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柳镇不大,民风古朴得有点迂腐的小镇。镇子不大,所以谁家要是有点什么事能很快传遍整个镇子。
月儿年方十九,是父母的独生女儿,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应该算是过得简简单单顺顺当当。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有想到月儿在她十九岁的那个春天人发生那么一件事。
春天来了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起来。那天晚上月儿和女伴去镇上的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回来得有点晚,在一条路口她和女伴分开各自回家,这儿离她的家还有一段并不长的路,过了一个小树林就到家了。春天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月儿走在那条熟悉却昏暗的小路上,和往常并没有太多的不一样。她深深的呼吸着凉爽清冽的空气,想着刚才电影里的情节,心情很好。
就在她没有一丝防备情况下,从树林里冲出一个高大的黑影,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只手拖住她将她挟持到树林的深处。
月儿的反抗显得那样的娇弱无力,她几乎是无意识的情况下,被那人粗暴的压到满是草腥味的草地上,那人将她的上衣撩起来盖到她脸上,一只胳膊有力压在她的颈部,让她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她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发出声音求救,她想即使她求救也不可能有像书上或是电影上那种在关健时刻有英雄人物出现的情况。
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下身流出。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失去了知觉。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有一道金黃色的弯月发出清亮的光芒。
月儿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任凭父母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她只是说身体不舒服,但是让她去医院她是说什么也不肯。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的发愣。
就在她的父母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月儿从她的房里走了出来,面色苍白,身体清瘦,但是精神还算好。
她对妈妈说,饿了。妈妈忙到厨房做了几个清淡可口平时女儿爱吃的菜。
妈妈爱怜的看着女儿,她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女儿是瞒着她的。妈妈叹了口气,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月儿是不想让父母为她操心,她想就是告诉父母又能怎样呢?报警除了让满镇的人看她的笑话,根本不可能找到那个人,就是找到那个人又能怎样呢?除了让自己的声名狼藉还会有什么结果呢?
她想让那个月夜的痛永远的留在心里吧。她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张扬出去是对她一点的好处也没有的。
但是命运还是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她在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次意外月儿不想让所有的人知道,但是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了人的。
首先知道的是镇上的那个有名的长舌妇。那个女人是月儿家隔壁的小饭馆的老板娘菊花,两家的只隔一道墙,有一天晚上当月儿的父母质问月儿肚里是谁的孩子的时候被她听到了,她又想到前几天总是听到月呕吐的声音。月儿未婚先孕的事全镇的人很快就知道了。
一向忠厚月儿家一下子成了全镇议论的焦点。
月儿的妈妈平时就是个没有大主意的家庭妇女,看着上渐消瘦的女儿那日渐隆起的腹部,除了叹气就是落泪。
确定自己是真的有了身孕的时候,月儿就不再出门,一个人在屋里想了三天后对父母说,给我找个人家把我嫁了吧。
要是按以前月儿长得那个标致的模样,嫁个好人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愿意娶她的不是那些穷得叮当烂响讨不到老婆的光棍,就是一些二婚。
这天隔壁的菊花来给月儿介绍了一个是本镇的王三,比月儿大三岁,人长得也还精神,就是家里穷点,三间老房还要和母亲同住。而且曾经因为打架斗殴被劳动教养过一年。
事到如今,苏家并没有太多的选择的余地,母亲问月儿愿意嫁一个比她大二十岁死了老婆的,还是嫁给年龄相当但是却劳教过的?月儿一想到那个说是快四十岁看上去像是快五十岁的老男人就恶心。她说,我要嫁给王三。
好在王三并不嫌月儿已经怀了孩子。见了两次之后,不到一个月,月儿就嫁到了王家。
嫁到王家的月儿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王三家有三间老房,三间房是从一个门里过,老太太住在东间,王三和月儿住在西间。中间的一间放着条几方桌,三间是用那种老式的竹编的隔断,没有一点的隔音,每到晚上,三间房两头住的人连对方翻身的声音都能听见。每当小两口在床上要有什么动静的时候,王三的老娘不是在东屋里咳嗽就是要月儿给她倒点水。两个人在做那事的时候总是尽量的不弄出声音,可是几乎每次王三在月儿身上时候,他娘不是叫月儿起来收院里晾得衣服,就是骂王三。到后来两个人很少做那件事了。
王三是个火爆脾气,又是个孝子,王三的老娘知道月儿是带着身孕嫁过来的,总是看她不顺眼,时不时的在儿子面前说月儿的坏话,当然她不能说是嫌月儿怀了别人的孩子,这话说出去自家面上也无光。她只是说月儿又懒又馋,不爱干活,又爱吃。可怜的月儿在娘家是独生女儿,在家里的饭她几乎没做过,家务活也很少做,又加上怀了孩子总想吃点可口的。王三每次听娘说月儿不好的话都要骂月儿,有两次还甩给月儿几个耳光。到了腊月的时候,月儿生下一个男孩,因为快过年了,就给孩子取名叫王年。王三倒是对孩子挺好,只是他娘撇着嘴一任月儿再忙孩子哭得再凶也不肯抱孩子。
王三有一回在外面喝多了酒回来,看到月儿在院里洗衣服,孩子却在床上哭。他一脚踢翻了月儿的洗衣盆。喝斥月儿:“你没听到孩子在哭吗?”
