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已惘然弈俊风扬

发表于-2007年06月27日 凌晨0:37评论-1条

已惘然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其若冬涉川;犹兮其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静徐清?孰能安以动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道德经》

冉弋弋。

楼下大妈的声音直直穿过三层的楼梯,到我耳里时已成微弱的叫唤,但我还是从混浊的噪音中分辨出我的名字。

冉弋弋。有人找。

吧嗒的拖鞋声外终于听清大妈浑厚的嗓音。男生的脸在楼道微弱的灯光下鬼魅一般忽明忽暗。

我唯一感谢这个大学的地方就是宿舍的一层有专门的接待室,让我不用穿着睡衣站在冰冷的走廊里说话。这种入秋的天气,夜晚更让人寒颤不断。

冉弋弋?男生递过一个鼓鼓的钱包,塞在我的手里,一副活雷锋的样子。

我的钱包?我紧紧的握在手里,反复翻了翻,钱不多不少。两天前刚从银行取出的生活费连同钱包一并丢了去,幸好手机还在,只能抱着仅剩的话费和布布抱怨了两天,啃了两天方便面,顺道把拾金心昧的人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遭。只是没想到两天后这个人坐在了我的面前。

谢谢。我想我那时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头发蓬松的搭在前额,后来裴少煦回忆说,那时根本看不清我的脸。

透过乱乱的刘海我能看见裴少煦轮廓分明的脸和微光的头额,我说,我请你吃饭吧。

他点了点头,突然拿走我攥在手里的手机。过了几分钟,他把机子丢回来。我低下头,电话簿里赫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裴少煦。

我走了。记得请我吃饭。

我突然觉得这个男生很奇怪,就像在别人的眼里,我也是那么奇怪一样。

为什么要挑周末出来吃饭?我动了动筷子,看着对面大口咀嚼的裴少煦。我原本是想第二天请他吃顿饭,吃完各自去上课的。他偏偏要周末出来,好像不只是吃饭那么简单一样。

没什么。他头也没抬,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对了,之前认识我么?我有点好奇,我的钱包并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张两年前拍的照片。但是我相信,这个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于我相熟,大学开学不过两个月,我到现在宿舍里的女生都叫不全名字。

冉弋弋,大一营销系新生。女生宿舍304室。平时不爱说话,不喜欢与人来往。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一边吃鸡翅一边报出我身家的男生。你?

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裴少煦完全忽略了我的惊奇,自顾自的问到,钱包里的那个男人?他叫禅下?

不是。我放下筷子。

分手了的?他今天仿佛有不挖尽我的隐私不罢手的气势。

不是。都说了不是了!你管的太多了吧。我拉下脸,望着他。我谢谢你把钱包还给我,但不表示你有权力质问我的一切。

我的手伸进口袋里,能感觉到钱包紧紧贴着我的上衣口袋,我似乎能透过厚厚的仿制皮革看见照片里的禅下对着我微笑。

我们僵持了一会,最后以裴少煦跟我保证再也不提这个男人的事告终。他说,冉弋弋,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我默然。我并不排斥裴少煦,我只是还不习惯在我刻意躲开了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人和我提起禅下。

你不吃了?裴少煦盯着我碗里还剩大半的米饭和半桌的菜肴。我惹你生气了?

没有。我摆摆手。我一直都这样。

在裴少煦怀疑的目光中,我打开药盒,取出一顿的药量,合着温水吞下。

你身体不好?他挑挑眉。

不是。老毛病了。看来你还没有把我彻底调查清楚嘛。

我说的是实话。那件事以后,我开始失去胃口,以前一天的饭量现在三四天都嫌多。晚上的时候我开始做噩梦,梦里的鬼魅魍魉总是让我尖叫着醒来。

这一年多来,我每天按时吞下这些红红黄黄的药片,以维持我正常的睡眠和安定。有时候我像精神分裂的人一般久久安静不下来,我的思想不听使唤。

布布说,亲爱的,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慢慢就会好了。

高考后我毫不犹豫的考来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离开了所有相识的朋友。我以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地方便可疗伤。

我想是我错了,我还在继续做噩梦,我的梦里还有挥之不去的身影。

高考完的一个月,我独自去了丽江。住在城里不大的一家旅店了。

白天的时候我沿着城边行走,来往的游客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毕业旅行的少年们。他们成群结队的在各个景点穿梭,合影。有时他们大声说话,想打破这古城几千年来的安静。

