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横断峡谷 周熠老爹抬头看去,时景宇和唐古拉疾风似火地向他走来。老爹以为自己看花眼,站在地上老半天不说话,直到两人走到跟前,小红帽抱住他的腿叫爷爷,老爹才知道时景宇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映金淖尔草原,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时景宇嘿嘿笑着抢过话头:“老爹你甭生气,我知道你留在这里要和八音佛拼命,这样太不值,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才返回来了。”
周熠老爹耿耿于怀:“你这碎屁眼娃娃咋就不听话?和他八音佛拼啥命?我的命比他狗日的金贵,没见我在用计吗?”
时景宇看看挖了只有尺把深的土坑,笑着说:“老爹一定在挖陷马坑吧?你我想一起了。”时景宇顿了顿接着说:“我思忖再三,觉得八音佛不是好鸟,即便我们逃过初一,他还会找个十五来追,不如给他一个沉痛教训,断了他的骚扰念头,才回来和您商量的……”
周熠老爹兴奋起来:“这样最好,陷马坑挖好,不弄断狗日的胳膊,也叫他折腿,看他还敢不敢再来做恶……”
时景宇笑笑:“我说的不是这里。”他指指野忽忽的草原:“这地方一马平川,即便挖了陷马坑,也不一定把八音佛陷住。”时景宇把手指向南方:“我和唐古拉发现一处横断峡谷,地势极其险要,我们不如搬到那里设个埋伏,将八音佛引诱进去痛击饱揍……”
周熠老爹被时景宇神说妙谈说服了,算算时间还来得急,便就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在老爹的指导下,唐古拉三下五除二便将圆顶帐篷拆除打捆,绑在几头牛的背上,赶着前面走了。周熠老爹脖子上架着小红帽,从羊栏里赶出羊,在黄缎的护翼下跟在唐古拉后面。时景宇手里拎着一只牛皮口袋,里面装满黑豆,边走边撒,目的是引诱八音佛到大峡谷去……
半下午时,一家人来到大峡谷。周熠老爹和时景宇支好帐篷,唐古拉找些干柴生着炉子,从前面的小溪中拎来一壶水架在炉子上,不多一会,壶里的水就“吱吱吱”轰响起来。喝完唐古拉冲好的奶茶,周熠老爹对时景宇说:“我们去看地形吧。”两人走出圆顶帐篷,夕阳的余晖已经倾泻在横断峡谷。
这是一道南北走向的峡谷,从北口下去,一条被猎人抑或采药人踏出的小路像诡秘游动的长蛇,引领着灌木和乔木交织起来的林翁草莽向低处延伸过去,尽管已是冬天,但草木上的叶子并没有落光,还是一片威威生生的盎然气势。时景宇是在无意中发现这个隐藏在映金淖尔草原上的秘密的,他一直走到峡谷的深处,用眼睛测了测,海拔少说要比周熠老爹居住的地方低出六七百米。南边的出口时景宇来不及探查,但他能想象到,一定比北边更加险要,所以,才把周熠老爹动员来了。
周熠老爹不无惊讶地说:“这不是诸葛孔明置司马懿父子于死地的葫芦峪吗?”周原的原脚下有道葫芦形状的深谷,据说当年魏蜀交兵,诸葛亮用计谋将司马懿父子诱进谷内打算用火烧死,但天降大雨将火击灭,司马父子才得以逃命。周熠老爹一看到这个地形,立即想起他不知看过多少遍的秦腔戏《火烧葫芦峪》,兴奋不已地说:“宇娃,我们就在这达用火烧八音佛那狗日的!”
时景宇笑道:“不可,一把火烧掉峡谷内的树木咋办?我已经想好了。”时景宇胸有成竹地说:“那里不是有片空地吗,空地两边是高坡,我们给坡上堆满石头,八音佛一来,就将石头滚下去,不砸死他,也得让他丢胳膊断腿,这么一整治,想他也不敢给人做狗了!”时景宇说完,不无得意:“这就叫石头阵!”
