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你走了

——冷面游魂

题记：曾经相爱过，这就是一切，我不能指望比这更好的岁月了，清明寄哀，寄至何方？鹊桥梦断，魂归何处？

轻轻地你走了，什么都没带走，却带走了我的全部……轻轻地你走了，我却留了下来……

日子是周而复始地过着，蓦然回首，已是你走后的8个年头了。是的，你是走了，而我留了下来。我一直奇怪那一天阳光何以那么怕人的炙热，高大婆裟的柳枝如手臂样向四面八方伸张着。怕人的阳光便从缝隙里七零八落倾泄下来，斑斑点点落在棋盘似的人行道上。人在棋盘上走，像若无其事的流水，没有人在乎这样的日子和这样的日子里面发生的事。那一天就是那样，而你走了，我留了下来……

几年后，又走进那家医院，所有的场景骤然扑在眼前，我的眼睛瞬间模糊了，我用纸巾堵住嘴，毕竟我应该吞下更多的东西。伤痛，无言的伤痛，在你猝然走掉的那一天，我终于明白那是一种什么了。

那是一种平静，形如死，抱着你渐渐冷却的身体，我没有一滴泪。我的爱人！这一生没有哪一时刻比那一时刻更安静……

才你还在弥留之际，忽然间回光返照，盯着我，启开嘴嗫嚅着对我说那人世间最普通的三个字，或者你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尽管我俯下身去，但，我知道你是要说的……轻轻地，你在我怀里逝去，我失去了你，在一个瞬间，那是一种麻木，麻木的我只会抱着你，生怕你从我怀里丢掉一样……

是的，你就这样轻轻地走了，什么都未带走，却带走了我的全部……

我终于体会到男人的悲哀，在一个下着丝丝细雨的秋日，我安葬了你，我的爱人，安葬了我们的恋情。离开了我们租住了三年，曾留下无限回忆的小屋。离开了喧闹的城市，又回到了工作所在地的农村（刚参加工作时，我曾在此住过两年的独身）租住半间平房，真是上天的戏弄，转来转去又转了回来，开始了人生的一次灰暗的日子……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男人，甚至是一个比女人还要软弱的人，除了你，我没有一个亲人在这里。因为我的家不在这边。因为我们的相爱，我只身来到了这里。而你走了，留下了我……

那时的我，总想人为什么要活着？爱没有了，人没有了，可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可我却还在活着。白天默默无语地工作，晚上，看着我们曾共同拥有的东西，回想着已往的我们的点点滴滴，泪就会悄然滑落……彻夜无眠，我拼命的看书，拼命的写着对你的相思……好象只有这样，才能让那无奈无助的伤痛能轻些……

每每来到你的墓前，那是我亲手为你置的一块公墓。我知道，那是你今后永远的家，我尽力把它打扮的漂亮一些，你是个爱美的女孩，我在墓上罩了铝合金玻璃罩，为你遮风雨，挡灰尘……想你了，我就捧一束鲜花，我不要那种暗淡的花，我要那种鲜艳的花，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坐在那和你说一会话……好象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我失去了你，在一个瞬间。想不到只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失去就得以完成。好长日子，一些凄婉的音乐响起，我都会想起你来，我对自己说，那是音乐，但总是在那旋律里我看见你。还有夜晚，有月和无月的夜晚，你那缥缈进入我梦中的身影……醒来只有那孤枕上的点点泪痕……

生命究竟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些什么样的状态，颜色，组合和呻吟……对此我一无所知。科学上讨论的地球人生存问题，环境问题，以及若干万年后，人类的众多不可思议的问题。听着这些，我只是一脸的茫然，几百万年后，我们是哪一粒灰烬在空中飘荡？或是哪一座博物馆里摆出我们的骨架？很难想象，很难！但我知道，我们共同生活的时代，你走了，我留了下来……

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些岁月，是永永远远凝固了，没有谁有力量使它继续延续……包括我，包括你。只能是一段回忆，一段快乐并痛苦着的回忆，我不相信谁会真正把它埋在心底。谁会呢？有也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逝者已逝，生者还得生存。这就是一个现实。你走了，我留下了，我还要面对，那些该面对的和不该面对的。不过也好，心中总会有一份安慰：那就是，谁都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如今，你在哪里？我是不可能知道了，只消一步就走进的那个世界，如此贴近又如此遥远。多少回梦里依稀相拥，一睁开眼，我就给远远的推开……

站在你的墓前，一种沁凉的，从不曾有过的宁静浸透全身，连叹息也淹没的宁静。有风吹过，象似在呜咽我与你的不舍……我的爱人！我想你！你知道吗？而我留了下来，你却走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像风一样，奇怪极了！

我们曾爱过，曾共同拥有一段幸福，这就是一切，我不能指望比这更好的岁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