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铃声刺耳的响起来,林语手里拿着手机,一遍一遍地拨着同一个号码,对方一直是连接到全球呼秘书台上,显然没有开机。他颓废地放下手机,迷茫地看着窗外,脑海中突然闪现这样几句话:“静坐在黄昏,窗外一片冬雨声,等待,犹如燃尽的烟蒂,放我过去吧,那颗带着烦恼、渴望自由的心……”过了一会,他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云,你飘到哪里去了?等我!”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捆钱,放入公文包,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这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熟悉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然而今天,他却慢慢地在这条路上体味着心中的痛苦,琢磨着措词,目的就是要说服伊娜,今天一定要和伊娜坚决了断,再这样拖下去,大家都会被逼疯的……
四年前,中国人民大学硕士高材生林语在毕业不到一年的时侯,就踌躇满志地坐上了中国银行总行行政助理的位子上,这是让多少年轻人羡慕的位子呀!何况林语英俊洒脱,仪表不凡,是众多女孩追求的对象呢!
上任不久,正赶上新年联欢会,大家众星捧月般地推崇着林语,极力劝说他多喝两杯,尽管他一再推托,还是喝了很多酒,他感觉头很晕,怕在大家面前出丑,就悄悄地离开了会场。爸爸妈妈都在苏州,家里没有人,他怕冷清,就下意识地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美容美发中心,想理理发,消磨一段时间。
就在这里,他遇到了伊娜,就在那天,伊娜爱上了他。
怎样离开的美发中心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事后断断续续回忆中,他只知道是伊娜看他已经喝多了提出要送他回家,路上,他们好像又去了一个酒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伊娜和他睡在一个床上。他沉默了一天没有说话,心中隐隐作痛,难道自己守了二十四年的男儿身就这样不清不白地失去了吗?
也许是因为有了那一层关系,也许因为是他太寂寞了,也许是因为他在同事面前太严谨了,所以伊娜的热情和主动对他来说还是很新鲜的。凭心而论,刚开始和伊娜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很快乐的,好像找到了被人崇拜的感觉,好像远离了是非,内心深处得到了暂时的满足,他觉得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吧,所以他不再怪伊娜了。
但是他深深知道,伊娜的出身、伊娜的学识、伊娜的一切都和他内心深处、灵魂深处的女孩相差甚远,他的父母也不会接受只有初中毕业连正式工作也没有的伊娜作为儿媳妇的。从开始,他就告诉伊娜,他并不爱她,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从开始,他就告诉伊娜,他随时会走,他们彼此没有约束。他能体会得出,伊娜是真心爱他的,和他在一起,伊娜没有怨言,没有羞怯,只有幸福,伊娜总是和他说。你不爱我没有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了!伊娜总是担忧,怕有一天林语真的会离她而去……
时间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着,他和伊娜也是断时续地交往着,有时候,特别是夜深人静时候,林语陷入深深地自责中。他不止一次地试探着提出和伊娜分手,伊娜总是死活不同意,哭哭啼啼地又是找他的单位,又是找他的父母,全然不像她原来说的那样……
从此之后,他们陷入了无休无止地争吵中。直到有一天,他到上海开会,遇到了李云。李云是同济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有着八分之一俄罗斯血统的李云青春浪漫,温柔可人,而此时已经二十八岁的林语更具有成熟的魅力,他们一见钟情,开始走进彼此的心里。
回到北京之后,林语心里很乱,时时刻刻挂念着李云,二十八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魂牵梦萦,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李云。但是,他非常担心,自己这不清不白的处境纯洁的李云会接受吗?
于是,他开始了和伊娜艰难的谈判过程。此时,林语的父母也为了儿子从苏州返回了北京。此时的伊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辞去了美容院的工作,在家做起了林太太的梦,她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不反对你恋爱结婚,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一个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林语痛苦地说:“你说吧,只要你肯放了我,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答应你的。”“那好,我考察过,你都能做到!第一,我没有工作,你和你父母商量给我十万元钱,让我今后的生活有保证;第二,你要找关系给我安排一个起点高一些的工作,最好是在你们行里,我可以天天看到你。至少也应该是个文员吧!三,不管你是恋爱还是结婚,你每周都要来这儿陪我一天……”林语感到自己的血液直往头上冲,恨不得立即撕碎伊娜,看到伊娜原本还算漂亮的脸上恶毒的笑容,他觉得心寒,觉得厌恶,可是,一想到李云那纯真的眼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两下说:“钱和工作,我回去和我父母商量,第三条绝对做不到,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伊娜歇斯底里地喊:“林语,我和你几年了,你就这让绝情?我朝你要钱只是为了难为你,我真正想要的只是你!”“伊娜,你冷静一下好吗?以前的是是非非我们都不要说了,你浪费了宝贵的青春和年华,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就放了我吧,除了我自己不能给你,你的其他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你!”
尽管难以启齿,尽管不能预料后果,可是为了给李云一个交代,林语还是把过去的一切都如实地告诉了李云。并且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李云的判决。李云沉默了两天,第三天轻轻地对他说:“你的过去,我只能说理解,如果你想让你的现在和你的将来与我有关,请你,请你,安心处理好一切,干干净净地到上海来找我,我等你三个月,这期间不要给我打电话……”
林语从沉思中惊醒,握了握公文包中的十万元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好像慢一点,幸福就会错过一样……·
来到了伊娜的小屋,林语站在门外理了理思绪,心想,但愿今天是最后一次来。敲了半天门,没有声音,他不得不拿出那把还了几次都没有还掉的钥匙,门还是打不开,林语很是吃惊!邻居说:“伊娜已经搬走了,只给你留下一封信。”林语急忙拆开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清梦无痕,醒来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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