这是古代唯一没有城墙的一座小城。在街道上行走,完全不用担心会在某一处墙边走到尽头。丽江的城郊,有数条蜿蜿蜒蜒的青石板路,通向不远处的小溪。完全未曾遭受现代科技侵蚀的古道,可以体会到也许几百年前谁曾在此沉默。

我就像一个姗姗来迟的过客,在这里留下微不足道的足迹,见证梦里舞榭亭台的繁华升平。

现在我常常在草场上见到正在打球的裴少煦,突然让我想起我在丽江见到的那个男生。

那时是炎热的酷暑,我穿着棉织的短衣沿着丽江的长街行走,路过好几家古典的竹斋。那是专门卖竹制品的地方,我注意到在小街的拐角,有间竹亭,没有墙或窗,完全是竹搭的小屋,四面是微薄的纱帘。

就像是突然被吸引,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把我带进这个不大的竹斋里。不高的竹架子上摆置着大大小小的竹篮,竹风车,和竹玩偶。

角落里看见一个男生低着头,手里不停的削着粗粗细细的竹筒。他的刘海盖住了脸,让我一时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些都是你做的?我走到他的面前,指指架子上的艺术品。

恩。男孩点点头。我能看见他突然脸红的样子,和好看的眉角。

我喜欢这个。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竹编制的小副壁画,多少钱?这里所有的物品都没有标价钱,我只好开口问。我想我应该给布布,跃耒和雪儿他们带些礼物。

送给你。他站起身来,取下,递到我的手里。

来这里的每个客人都有礼物么?我打趣道。

不是。他突然又红了脸。明天我就走了,你应该是今天最后一个客人。

谢谢。我把壁画小心的捧在手里。我突然想看看这个腼腆的男生打篮球的样子,是不是和我记忆里的禅下一样让人怀念。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还需要很多,这次你可不能白送我了。我又挑了几件竹品,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我突然发现,男孩低头工作的样子很认真,像捧着一件宝贝。

回到家的第一天,我把礼物送到布布的手上。她微笑欣喜的面容,让我想起了丽江微黑的傍晚,我在竹斋里遇见的做竹雕的男孩子。他跟我说话面红耳赤的样子,和腼腆的表情。我没有问他第二天会去哪里,我知道,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一瞬的停留,记忆便消逝,没有人能记得,我们曾经相遇的样子。

我绕过操场,看见跃耒牵着雪儿走到我的面前。

弋弋。过的怎样?跃耒拍拍我的头,像这些年不间断的询问。

还好。我点点头。

我想不起那时是怎样稀里糊涂的填了这所学校。只记得那些天泪不间断的哭泣后,跃耒于我说,弋弋,高考完就跟着我吧,我带你去武汉。

我知道他是要来找雪儿,那时的他们虽然分隔两地,感情却依然让我歆羡。跃耒说,去一个新的地方,从此忘却悲伤。

然后我的志愿书上莫名的填上了雪儿这所学校的名字。

你们真好。这些年,多不容易。我看着他们,尽管已习惯,还是不免羡慕一番。

我站在操场的边缘,又突然慌了神。这种不好的喜欢多少年还是未曾改变。于我对篮球的喜爱,每当观看,便莫名想起禅下在高中时的球场上教我打球的样子。

雪儿。跃耒。

我看着这个突然打断我沉思的身影,恍然间像看见多年前的爽朗的自己。

裴少。跃耒招招手,把他领到我的面前。弋弋,他说,上次裴少捡到你的钱包,

幸好我们认识你的照片,要不然你可要饿肚子了。

怪不得。我撇撇雪儿一脸抱歉的笑容,朝裴少煦努努嘴,知道我不少么。

冉弋弋。晚上我请你吃饭。我先去打球了。

裴少煦的白衣消失在扬起的灰尘里,隐约还能看见他奔跑投篮的样子。

弋弋。其实裴少这人不错,他对你好像很敢兴趣。跃耒笑笑,你也需要个人照顾。

我的手机短信音不适时的想起,把我想要与他生气的话硬生生咽进肚里。

我看见若杰的短信,这几年不变的内容。我不知为何他在天南我在水北,他还要定制了武汉的天气预告,每日不厌其烦的转发给我,末了总会加上要多穿衣,记得带伞的话语。

雪儿说,这是他对你的爱护,只是你不愿去感觉罢了。

我删了短信,抬起头,看着他们观望的眼神。

你们是知道的,我说,那些妄想进入我的世界的人,不过徒劳罢了。他们喜欢我,是他们的事,于我无关。

转身的一刻,我能感觉道跃耒和雪儿担心的目光。他们知道,一切的好,只是我不愿接受罢了。我的心,便把我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走不出去,谁也不要妄想走进来。

