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诗歌的堕落》这篇杂文时,并没有像其他的同仁一样义愤填膺,我只在舒展的帖子下面回了两个字“呵呵”,这其中的意味也是不言而喻的。我经常出入古玩市场,每当听到那些刚入场的人对一件件或真或假的古董展开自以为是的论证时,我也会这样“呵呵”一下。关于现代诗歌堕落的剖析我听得多了,自上个世纪80年代末期以来,朦胧诗歌开始式微,后现代主义诗歌开始横空出世,诗歌遭受到的质疑就从没间断过,特别是以周氏兄弟为代表的“非非主义”的兴起,现代诗歌更是被妖魔化了。但来自传统的压力并没有打垮这棵新苗,后现代主义反而在论战的过程中建立了自己的大本营。在90年代中后期这种关于后现代主义诗歌是大破坏者还是大创造者的争论达到了极点,争论者分为以《诗刊》为代表的传统学派和以《诗神》、《诗歌报》为代表的新生学派,两派各尽所能,引经据典,一辩就辩了好多年,我那时经常关注这些辩论,自也获益不浅。当然那时的争论,仅限于诗歌爱好者内部,诗人与诗人之间,或者是流派与流派之间,虽说言辞激烈,却也有君子本色。
这里我之所以提起后现代主义诗歌,就是因为很多人对现代诗歌的误会都是从后现代主义诗歌开始的。他们认为诗歌看不懂,看了和没看一个样,他们可能读的就是后现代主义诗歌。拿最具影响力的“非非”来说,什么是“非非”呀,就是非理性,非崇高,你要从这样的诗歌里读出很实在的意义来,也真的是很难。但这样的诗歌是不是就不能读了呢?不是的,这和一幅抽象画是不是就不能挂出来欣赏是同一个道理的,就像画界没有否定毕加索一样文学界也从没否定过后现代主义诗歌。你只要有悟性,有天生对语言和对当下社会的敏感性,你还是能够从中读出很多东西来的。毕竟所有的文学都是生活的真实反应,至于你有没有那个能力那就另当别论了。这肯定比写杂文难多了。∮
上面是现代诗歌不好懂的一面,当然它所包含的流派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列举了也没用,人家不懂嘛。但现在无论是网络上,还是传统刊物上,好懂的诗歌依然是占大多数的。有的诗歌在雅俗共赏方面做得就相当出色。说实话,我现在是从不看诗歌批评了(当然是指网络上,纸质的我还看)。很奇怪吧?作为一个写诗歌的人,不看诗歌批评,是不是有妄自尊大之嫌。哈,绝没有。因为现在写诗歌批评的人都是对诗歌通了九窍的人,他们就对自己那还没弄通的一窍耿耿于怀,自以为凭着自己的天分还不能把那一窍看通,其他的凡夫俗子就更一头雾水了。这样他们对诗歌的责难就显得意气十足,摆出一副无知者无畏的德行来。更可笑的是他们还杞人忧天,以为他们不懂诗歌,诗歌就堕落了。还好神州五号神州六号飞船升天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去,要是去了,他们弄不懂这么个庞大的东西怎么上天去?那就坏了,堕落了!你看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呀。
好,就算是诗歌堕落了。那么它是横着掉下来的呢?还是竖着掉下来的呢?还是折断了翅膀,再挣扎了一会儿掉下来?或者是给几个愣小子一吓,缪斯的云朵漏了个大洞掉下来?寒韩没有说,舒展也没有说。它掉下来落到了哪里呢?是摔断了一只胳膊,还是折了一条腿,还是脑袋受损半身不遂?或者干脆严重一点死了。寒韩没有说,舒展也没有说。为什么没有说呀?说不好呗,一他们不是跳伞运动员不能跟着诗歌一起下坠,二他们不是医生把毛病放大了100倍他们也看不清。他们顶多被后现代主义,或者其他更先锋的诗歌一碰,就傻了,只会念叨几个字“诗歌堕落了”“诗歌堕落了”。法院判刑还得列出个若干法律依据来,他们倒好拿个软面条当棍子,想把诗歌打死呀,哈,没门。明眼人都知道,诗歌还好好地挂在天上呢。那么他们为什么明知没有狼,却叫狼来了呢?为了引起注意呗。因为现在网络上喜欢写诗歌的人多了。几乎每一个文学网站,诗歌的发稿量都是其他文体的总和,有的甚至比其他文体的总和还要多。那将引来多大的关注呀。
网络上对现代诗歌这样毫无理性,毫无根据的批评的背后,实则是诗歌的兴起。要是诗歌真的变成了一块又硬又臭的无人问津的烂石头,谁还愿意踢上一脚呢?他还不考虑考虑自己的脚丫子。上面说到了诗歌的发稿量占据了绝对的多数,这说明诗歌有着很庞大的群众基础,这个庞大的群众基础就是诗歌兴起的标志。现代诗歌经受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后,正在逐步分化,而现在这么宽松的网络文化环境必将为经典诗歌的诞生提供最好的营养。我可以预言,中国优秀的诗歌终将在网络上面诞生。因为诗歌是自由,它的精神就像网络一样可以贯通整个世界,在这一点上,网络诗歌比纸质诗歌更有优势,因为它不要像纸质诗歌那样被驯服着写作。诗歌兴起的另一个深层的原因是高等教育的普及化趋势,不断参与到网络诗歌创作中来的大中专学生,正在给诗歌输入新鲜的血液。在烟雨里我就看到很多学生诗歌爱好者的快速进步,比如渺似烟,不如青竹文书,还有半掩之门和守侯的时候,真是举不胜举。一家烟雨尚且如此,其他网站也可见一斑了。怎么说诗歌就堕落了呢?至于说到熟口能背的经典现代诗歌没有多少,我想几乎每个人都会来几句吧。要是反过来问一句,谁给我背几句杂文呀。举个手看看,有没有人呀,只怕是很难说。这样一来诗歌无用论就不攻自破了,没用谁背它干嘛呀?
