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是一块站台,静静侯着你归来。
这个世界为何这样冷清,为何这般零落。
十年,该是一个怎样的过程,一瞬而过。何曾忘记,岁月刻下的斑驳,那些完整的记忆伤了多少抛开眼神的欢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若死了便忘了,彻底了了,一了百了,可那活着的人,是怎样的深刻和残忍。
十年,忌日,或许不长,或许太长,只是你走了,决绝的没回头,走了怎么能回头呢,不过是我心底的不灭在梦里多了几次而已。
想起你结婚那日,穿一身新衣,远嫁一个遥远的我没有概念的地方,放学归来的我看到一身新衣的你在吹吹打打的唢呐声中远去。
还记得你摸了我头,对我说:“听妈的话,姐走了,以后回来看你。”你哭了,我也哭了,我不懂离别,可本能告诉我,以后你不会每日抱我起床,不会再给我扎一头乱发。
别人说新娘不能回头的,你回了头,你哭了,我追你而去,你哭得更甚,我只好折身回家。母亲,那个把你养大,再把你嫁出去的她坐在房里抹着泪水,她抹、我抹。吃酒席的人还没散去,少了你的屋子在我心里是那样清冷……
母亲给了我一毛钱,去买一种大米做的食物,那一次我没好吃,手里拽着那毛钱默默流泪,从小我哭泣只是流泪,不会号啕,或许这样的哭注定这一生我的心痛得很深很沉很重。
一年后,你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婴,我的侄女回来,孩子没奶,整夜整夜的哭。孩子哭你也哭,我不想写作业,让你帮你,你也答应。那次下雨,家里那把大雨伞我嫌弃太旧,怎么都不去上学,妈妈不在家,你把我没办法。
你知道若我不去上学,母亲知道会骂你也会打我,把侄女给我你去借我要的那种伞。那天的雨不知道大不大,我忘了,我也忘了我有没有上学,只记得母亲是打了我的,不是你告的密。
再后来我读初中时你回来一次,你一个人回来,你的脸上有了辛苦的痕迹,你的眉头刻着忧伤。你还是那么勤劳,那么静气,你很少说话,从小你被哮喘病折磨得柔弱不堪。夜里你给我讲看过的电视,还记得你讲楚留香传奇,我靠着你入睡,你是我姐。
思念年幼的一对儿女,你没做几日停留回了家,女人一生该被撕成几半呢,一半留给父母,一半留给孩子,一半留给丈夫,自己还有几许?
再后来你回来我在外面读书,我回来你走,总是擦肩而过,我给你写信,你让我毕业后去看你。那是你给我唯一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寥寥几语,如今却是读不完的痛,读不完的痛……
我来了,你走了,你躺在黑色棺木里,狭窄的棺木装着你,闭上的眼里没了忧伤。任我默默流泪、任母亲抚摩你的脸,抚平你的衣角、任年幼的儿女在一边哭泣……
还是唢呐,吹得凄凉无比,撕裂生死界限。年幼的孩子在唢呐、锣鼓声里穿着孝衣送你归去,那场景不忍记忆,那场景凄惨不也……
躺在黑色棺木的你,被水泥的砖石砌成一座坟,那坟里有你冰冷的身体。燃烧的纸飘飞成黑色的蝴蝶,起落盘旋,是否如你不忍的离去。
时间过得很快,十年,时间过得很慢,十年。这十年,你在坟里,你在记忆里,无论想你或者不想你,你都在我心里,有着温暖疼痛的记忆,一如你曾经的笑脸,你轻轻的话语。
十年,孩子已经长大,靠自己生存,在他们姐弟身上,我总是看到你的影子、你的笑容、你的脸、你走路的姿势……
不知多少年以后,我们会相聚,你仍然会抱我起床,给我扎头发,对吗?只是我不会再要你在下雨的日子给我借伞,这一生因为思念,我不会打伞,姐,我想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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