“嫽,嫽,嫽!”周熠老爹一连说了三个陕西人称好的话:“砸死狗日的才解恨,这些年,八音佛把我亏扎咧!一袋面换一只羊,这不比周扒皮还狠吗?只是咱孤身一人守着草地,只能看着叫狗日的瞒哄……”两人边说边走,天就黑了。时景宇说:“老爹,你先回帐篷歇着,我去看看哪里有石头。”说着,便向前走去,几盏绿幽幽的暗灯却闪现出来。周熠老爹立即惊三呼四地呐喊起来:“宇娃,不要往前走,赶快回来!”
时景宇退回老爹身边,老爹指着一棵大树说:“快,往上爬!”言语中,自先爬了上去。时景宇跟着爬上树杈,周熠老爹才说:“前面埋伏着几只狼,绿幽幽的灯就是狼眼,你若再往前走,弄不好就被狼吃了!”
时景宇惊出一身冷汗,回头去看,几盏绿灯还定在那里,慌问周熠老爹:“哪怎么办?帐篷那边还有唐古拉和小红帽呢!”
老爹幽怨地哀叹一声:“怎么没想到狼?不过从前面的绿灯看,这伙狼只有两三只,还没顾上去帐篷,再说帐篷里有猎枪,唐古拉力气大,不会出事的。”说完沉默一阵,突然用手指头捏住嘴唇打了一声口哨,黄缎便像箭一般向那几盏绿灯射去了。
黄缎一到峡谷,便担当起守护牛羊的任务,听到老爹的呼唤,知道这边有了险情,便奋不顾身地奔跑过来。两三只狼当然不是黄缎的对手,在黄缎的追击下,绿灯消失了。周熠老爹和时景宇跳下树,回到帐篷还没暖热屁股,远处便传来狼的刺耳的哀嗥声。
周熠老爹大惊,站起身子神情凝重地说:“那是狼在呼唤同伙的声音,现在已是冬天,正是狼群集聚的季节,看来我们得先和狼周旋了……”
往日在映金淖尔草原,周熠老爹是不怕狼的,四五只狼骚扰羊群,会被黄缎赶走,十几只狼结伴而来,老爹就要动用猎枪。可老爹没想到在距圆顶帐篷几十里的地儿还有这么一道隐蔽的峡谷,时常骚扰草原的狼可能就潜伏这里,今晚要是来一大群狼,那么黄缎和猎枪恐怕就对付不了。周熠老爹不无惊慌地对时景宇说:“赶快砍些松枝做火把,万一对服不了,就用火吓唬驱赶,熬到天亮就好办……”
狼群在半夜时将圆顶帐篷包围了,从那嘈杂的声音判断,少说也有四五十只。黄缎显然是被狼群的威势震慑了,它守住门口拼命嘶咬,就是不敢扑上前去。狡猾的狼群似乎意识到面前的这条狗和躲进帐篷的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却不贸然行动,而是或蹲或卧,把包围圈不遗豁口地编织起来,一旦头狼发出进攻的命令,它们就会像出巢的蜂群,将帐篷里的人撕成碎片。
周熠老爹感到危机正在一步步逼来,他把装满铁砂和火药的猎抢端在手中,从帐篷的缝隙向外张望,寻找狼群的头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周熠老爹明白这个道理,倘若将头狼一枪撩翻,那么形势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机,那时候只要黄缎一出击,猎抢跟在后头一打,再弄几根松油火把虚张声势,群龙无首的狼群一定会溃败逃窜。
时景宇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他把砍来的松枝一溜子摆开,给每根松枝上涂抹羊油,他想让涂上羊油的火把点燃后速快燃烧,用熊熊的火焰把狼群驱赶走。
与周熠老爹和时景宇不同的是,唐古拉此刻却显得十分镇静,她在狼群包围了帐篷后便在仔细观察,看到虎视眈眈的狼群一步一步向帐篷推进时,她竟然走出帐篷,迎着狼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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