冉弋弋。有人找。

管理大妈的声音又一次嘶喊起来。我依然套着淡绿的睡衣走下宿舍楼,听着拖鞋吧嗒的声响。就像我第一次在这里看见裴少煦的样子。

相熟的朋友叫他裴少。省去些麻烦。而我,依旧唤他裴少煦,我并没有想过,要和一个突然闯入我生活的人变得怎样相熟。

冉弋弋。

他把我径直拽入接待室,丢下一盒白色的便当。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和我吃饭,我送来了,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我吃饭就是浪费粮食。我笑笑,他见过我吃饭的样子,再美味的食物,我也不过匆匆一口。

裴少煦给我买的是学校附近有名的小吃,煎饼上薄薄的一层芝麻,带着黑子的清香。以前和跃耒雪儿去吃过,可是裴少煦不知道这看似小小的一块饼其实够我吃一整天了。

谢谢。我礼貌的接过来,不知道他还想做什么。还有事么?

明天学校有篮球赛,你来看么?裴少煦坐在沙发上,看我小心地咬了一口煎饼。

当然。我点点头,下午的时候跃耒已告知于我,我也答应他要去捧场。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我也会去的,关于篮球的消息,我未曾间断的守护着,就像我总是装作不经意地问起禅下的情况。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裴少煦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总是一个人穿梭在学校,除了跃耒和雪儿好像没有别的朋友。

若你愿意,我便是你的禅下。他说。

我忘了是怎么把裴少煦送出去的,只记得背过脸去的我流下两行清泪,我已多久没有在人前哭过,谁也记不得了。

第二次从裴少煦的嘴里听见禅下的名字。我终于又尝到了久违的咸涩。

篮球赛的那天我终于见识了什么是疯狂。我的目光淹没在女生卖力的叫喊中,红色横幅在我的头顶上张扬,落下厚厚的一层灰尘。

比赛开始的一刻,我看见雪儿穿过人群走到跃耒身边,把她上次去武夷山求来的护身符绑在他的腰带上。

加油。我走过去,拍拍跃耒的肩膀,你也是。我转头,看看正在做热身的裴少煦。

他没有说话,弯下身。我以为他要系鞋带,然后我突然发现所有的队员顿时屏住呼吸,看向我们的方位。我在跃耒的瞳孔中看见不知所措的自己。

裴少煦是在系鞋带,不过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我的。我急急忙忙的从看台上跑下来,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鞋带骤然散开,落在鞋面的两侧。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落在篮球架下的一角。男孩跪下单膝,小心翼翼地,看柔软的棉带在他的两手间来回穿梭,变成整齐的蝴蝶结,定在洁白的女式球鞋上。

我低下头看到裴少煦一如既往的微笑。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烈日的午后,禅下在热闹的街头蹲下身为我系鞋带的样子。我依然记得他认真的表情和暧昧的情绪。现在的我看见裴少煦同样的目光,突然不知所措。

那天,我没有看到篮球赛的结束。

我似乎能想象比赛的终结,裴少煦疯狂的寻找我的样子。而我,对这个不断让我想起禅下的男人,只想逃。

布布。我站在南京某大学的门口,朝着那个正掏钱买小吃的女孩大喊了一声。然后我看见她惊讶的目光,和直直向我奔来的身影。因为惯性的作用我感觉到她的身躯重重地砸在我的身上。

布布。我就知道在门口的小吃街一定能在找到你。我皱皱眉,几个月的光景。我记忆里的她还是一样的爱吃,有时我莫名羡慕她,仿佛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她品味美食的雅兴。

亲爱的,你怎么来了。布布一把攀上我的脖子,左右摇摇脑袋。你一个人?

是啊。我拍拍她还在不停咀嚼的脸。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来看看你。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我看见屏幕上跳跃的跃耒的名字。我按下拒听键,顺手关了手机。

弋弋,你就这样跑来了?跃耒和雪儿他们不知道?

