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娟子
春天,到郊外去,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一种名为“糖罐罐”的花儿。看见它,总让我想起它的果实——那金黄色的小罐罐;想起用“糖罐罐”花和制的又香又甜的花饼,还有我的童年,我的远离了二十多年的清静幽雅的故乡小镇。
“糖罐罐”花,学名金樱子,属蔷薇科。生长在南方的山野,清明前后是它的花期,花开很多,但花期很短,一两个星期就结束了;它的藤上刺儿比玫瑰花枝上还多;花为五瓣,颜色洁白,如月季花般大小,在阳春碧野中它显得宁静、清新。它的果实多刺儿,成罐子状,味道很甜,据说可以熬出糖来,这也许就是家乡的人们把它叫着“糖罐罐”花的缘故吧。
童年的我和小伙伴是不惧怕“糖罐罐”花身上的刺的。秋天来临,果实由绿色转变成金黄色时,我们小心把它采下,先去除表皮的刺,然后用牙齿把它咬开,再把罐罐里面的籽掏空,也不须清洗,就那样一古脑儿往嘴里塞,那滋味呀,真比喝了一口蜜还甜!
用“糖罐罐”花和制的煎饼,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糕点。因为花期短又是多雨的春天,采摘它时,经常会淋一身的雨,加上不小心被刺得满手的伤痕,采摘“糖罐罐”花的不易就可想而知了。
清明节前后几天,在细雨霏霏的故乡街巷,常有“糖罐罐”花卖,卖花的多是一些小姑娘,或许是为了贴补家用,或许是为了买几尺扎头发的红绸子,她们用小竹篓装着刚采的花,湿漉漉的,清鲜、洁白,还带着蜂蜜的香甜呢!或是几两或是半斤,没人去称,有人来买,小姑娘就抬起纯真的小脸,带着羞涩的微笑轻轻告诉她:五毛钱。
母亲做“糖罐罐”花饼时,偶尔也有去买的,但更多是我自告奋勇和小伙伴去采。记得小时候嘴馋,有天傍晚,放学迟了,我还是坚持要和同伴去采“糖罐罐”花,母亲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不曾想,还没采到花,却下起暴雨,天很快黑了,看不见路,我们都吓哭了,这时,母亲冒着大雨一路叫喊着我的小名找到了我们,回到家里还被父亲责骂了一顿。
第二天放学,大老远就闻到家里飘出浓浓的“糖罐罐”花饼的香味,我跑回家,见饭桌上竟摆放着一大盘热腾腾的“糖罐罐”花饼,我欢喜异常,大口吃了起来,那清香、甜美的滋味呀令我至今不能忘怀。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是父亲放下农活,特意为我去采花做的。
离开家乡后,再也没有吃过家乡的“糖罐罐”花饼了。可是,就在昨天,我和儿子到郊外踏青,当我在异乡的山野再次看见此花时,就忍不住和儿子说起了自己的童年往事。儿子也馋了,央求我采些回家,让外婆、外公做。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于是,我们不顾在花间飞舞的蜜蜂,不顾藤条上的尖刺,采回了一大纸袋,回家便急着叫父母亲做“糖罐罐”花饼。母亲笑着说:你呀,我都忘了怎么做啦!父亲却胸有成竹地告诉我:急不得的,先得把花清洗干净,然后在沸水里捞几分钟,再放清水里泡一晚,去除花的苦涩味,要到明天才可以用它来做花饼。在父亲的指点下,我立即动手做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我把做“糖罐罐”花饼要用的糯米粉、早稻米粉、白沙糖、蜜糖等都备齐了,父母亲手把手的教我,忙乎了半天,终于把黄灿灿的、喷着清香的“糖罐罐”花饼端上了桌子。我先夹了一块很珍爱的放到嘴里:那味道还真没变!
儿子放学回家,急不可待地抓了一块往嘴里塞,还直嚷嚷:真好吃!真好吃!比三明治好吃多了。
闻着这久违了的香味儿,看着正吃得开心的小儿子,望着慈祥的父亲母亲,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开满“糖罐罐”花的久别了的故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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