月儿冷笑道:“你没有看到我在干活吗?”
王三的娘倚在门口,冷漠得对儿子说:“这样的媳妇不打还留着做什么?不好好带孩子还敢顶嘴!”
在柳镇,几乎大多数的男人都有打老婆的习惯。谁家的谁家的媳妇又挨揍了,那不是什么新鲜事。王三原本脾气就不好,月儿没生年儿之前,他很少打她,不知是不是怕伤了孩子。这一次在母亲的唆使下,加上酒劲,他上去一巴掌将月儿打了个趔趄,他娘转身去屋里,却是从屋里拿也一根粗绳,在水盆里沾湿,递到儿子手里,说:“你这媳妇早该拾掇拾掇啦!”王三的娘在年轻的时候就常常的被王三的爹打得没处躲藏,身上经常是伤痕累累。仿佛现在王三打月儿是在为她当年挨揍报仇似的。这沾水的绳子就是当年她挨打的常用工具,她知道它的厉害,那比皮鞭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已是初夏时节,月儿身上只穿了件单衣,沾了水的绳子又硬又沉,抽得月儿钻心的疼。邻居有人听到月儿的惨叫,前去叫门,月儿那可恶的婆婆竟然插上门不让人进来,并大声的对邻居说:“家务事,没法管。”
这仅仅个开始,从那以后,邻居就经常能听见月儿的哭声。人们在摇头叹气之余总是会说,带着个野种到谁家也免不了受气,更何况是王三这个魔王加上他那样的老娘。
月儿在王家就像一颗顽强的植物在恶劣的环境里居然也生存下来了。年儿一天的大了起来,可是月儿却一直没有再能怀过孕。她和婆婆的关系更加紧张。王三却依然在喝多了酒的时候对她大打出手。她并不像镇里那些在家没有地位的女人一样,经常的到一起就互相诉苦,诅咒让自己受苦的夫家的每一个人。她几乎不和她们在一起聊天,久而久之,那些妇人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能同情月儿,反而还会说她活该,谁让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呢。
年儿五岁的时候,她的婆婆去世了。婆婆去世以后,月儿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
王三自从老娘去世以后,不再经常酗酒了,也很少再动手打月儿了。并且对她也有了以前少有的关怀和体贴。只是几乎夜夜都缠住月儿做夫妻间的那点事。好像要把以前那些亏欠的都补回来似的。
月儿没了刁蛮跋扈的婆婆的压迫,又有了王三白天的体贴夜晚的滋润,很快出脱得比以前更加的丰盈和圆润,一种少妇的丰韵让她更加的楚楚动人。
就在月儿觉得日子过得开始有滋味的时候,王三在一次出车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月儿赶到医院的时候,王三已经奄奄一息。
他看到月儿的到来,费力的睁开眼,抬抬手,月儿上前握住他的手,这只以前你曾对月儿无数次施暴的手,此刻是那样的绵软无力。
“月儿,我知道自己不行了,这些年你跟了我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让你受委曲了。”他顿了一个,又说:“有一件事,临死之前我一定要告诉你,不然我到了那边我也不会心安的。”
月儿说别说傻话了,你会没事的。
王三笑了,你别安慰我了,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好事,阎王现在要我的命也是我的报应。我得告诉你,那年在小树木里强*你的人就是我。
他说完,看着月儿目光像一个等待宽恕的罪人。
月儿轻轻的说,这事我在和你结婚那天晚上就知道了。
本文已被编辑[欣雨飞扬]于2007-6-26 8:50:5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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