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好像也没有几次见到真正的天鹅。
一次是在一个熙熙攘攘的公园里,懒洋洋的天鹅似乎没有表现出那种华美高贵,令人叫绝的美丽。
但是,对天鹅美的向往和憧景,却是从童年的记忆里就形成了的:尼尔斯骑着天鹅周游了五湖四海的神奇,四个小天鹅那欢快的舞步展现了大自然的美丽。还有就是那个受尽屈辱的丑小鸭如何的脱胎换骨幻化成一只美丽的天使,优雅的游泳,舒缓的飞翔,象征着人间的祥和,自然的和谐。
感谢艺术家们的辛苦劳作:每当看到介绍天鹅的文字总要拜读几遍,多次咀嚼。只要发现天鹅的图片禁不住来来回回,观看琢磨。尤其是电视上那动态的天使,举手投足,起飞降落,竟是那样的美轮美奂,更是恨不得手眼并用,以尽快把这个难得的美丽记录下来,以便有更多的机会顶礼膜拜。
到后来,真正投身青海湖那鸟的海洋里,你已经不能分辨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感受到一种热血沸腾和心潮澎湃的激荡。甚至于仇恨大自然的造化,为何使自己进化出两只光秃秃的胳膊,而不是那一对完美的翅膀。恨人类为何总是那样的忙忙碌碌,为糊口奋斗,而不是像天鹅那样,悠闲洒脱,高贵典雅?
然而,当你对一件事物进行了进一步的了解,你就会发现事物背面那些不被人注意的另外的角落:
原来,美的天使既然降落人间,除了展示自己的美,也要像俗人一样的吃喝,原来美神的肉体也使许多人如饥似渴。
君不见,天子脚下,气枪声里,美神悄然陨落。君不见,海岸线上,诸多美神也要食人间烟火,却落得一命呜呼,哀号悲歌。君不见,天鹅湖边那没毛的肉块在铁锅里翻腾跳跃。不知道,那些享受了天上美味的食客,是否也能够幻化出一对天鹅的翅膀,更近的飞临天界?
有感于山东半岛破历史记录的几场大雪,几千人为天鹅送去多少食粮的大车。也想起几年前一些人,以美的名义改造自然的壮举,到头来却是为美带来了更多的生存折磨。
天然半岛有一个天然的湖泊,面积超过40平方公里,水深刚好只有一米多。湖泊只有一个不宽的小口,与大海直接连接。湖泊里的水随时交换随着海潮的起落。千万年来就一直这样呼吸生活,这里就是天鹅的故乡,天鹅的窝。
我们以美的名义,要改天换地,帮助天鹅。在入口处修起大坝,以便使湖泊的水面更宽阔。不成想,湖泊不再能够与大海同呼吸,清亮的湖泊很快变成了死泊臭泊,天鹅没有了水草,只能到临近的沼泽地里艰难地寻觅生活。
我们有挖泥船,我们有抽泥泵,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做后盾,谁说我们不能再把美神请回窝?!
湖泊的泥清除了,湖泊的水加深了,多数超过两米多。可怜美神脖子短,就是不能够吃到水底的水草,只有眼睁睁的挨饿。
更可怜本来湖泊旁的沼泽还可糊口,如今早已是泥浆遍野。可怜的天使也不得不降低身价,连泥带水吞下去来求活。可怜几十条生命匆忙返回天界,查明的死因竟是胃里泥太多。
我们人定胜天,我们智慧超绝。我们以美的名义,我们把美赶尽杀绝!
毕竟我们心里还有美,毕竟那些吃了天鹅肉的败类无颜在地上活,毕竟我们还在希冀世间还能留存一些美的种子,那就让我们为美保留一方天地,不要干扰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今,我们发展了,我们富足了。可是也预示了不远的将来,我们只能拿着鸟的标本、虎的画片为我们的后代讲解。我们只能在博物馆和电视画面上来瞻仰兴安岭万里的松涛和万马奔腾的黄河!
让我们以美的名义发誓!
让我们以美的名义思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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