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所有曾经关注过的或未曾关注舒某的朋友们,能怀着愉快地心情看完这篇文章。
鉴于烟雨文友对我的关注和兴趣,我先为批我、骂我的诗人及其铁杆粉丝们推荐一个很有档次和格调的骂人案例。话说当年“初唐四杰”头角展露,当时文坛上一些好高骛远的轻薄之徒,一叶障目地用轻浮浅薄的文字对杨王卢骆老是进行讥讽。诗圣杜甫面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曾写下“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这样的句子。这句诗很好懂,至少比一些所谓的现代诗好懂,诗圣的意思是:你们那些“厚古薄今”的轻薄为文之士,其评论在历史的长河中本是微不足道的,因此只能身名俱灭,而初唐四杰却如江河不废,万古流芳。
对于这段佳话,熟悉的,不要以为我是在废话;不熟悉的,也可趁机学习一下。至少今天在我看来仍然是非常经典的。或许有人会笑着说,这家伙真笨,你这不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不是在为你的“敌人”寻找批骂“厚古薄今”的典故吗?但是我可以坦诚的告诉大家,其实不然。我谈这一段闲话不过是要反用一下材料而申明一个观点,即——当前的诗歌需要回归,或者当前的现代诗歌需要毁灭!
我以前看到热文评论的密集,就会马上想到“一摊糖水引来的无数蚂蚁”,这次《诗歌的堕落》,知情人一定不会对这个比喻或者联想感到稀奇而说我是在写诗句,其间教育、规劝、反驳以及反驳到后来的诋毁、谩骂、威胁、恐吓等等诸君不一而足。面对这种蔚为大观而硝烟扑鼻的“胜景”,自己真的算是过了一把瘾。印象中,诗人应该是文人群体中自杀率最高的品种,所以我当时无不将诗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加以再三考虑,压根没出现诸如“诗人都该死”的言论。而是带着商榷的口吻,与诸君交流。我只是感慨——“君生我未生”;只是悲叹——“我生君已老”。因为“诗歌堕落”的观点,其生命的轨迹,按长度计算至少已经几倍于我有生之年限。而不幸的是,就是笔者一句重复先人的话语,却招来“哗众取宠”、“跳梁小丑”等骂名,可见此始作俑者立论的犯贱远超乎“出家人打诳语”,也可见诗人及其铁杆粉丝们积恨的深厚更盖过“北国的冰封”。
首先感谢老三亦梅,是他提供了支持本人论点的论据,而我产生重构文思的冲动;第二感谢“谷雨”,是他批评了文章的拙劣,而激发了本人查漏补缺的欲望;最后感谢杜波、刘一、月亮崖往事等诸位诗人,是他们“三冬温暖”的良言抑或“六月心寒”的恶语,而坚定了本人论战到底的信心。这三番感谢,至少可以证明舒某不是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家伙,可以证明本人不是夜郎自大、自以为是的顽固。不管上述诗人是否牛衣、马甲,但本人拳拳之谢意诚如黄河之泛滥。
我很想借鉴电影里面的“平行蒙太奇”技巧来写这篇文章,不过考虑到又会有人要骂我像诗人一样故作深沉。再就是一方面自己在批判现代诗,一方面自己又将其手法无不穷尽其极,一个人唱起双簧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我还得采用“滑天下之大稽”的方式,再议“诗歌的堕落”。主要理由有三:
第一,中国诗歌的特殊发展轨迹,注定诗歌的早衰和急剧腐化。“根据文学史家的意见,诗的发展是先有史诗,次有戏剧诗,最后有抒情诗。中国诗可不然。中国没有史诗,中国最好的戏剧诗,产生远在最完美的抒情诗之后。纯粹的抒情诗,诗的精髓和锋极,在中国诗里出现得异常之早。所以,中国诗是早熟的。早熟的代价是早衰。中国诗一蹴而就至崇高的境界,以后就缺乏变化,而且逐渐腐化。”——引自钱钟书先生的《谈中国诗》。先生的精辟的分析,我想不用我来狗尾续貂,道理已经非常明白。我们不可否认的现实是,在唐宋以后,诗歌的发展就已经是江河日下了。之后的曹雪芹“不减唐人高处”,堪称媲美于苏辛的大诗人;但几百年里也仅此一人而已。