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闺中女友，曾温柔恬静的女孩子，一夜之间疯了。

无数个夜，我默默地在心灵深处试着与小江对话，我试图走进小江那封闭的荒漠世界，我想知道小江的世界里是否会有欢乐。

题记

一

我默默地望着小江的背影。

小江一直歪在临窗的竹椅里，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我和丽暄敲门进来的声音没有丝毫影响到她。小江如一没有生命的雕塑坐在窗前，始终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回头，或许她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周遭的一切于她皆是淡漠。

小江疯了，在她18岁如花的年龄。没有人告诉我小江疯的真正原因，也或许是对我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于小江，我所知道的只是她在一夜之间突然精神分裂。也因此小江的疯成了我心里一个无法释怀的谜，让痛无法言说的谜。

来家里看小江，恰好也是她又一次失踪后重返家门。

多年未曾谋面的小江此刻与我就在咫尺，却似隔了天涯。小江背对着我，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发如枯草的背影。曾飘逸柔顺的及腰长发已成为永远的记忆。

倘若在拥挤的街上与此时的小江擦肩而过，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身材微胖变形的小江辨认出来。一丝疼从心底蔓延开来，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此刻椅子里呆坐的小江究竟在想什么，窗外阳光明媚的繁华景致是否是小江梦里的天堂？我更想知道小江的世界里到底有没有被忧伤侵袭，是否还会感知到疼。一切的一切，我在苦苦的寻求答案。

二

小江，家中的独女，小学时母亲病故，怕小江受委屈，性格敦厚的江父没有续弦，与小江相依为命，虽父女二人，生活倒也温馨平实。依江父的想法，只等小江结婚成人后再寻个伴安度晚年。

学生时代的小江娇小玲珑，清秀可人，和丽暄是我中学在故乡借读时两个最要好的女同学。

临走前的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在学校住校。南方冬的冷让心冻的无处可藏。原本细嫩的手也因气候的不适应生了冻疮。同宿舍的小江与丽暄很是心疼父母不在身边的我。从生活里小心的呵护着我有些脆弱敏感的心。她们几乎包揽了我所有要用冷水洗的衣物。在宿舍学习时，小江还会默默的将我冰冷的脚放进她的棉袄里······

小江说，你在城市里长大，受不了这些苦。懂事乖巧的小江与宽厚善良的丽暄是寒冷的冬季里我的一抹阳光。

夏将来的时候，我走了。一人远离亲人朋友在异乡读书工作，在人海里奔波，漂泊。看尽了人间的冷暖后，我更想念冬日里为我洗衣，暖脚的小江，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再次重逢。

时隔多年后的今天，当我袭一身无人知晓的伤悄然返回故里，当我期盼再次见到昔日的故友，回味当年与小江与丽暄的温暖时，小江，我美丽动人的小江，却成了人们眼里的疯女人，一个常常会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疯女人。

泪水一次次无声的淹没了视线。

三

回到梦中依稀的故乡后，几经周折我找到了丽暄，丽暄向我讲述了分别后当年的同学朋友们各自的生活状况，讲起了小江。从她的口中我得知了小江疯了的消息。久别重逢的喜悦被小江疯了的消息迅速湮没。我执意要看小江，丽暄苦劝无果后含泪答应陪我一起去小江家里看望我想念的昔日好友。

丽暄说神经失常的小江常常会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偷跑出去。有时候一出去竟会是好几天，而这几天里，谁也不知道小江去了哪里，在哪里落宿，吃了些什么。只知道小江返回到村子的时候，经常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也会被人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从小江身上，我也听到了那个可怕的我有些羞涩难言的字眼——强j*。而这个可怕的字眼也会常伴随在小江失踪的日子里。

我也知道，小江疯之前还没有过恋爱，疯之前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

心在痛，小江，遭人欺凌的噩梦时你的灵魂是否在哭泣，在求救？意识不清的你是否还没有完全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

心，疼到了极致。

小江究竟在精神上和肉体上还遭受了多大的磨难，我不得而知，但心却彻骨的痛着，不留任何余地。

痛令心窒息。

四

眼前的小江仍旧呆坐在椅子里，江父知道我是曾经小江的朋友，眼里满是感激。他说小江才从外面回来，只是与往常不同，这次回来，不哭也不闹，总是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发呆。说话的时候，小江父亲用手指了指小江的身上。

不禁打了个冷战，我轻轻推开紧随身边的丽暄朝小江走来。

小江终于回过头来看我，表情木衲，呆滞的目光替代了曾经灵动如水的双眸。这就是曾经阳光下神采飞扬，至清至纯的小江吗？小江吮着手指斜起头痴痴的笑着看我。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小江，想要看清小江领口一丝若隐若现的血痕。小江仍旧嘻笑着仰头看我。

不要走近她，小江现在精神不正常，丽暄喊我的同时身体迅速的挡在了我面前。我固执的推开丽暄，我无法忘却小江为我洗衣时冻红的双手，我要让小江知道，我记得她的关爱。我径直来到小江身边。脸上有些青肿的小江清晰的在我眼前。

我弯腰怜惜的望着小江，伸手轻轻的欲解开小江暗花衬衣领口的扣子，一颗，两颗，胸口一道很深的椭圆型牙印清晰的印在小江依然白皙的肌肤上。倒吸了口冷气，我已经明白小江失踪的几天里又经历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一抹黑影从眼前倏的闪过，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脸上已经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是小江的手。我捂住了自己有些疼的脸。小江正目露凶光的敌视着我。

尽管丽暄紧随我身边时刻防备神志不清的小江伤害我，我的脸还是被小江尖而长的指甲划了一道很深的血痕。小江的父亲见此情景也着急的从不远处冲到小江面前并挥起拳头，拳头将要落下的刹那我看到小江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头。所有的事有些突然，慌忙中我也腾开手并死死的用两只手握住了小江父亲的拳头，哀求的眼神，

“江叔，不要打小江。”我有些哽咽，我脸上被抓痕的疼又怎能与小江受的委屈可比？若，我的伤可以换取小江的清醒，令小江的身体不再受到伤害，我情愿我光洁的脸上永远留一条指印刻下的疤痕。

我抱住了小江。小江在我怀里探起头惊恐无助的看着我，那眼神里写满了多少无人知晓的疼，来自精神与肉体所受的疼。

从小江躲避父亲拳头的恐惧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一颗柔弱的心在风雨里飘摇。

我听到了丽暄的抽泣声。

回头，江父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小江安静了下来，眼神里也不再有敌意。

我握住了小江不再柔软的手。小江，我来看你了，和我试着说话好吗？告诉我是谁伤害了你，告诉我，如何可以呵护到你？

而小江，似没有听到我在说话，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冷漠的看看我，别过脸，重新看着窗外的远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