说到“语言是表达的坟墓”,那舒展更是把这个概念搞反了,如果说其他文体的语言都将被表达埋葬,而诗歌恰恰是扮演了掘墓人的角色。就拿他说的“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好比你要表达我喜欢你”,在这一点的表达上,诗歌就远比其他文体要包容和合适得多,用诗经来表达是这样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用现代诗歌来表达“最是低头的那一刹那温柔,恰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或者“我只想作为一棵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或者“今夜我如此想你,我要把你从黑暗里挖掘出来”,如果换成杂文来表达的话,就真的变成了他自己所说的:我喜欢你的美貌、窈窕;喜欢你的内涵、气质。最后你可能又要补充说“喜欢你的举止、言谈、笑容”,由此得出论点:基于以上几点我喜欢你。真的这样去求爱的话,姑娘们怕不是以为遇到疯子了。所以求爱还是用诗歌的好,你别说前面几句诗歌你看不懂的哇。这是因为诗歌的语言有着更大的外延,更能激发人的想象,更能留出开阔的空间,而其他语言在这一点上是无力能及的。对于诗歌语言的缥缈,凝练,含蓄和空灵,舒展也是颇有微词的,季锋就因为听他朋友说了诗歌语言的这个特点而不敢尝试写诗。好,就拿这两个年轻人正面临的爱情来说事,舒展是这样理解爱情的“爱慕之情往往是一种懵懂而朦胧的状态,是一种虚幻而神乎的感觉,是一种缥缈而模糊的意念。”,我没看过季锋对爱情的描述,只是估计一下,大概也差不离吧。要表达这样一种“懵懂而朦胧的状态,虚幻而神乎的感觉,缥缈而模糊的意念。”,而这种状态感觉和意念,不也暗合了诗歌缥缈凝练含蓄和空灵的特点。请问一下,用杂文行吗?不行,还得用诗歌。如果你还相信爱情,那么你也应该相信诗歌。毕竟诗歌可以到达更远更深的地方。
没有人会否人“诗歌是语言的炼金术”这个断论吧?连以反封建的斗士称著于世的鲁迅先生也不例外,他虽然对有些古诗形式上的僵化和思想上的奴化大力打击,但他并没有就此否定古诗,他自己也写过很多古诗。对于现代诗歌,他也尝试过,还出过一本散文诗集《野草》。后来他停止了散文诗的写作,他认为他写不好,他的勇气是值得我们景仰的,比起那些无知者无畏的人来说,他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认为自己那段时间的散文诗歌作,为他以后杂文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可否认他杂文能写得短小,尖锐,而又意味深长,有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诗歌的写作。可以这么说,从诗歌出发可以到达其他的一切文体,也就是说,能写好诗歌的人可以写好其他的一切文体,而从其他文体出发,你永远到达不了诗歌。这就是因为诗歌是最难把握的语言,如果你能对这个语言都能驾御自如,你还怕驾御不了其他的语言。而现在的情况恰好是相反了,很多刚踏上文学之路的年轻人,都把诗歌当作了自己通向文学殿堂的第一站,这本无可厚薄,但你要是把诗歌的语言当成了最简单的语言那就是大错特错了。那么诗歌有没有最简单的语言呢?有的,那是人家花了十多年,甚至几十年工夫炼出来的,这样的语言都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地,你看着容易,做起来是难的。而综观烟雨里的这两篇杂文,连杂文本身都没写好,这不用我一一指出吧,自己读一读就能读出来的。更别说是去论诗歌了。我本一笑而过的,但看到现代诗歌版的同仁们生气状,写下此文,算是一个回应吧。本想以诗论的方式回应,既然他们都是写杂文的,我也就以杂文回应了。同时也希望他们能用现代诗歌对我的杂文作出反击,既然现代诗歌在他们眼里那么容易,那么堕落,他们写一篇不堕落的也应该不难吧?(我的要求不高,不要经典的,只要不堕落的,能超过烟雨里的就行。)
-全文完-
▷ 进入风在先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