五四以后,确实是出现过几位诗人,其诗作也经得起“音乐美”、“建筑美”和“意境美”的推敲。而后呢?而后新诗出现了。其实一般意义上的情感抒发,已经被古人写尽,而绝大部分已经是不可超越的经典。而精华的不可复制造成了现代人写古诗要么就是在模仿中原地打转,要么就是“四不像”,几乎毫无创新与价值可言。这就更不用新诗人或者现代诗人了。一切事物都是由出生走向灭亡的过程,消失只是早晚的事情。李敖当年在北大演讲,当众宣读毛主[xi]语录,里面就有共[chan*]党也将走向灭亡的语句。所以,对于诗歌这种文学形式的毁灭,只不过是将要毁灭的事物中一份子罢了。何况中国诗歌特殊而畸形的发展状况,加剧其腐化、堕落最终走向灭亡而已。我想规律性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第二,白话文的普及以及现代人流毒无穷地聪明,加剧了诗歌的急剧腐化。稍微有点文学常识的都应该知道,诗歌经历由四言、五言到七言的发展历程。其间词作为一种“诗余”,从歌筵酒席之间渐渐成为宋代主流的文学形式。后有散曲、小令等多种形式。但总言归一,这些都有着严格的格律或者形式的要求和束缚。这与当时的生产力极其传播技术等方面的限制息息相关。随着科技的进步、生产力的提高和思想的丰富,诗歌的发展迎来契机,严格的格律形式的束缚终于被冲破。破得很厉害,破到后来需要整合专家集体攻克才能合拢的程度。这样的好处很多,只要会写字的人,不管是将一流、二流还是三流,甚至是根本不入流的散文,去掉标点,竖着排版,似乎都成了所谓的现代诗歌。人们动辄套用诗歌理论,滥用西方艺术手法,逻辑极为简陋,以为将文字搞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以至于别人读不懂,就富于巨大深刻的意义起来。《百譬喻经》里面一个印度愚人要住三楼而不允许匠人造地下两层。中国现代诗人艺术和思想结构,其实就像这飘飘忽忽的空中楼阁。其实现代诗人,可见在如此般中国人的聪明玩弄下,诗歌没有不腐化堕落的道理的。
第三,现代诗人信仰的缺失和价值的变态是诗歌走向灭亡的宣言。诗人中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者,他们为了迎合政治的形势以及自身上进的需要,丢掉了最起码的文学良性,拍马与奉承成了其职业。有人挂着“诗人”的招牌,顶着权威的头衔,只会到处招摇。其中多数不学无术,只知圈内人士互相吹捧。口口声声宣称鼓励开拓创新,实则拼命压制新思潮、新作品、新文学青年发展,维护其“自留地”的神圣不可侵犯。一些诗人生怕别人说他江郎才尽,为了证明“宝刀未老”,表示自己不断有新作品产生,就胡乱拼凑字符相等或者不相等的几行文字,或者标榜什么象征主义、朦胧诗派,或者鼓吹什么先锋文学、西方意识流。现代诗人已经习惯了近乎天才般的炒作,为了扬名四海,机关算尽。单纯的凯歌齐唱、无病呻吟已经没有任何前路,于是就走向下半身的思考,向色情无怨无悔臣服和靠拢。更有甚者干脆就来一场luo体的行为艺术,以示对诗歌深入骨髓而超脱世俗的深沉尊敬。事实上诗歌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文学中名副其实的鸡肋。不仅旁人鄙视诗人,就连诗人自己也填满了自卑心结,对于本行,全然缺乏信仰与爱敬。不管你承不承认,在生活中,事实上诗人的同义词变成了神经病、伪君子,“诗人”已经成了一个富于人生侮辱性的名词。诗坛变得如此的衰竭,诗歌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堕落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由此可见,诗歌的灭亡是根本的,而诗歌的堕落是现实的。历史的、社会的、经济的、政治的等等多方因素促成的人的堕落,使得目前诗歌的处境变得尤为异常的尴尬,而对于其发展,也就变得是理所当然的举步维艰。