我们去看看你的学校吧。我没有回答她的话,伸手去拉她,挽上我的胳膊。

可是弋弋。。。。。布布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看见了她的顾虑。

禅下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穿着白色方格的衬衫,带着李宁的红色护腕走进我们的视线。

一切并不什么不同,只是他的手掌里已不再是我的手。在我刻意去躲避的两年后,我终于看见他们一起的样子。

弋弋。我低下头,能看见他的影子停在我的面前,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

好久没见了。我抬起头,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我感觉到布布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她在颤抖,我知道。

她在害怕么。害怕我受不了打击又和以前一样不惜一切地伤害自己?

我释然地一笑,拍拍她的手。

我没有告诉她,我这次来,其实也是想看一看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看的事实。我要逼自己去忘记该忘记的故事。

我突然想看看禅下幸福的样子。因为在遥远的武汉的那所学校里,总有人让我不断的想起他,想起让我受尽委屈的暧昧的往昔。

弋弋,可好?禅下问我。

好。

只一字我便再无言语。布布有些忿怒的目光让我硬生生打消与他寒暄的念头。

我知道,她也许是想起了那时我整日靠药维持生命的日子。我的泪水里终是他们甜蜜的样子。我选择逃避,我不敢看。我对布布说,请你好好照顾禅下。

值得么?她问我。若是这样一个伤你到绝境的男人。

我不语。只是她现在不曾相爱。若是有一天爱了,她便知道这难挨的心情。我便是毁了自己,也希望禅下的一生幸福平安。这就是爱,爱到背上所有的伤痕,让他从此安稳。

我原本想过,若是禅下的心里有那么一点我,我便犹怜。

现在看到拥抱中微笑的他们,我开始怀疑,我是否只存在于他的过去里,在时光的流逝中,连影子也慢慢消散。最终不会再记得我是怎样的女子。

忘却我为他整夜失眠噩梦的过去。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我站在车站,看布布心疼的表情。

我暗自流泪,眼泪给我慰藉。

布布,我说,记得于我好好照顾禅下。

他当初这样背叛你,他们现在这样的甜蜜,你还?布布不解的抹去我的泪水。

布布,我说。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爱一个人是多么纠缠的过程。

便是这样一辈子的纠缠,在我的心里,总有不悔的心甘情愿。

只是再多的爱还是过去。我便有我的新生活,不愿在为一个慢慢遗忘我的男人放弃彼生。

不是节假日的时节,火车上并没有多少人。我坐在空荡的车厢里,突然想起远方也许正在等我回去的裴少煦。他的脸在脑海里渐渐清晰。那残留在嘴里的煎饼的味道,愈加浓烈。

我打开关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手机。看见满满的短信提示。7条若杰的天气预报,还有少许跃耒和雪儿着急询问的话语。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一条彩信上,点击,打开。

裴少煦棱角分明的脸突然出现在小小的屏幕上,他的微笑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那个晚上。他的脸在楼道微弱的灯光下鬼魅一般忽明忽暗。

冉弋弋,他说,我在篮球场上等你。为你打一场最美丽的比赛。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虫子飞进我的眼睛里,我突然开始想念这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孩子。想起他在坐满人的球场上跪下单膝为我系鞋带的样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轻手毁了我的爱情。

我在武汉的校园里看见未抹干眼泪的雪儿和挠着头发的跃耒。

我清楚的听见他们微弱的哭泣,还有玻璃橱窗里张贴的雪白的告示:

因校园篮球架突然塌陷,造成一大一新生脑骨裂,不治生亡。

我麻木看着跃耒把一副红色的李宁护腕塞在我的手里,看见不远处的操场上一片坍塌的铁架。刺眼的蓝色在微白的天空下愈加无助。

我又开始做噩梦。

男生的脸像手机里的影像一样清晰。他抚摸着我的脸说,冉弋弋,我在操场等你,为你打一场最美丽的比赛。

然后我看见蓝色的架子直直的倒下,砸在他认真说话的脸上。鲜红的血迹未干,浇灌出我哭泣的泪花。

我想我会一辈子记得,有个男生用他生命的最后一口气给我发了一条彩信。

他说,冉弋弋,我在操场等你,为你打一场最美丽的比赛。

过早开放的希望之花已经凋谢,生命之花已被摧残得枯萎。青春时光哀伤地从眼前飞掠而去,玫瑰般的生活也随之一起憔悴。――普希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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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奔月
☆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很好的文笔,语言功底颇深。期盼首发作品。

文章评论共[1]个
忧世忧生-评论

唯美的爱情故事。姐姐怎么想出来的啊?
  【弈俊风扬 回复】:呵呵 不知道唉 [2007-10-3 23:44:53]at:2007年10月03日 早上9: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