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苏轼
我不懂世上为什么会存在音乐,就像我不懂世上为什么会存在人类,又为何让某些人的生命如此短暂,叫人连慌乱都来不及体味,便陷入了一种永无止境的疼痛之中。
自从ago从容的被死神带走之后,我就发誓永远不听帕格尼尼的的音乐了,它会杀人。我无法面对着一股熟悉的气味却毫无反映,我烧掉了帕格尼尼的cd,让它们在一阵狂风中飘逝,永远也不再回来,永远,永远……
认识ago的那个夏天,"羊蹄角"紫红色的化开得特别凶,通往学校的那条道弥漫在这一种浪漫并伤感的氛围里。ago只是带着一脸疲惫的笑,向我问好,点点头,默默的记下我的名字。我不知道那个水灵灵的夏天的邂逅是否注定我们只是朋友,然而我们什么关系也不是,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为无奈的了。
ago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小子,那个有风有雨的夏天他迟到,逃课,平静的打电话告诉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为什么是我呀?我对着电话干笑了几声。
"为什么是我们?"电话那头很久很久传来这句莫名其妙的回答。
我想ago是一个忧郁甚至有些阴暗的孩子.他不停的爬同一座光秃秃的小山,面朝虚无,背对虚无,像猫一样安静。我看到一幕幕翻飞的往事重重叠叠的在他的瞳仁中涌动,那样激烈,直到黯然降临,它们才渐渐停止。我会眼花的看到ago有蓝色的瞳仁。
我一直都不想这样,一直都不想。ago小心翼翼的说,世上没有比迟到,逃课更无聊的事,然而我们本是无聊的人,追求无聊的生活。我很痛苦,你不会明白。
事实上,ago一直不让我明白。他总是说一些含蓄的话,我一点也不懂。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ago,所以当我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的时候,我甚至自作聪明的安慰他.他的衣襟像浪花一样拍打着他,他以为他听错了,他以为我不会像老师那样对他敦敦告戒或是安慰。
他笑了,笑容就像那光秃秃的小山,孤单,孤单。
世上总有那么些无聊的人做着无聊的事,无聊的干涉无聊的人的无聊生活。王sir,一个我曾极度尊敬的人,看到我们经常走在一起的身影,把ago"送"出了学校。我是早该离开学校了的,ago自己这么说,他的样子毫不介意。只是对我说,抱歉。我突然抬起手,狠狠的给了ago一个耳光,那样响,仿佛把整个世界都给惊醒了。我哭了起来,我不知道除了打他,再哭泣,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对他做。
窗外,灰蓝色的天空和碎在小叶榕树上的阳光,以一个嘲笑者的身份俯视我和我的生命,ago和他的生命。
ago下了广州,没有留言,没有告别,什么也没留下。
我时常会产生到广州寻找他的想法,我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他。
一年之后,ago再次在那么一个水灵灵的夏天出现,带着一脸疲惫的笑,向我问好,点点头,默默的注视我。
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ago一直在笑,重复那个疲惫的笑容,就像一个鲜艳的伤口,看到了,心里一阵阵地难过。这个落拓的男孩把内心的孤独都藏到了身后,肿成了一个毒瘤,也不愿去理会一下,任由它重重的压在那儿。
我想你了。我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泪像钻石一样碎在地上。
ago是在与我见面的第二天离开的,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在写作文。我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信签上,化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泪花,最后覆盖了我所有的语言。
ago死于车祸,没有人认出他,直到电视播了认尸启示,他七十三岁的爷爷才踉跄地赶来。
他就这样走了,像以前一样,没有留言,没有告别,什么也没有。这个独一无二的城市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男孩出现,他也不可能出现在另一个城市,让我产生想过去寻找他的冲动,再也不会有了。
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这个城市的某一个地方还存放着他的东西,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还牵挂着。他不该不告而别,他怎么可以不告而别,怎么可以让人忍受那些平白无故的痛苦!
我想我可以解释那莫名其妙的回答--为什么是我们相识,为什么是我们来承受这无端的痛苦。可是ago,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你上演了这场悲剧?
告诉我……
告诉我……
有人说,生活驱逐着我们,我们更加盲目.看着周围花开花落,茫然若失。或许时间能埋葬一切,那么趁着我还在赶路,埋掉从前的路吧,让他遗忘,也让我遗忘。
像猫一样安静背朝虚无,面朝虚无的男孩,我多想像井树一样对着街道尽头大喊:"ago,你还好吗?"
后记
这是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但又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她是我的朋友,她想遗忘,却又时常在深夜想起她的ago。在这里,我用她的视角,记下她不可遗忘的爱情。
这是用女性视角作文,熬了很久,文中会有纰漏,希望大家多包涵,也希望我的拙笔能祭奠她这段无可奈何的情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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