回顾历史,诗歌一片辉煌;直面现在,诗坛乌烟瘴气;展望未来呢?可我们带着郁闷而又好奇的心理一展望——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崇洋媚外的畸形意识已经成为时尚,厚今薄古的流毒思想已经深入人心。心浮气躁的时代青年,多数已沉沦于纸醉金迷的影像和虚无缥缈的网络,不止是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在堕落、倒退,一切都在变质,一切也都在升值。
华夏,这个诗人的国度。面对诗歌今天的遭遇,这句话听起来还有那么自豪吗?这绝对是诗歌的倒退,是对先贤的讽刺和侮辱。价值呼唤回归,文化呼唤合流,思想呼唤争鸣。而青年,更需要古典文化的滋养和熏陶。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像某些道德家,动不动就无无端地呐喊和宣传;也感觉自己像某些现代诗人,动不动就是歌颂和赞美(中国传统文化)。而事实上我今天就是要冒着别人认为我是道德家和现代诗人的危险,在《舒展再议诗歌堕落》中表达我的偏见。
某些朋友看到这里,相信已经是被冲破忍耐的极限而禁不住开骂了。而我显然也将乐观地预计到了读者的情思。对于烟雨诗歌组集体认为本人是“诗盲”的观点,我也不想争论。毕竟人家是诗人,就算个别有问题,但是集体看问题没理由不全面的。况且我的文章是骂者多而支持者少,规劝者说我也得反省自己。我反省来反省去,大脑里就像在煮火锅,煮到后来百味俱出。只是令他们不幸的是,我非但没有意识到现在诗坛有何较之以前的进步意义,反倒理解了钱钟书先生的——“诗歌应该是一种怀孕的静默”的道理。可见一厢情愿的无奈,也可见传播的逆反效果。
一位名叫魏尔兰的西洋读者对于中国诗歌的评说:那灰色的歌曲,空泛连接着确切。无外乎讲到——富于暗示的特征。说出来的话远比不上不说出来的话,只影射着说不出来的话。它引诱你到语言文字的穷边极际,亦即“言有近而意无穷”。
一位中国诗人说:“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换句话讲就是要用最精细确定的形式来逗出不可名言、难以凑泊的境界。但是不幸得很,在我阅读的范围内,似乎没有几首所谓的现代诗能够得上这个格,按理说新诗都发展这么多年了,那些作古的真正的现代诗人们,后人就算模仿也该模仿到家了,就算借鉴也该修炼起内功了。诗人们口口声声标榜的“事实胜于雄辩”,我也不知道他们对于这些事实,胜于他们的近乎死撑的“雄辩”,意味着什么?
被李敖骂得最多的诗人,我想应该是余光中了。那些数以亿万计的新诗爱好者或者其铁杆粉丝们,当你们听到自己的偶像被曝光龌龊的一面时,我很难以想象你们的心里会想些什么。不过欲跳楼寻短见的一定不在少数,除非他们都是蛇鼠一窝,人品都是半斤八两。我记得有个著名诗人写过一句——我要你/包括你的女儿。这样的诗,不管你有天大的涵义,就算是影射或者象征了一个国家机密,我觉得死后绝对是应该下地狱的。你连别人的女儿都不放过,这种基本的人伦规范都要去挑战。其道德就不是一个好坏的问题了,而是一个有无的问题。所以我认为,一个连诗人自己都不自重的诗坛,是不会有什么新气象的。
袁枚有句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我也时常以之勉励自己。就算苔花也算不上,哪怕就一朵墙角的喇叭花、鸡冠花,但是它同样可以以牡丹的姿态,仪态万方地开放。如今在别人骂我“诗盲”的同时,从言论自由的角度,我将誓死捍卫和尊重他们。但是那我也很坦率的告诉你——今天的诗歌就是应该回归,所谓的现代诗就是该灭亡!
文章写到这里,其实该结束了。因为我不是救世主,首先是没有能力,再就是没有权利和义务拯救什么;但我必须指出。而指出不一定就得要我来解决。当年鲁迅先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国民的劣根性,而他解决过什么吗?我看没有。就算有这个能力,而事实上很多事情都是一厢情愿的。当年解放军剿匪,人家来解放你,当地农民有的还不愿意被解放呢。至于当今诗坛是不是这样?但愿是也但愿不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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