出去喝，喝，喝！酒比你爹还亲。”李淑英一边数落一边把丈夫扶到床上，帮他脱下鞋子和外套，“老婆，我的好老婆，还是你知道心疼老公我啊，快去给我倒杯水来。”他假装喝醉了，老婆扶他躺下又帮他盖上被子，然后去倒水。

最近李淑英对丈夫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自从下岗在家，丈夫承包工程赚了钱以后，她也觉得自己好象没有以前那么硬气了，不再动不动黑着脸子和丈夫吵架了，每天丈夫回来她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但她也多了个尖心眼，每天丈夫回家她就注意闻丈夫身上带回的气味，如果是烟酒的味道那就好，一旦嗅出脂粉的味道来她立刻就会捕风捉影的骂，　“我就知道你天生不是好东西，三天不沾女人你就到处出去踅摸，敢让我知道那狐狸精是谁我非把你几巴打劈了不可。”然后就会缠着丈夫做那事，在家待得寂寞，她也愿意得到男人的爱抚。

喝完水，李淑英又伺候丈夫躺好，她也挨着他躺下，等他。以往他喝了酒总是很强烈地要她，和她长时间地翻云覆雨，可今天丈夫却很快就鼾声如雷了，她恨恨地拧了丈夫一把，“一喝酒就啥都不管了，看你明天再敢喝！”说完扭过身去背对着丈夫，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人的想法有时候就是怪，越是不该得到的东西偏就越是渴望得到。

刘占财自从在娱乐城的包厢里和张书文有了第一次零距离的接触之后，就越发想和她有再进一步的交往，尽管已进不惑的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做下去的结果无异于玩火，但他依然克制不住地想她，想她风情万种的眼神，想她丰腴的肌肤，更想探究和她在一起时的激情和刺激，他甚至天真地想：只要和她哪怕做一次，也就了却了一桩心愿，总算没白在这世上混一回。如今这年头不是说“男人没小姘白在世上混，女人没情夫活得不如猪”吗？为了能有机会经常接触她，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决定聘用张书文做他工程队的财务总监。当他打电话把这一决定告诉她的时候，她得意地笑了，但嘴上推辞着：“不行，不行，人家单位有一摊子事情要做的，万一被领导知道了非炒我鱿鱼不可。”“你怕什么？”电话那头的他继续求她，“如今兼一第二职业的也不是没有，人家都做的好好的。放心吧，咱俩谁跟谁呀？你不帮我谁帮我呢？”“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其实正中了这个女人的下怀，她是一个追求享乐的女人，从小出生在干部家庭的她，在比较优越的环境中长大，无论是吃、穿、用都讲究高消费，嫁了现在这个书呆子丈夫之后，婆家又是农村的，她感到不满足，对那些傍上大款的小蜜她羡慕得眼睛都跟兔子似的。能在个体公司兼职，而且还是把住经济要害的职务，如果再和他……想到这里，她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心也仿佛走进了春天的阳光里。

时令已是初春，但冬天还在最后的日子里游走，春寒料峭，太阳的光白亮亮地照着，但缺少力度，晒不透那层厚厚的冰冻。

有了一年独立经营实践经验的刘占财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添置设备、购买材料、工人工资等一切开支都是由房产公司从建房户的集资款里拨，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有了这样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他做起事来胆子也就特别大，他从建筑工地附近租了一套楼房当办公室，买了一辆二手的桑塔那轿车，腰里也别上了呼机，掖下夹着公文包，看上去更象大老板了。

天气没有按照惯例热起来，连续的阴雨，反而使天气更冷了。

春天，着人不着水，顶着冰凌城里的第二批商品住宅楼破土动工了。

为了庆贺新工程破土，晚上刘占财又在宴宾楼摆了一桌酒席，请的还是房产公司的头头脑脑，当然少不了他的相好张书文了。

请来的有建设局、工商局、税务局的，还有公司的张经理、马副经理、工程监理员，说是朋友相聚，其实是在套近乎，酒菜摆上桌的时候，张书文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不好意思，有事，我来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那件红色的毛料风衣挂在靠墙角的衣服架上。

今晚她显得特别漂亮，披肩的卷发，画了淡妆的脸白里透红，上身穿黑地红花的精纺羊毛衫，下身是得体的西式长裤，脚穿高跟鞋，越发显得亭亭玉立，真看不出她有三十多岁。她的到来立刻给屋子里带来了欢乐，“哇！张姐今天好漂亮啊——”小张监理故意用广州腔打趣她，“小孩子家别没大没小的啊，小心挨揍。咯咯……”她假装严肃地望着小张说完，自己先就笑了。“来，来，我给哥几个介绍一下，这位漂亮女士是房产公司的张科长。这几位是建设局、工商局、税务局的领导，都是我哥们儿，”刘占财先开场白了，“大家难得一聚，我先敬各位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进。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更有漂亮女人作陪，不亦乐乎！

酒喝的时间不长，9点多钟宴罢人散各自回家。

送走其他客人，张书文故意落在其他人后面，“上车吧，我们去办公室。”刘占财从身后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腰，她扭过脸来冲他一笑，俩人就钻进了车里。他告诉司机：“送我们去办公室，我和张科长有事商量。”车里没开灯，他俩坐在司机身后，他悄悄的拉住她的手，朦胧里，张书文显得更加温柔妩媚，他好想立刻就抱住她亲个够，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失态。

下车后，司机很知趣地回家了。

从坐在车里就激情燃烧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客套，刘占才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直接进到里间的休息室。

屋子里有一张单人床，靠墙是一对沙发和一个茶几。这是刘占才的休息室，自从当了包工头，他的对外应酬也多了起来，有时候为了逃避老婆的唠叨他故意在外面过夜，也好让老婆摸不清他的行踪。

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他和自己的老婆就没有了激情。一连两个多月没碰老婆了，有一次老婆暗示想要他，可他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气得老婆骂他“蔫巴茄子——不中用的操儿些货。”

好久没碰女人了，他兴奋地搂着她。俩人热烈地吻在一起，酒精壮胆，他们忘情地冲动着，“书文，我想死你了。”他在她耳边呢喃，“我也真的好想你。”她也动情了。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伸进她的上衣里面，轻轻地抚摩着她那对肥大的ru*房，摸得她一阵眩晕，她把相舌递到他的嘴里，两条舌就缠搅着，“文，给我，给我好吗？”他边说着边动手解她的腰带，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半推半就，“不好，你有老婆。”“不，别说她，我就要你。”他顺手拉灭的电灯。

黑暗中，仿佛有鱼儿在水里蜿蜒游动，一会儿浮上水面，一会儿又潜入水底，隐隐约约风与浪潮的厮磨喧嚣里，分明听得见鱼儿飞跃的拨剌声，虾儿欢跳的点水声，螃蟹吐沫的滋滋声，还有重重的喘息声，娇嘀嘀的呻吟声……

私欲令他们神智不清了，他们在偷尝着加了甜味素的“鸩酒”。

有了这样的第一次，就不愁有第二次，第n次。

两个家庭在他们忘乎所以的畸形爱恋中摇摇欲坠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