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无声无色红尘明眼人

发表于-2007年06月24日 早上8:12评论-0条

无声无色

“闻哥、王哥,快来看,有个女人自称是中国的卡夫卡,正在网上展示自己的身体呢”。

闻清和王朋过来,一边站一个按着我的肩膀伸长脖子看。

王朋掀起上衣,抚着肚皮说,我家伙都硬了,下来,下来让我弄一回。

我说,你再叫人家也下不来。

王朋说,下不来去毬,就咱这鸟还找不下俩窝?

闻清撇撇嘴说,您们啥毬档次,就这还成天跟着闻哥混呢,这就叫美,知道啥叫美?见过美的没有?

王朋说,烧包,就烧死你吧,就你见过美的,有本事让咱也见识见识。

闻清呼地站直了身子说,走,现在就去看。

王朋说,真的?在哪儿呢?

闻清说,就近,去我们村看一个。

王朋说,说的是你那个小霞吧。

闻清说,咋?不美?比你看这美多了。

王朋说,不是不美,主要是怕人家不叫咱看。

闻清说,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王朋拉着我说,走,志远,去看看。

我说,正上班呢,会敢去?

闻清说,上毬班呢,跟着闻哥谁敢管你,走,不去是狗。

我说,人家男人在家吗?去再挨一顿?

闻清说,不在家,出去打工了,在家咋了?跟着闻哥他谁敢摸摸你,反天了。

我说,咋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去找人家媳妇儿。

闻清说,算个毬,我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去找他媳妇儿,谁敢放个屁,走。

我说,人家家里没别人?公公?婆婆?

闻清说,她公公婆婆见我乖着呢,只要我一去就把我往小霞屋里让。

王朋说,快走,快走,别耽误时间。

我说,你们去吧,我不去,我真不敢去。

闻清说,再装熊我打你。

我说,你打我我也不去,总比人家打我强,至少不丢人,说不定还落个坚守贞操的美名。

闻清说,去毬了,你算去毬了,也算个男人,以后少再跟着闻哥混了,朋,我们走,开开眼界。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问王朋,看着美不美?

王朋唉了一声说,就没见着人,人家去地干活了。

闻清一来就嚷着说,朋,把动物世界弄开看看。志远,看过动物世界没有?

我装糊涂说,经常看,每天晚上都看中央三套的动物世界。

闻清诡秘地笑着说,你看看这啥样。

又一次感慨。

我说,咋还有这事?

闻清说,啥事没有?

我说,这女人,她就------她就------跟畜生性交?为了钱?就算跟人也行啊,这能多挣多少钱?

闻清说,那还由着她,不干不怕别人剥她的皮?

王朋说,毬,说不定人家是自愿的,多刺激,狗鸡巴比人鸡巴厉害多了。

校长斐剑进来吆喝,看啥呢,看啥呢。

闻清说,美东西,来,领导坐着看。

斐剑看看说,光毬会看这,我屋里配个电脑算是好过你们了,我又不会弄。

闻清说,挻简单的,就是你不学。

斐剑说,烧死你了,你会?

闻清说,我不会,你可以让王朋和志远教你嘛。

斐剑说,我才不学呢,来来来,都干点正经事,别光看那。

闻清说,干啥?

斐剑说,斗地主。

闻清说,斗地主叫啥正经事?

斐剑说,你知道屁,昨天晚上我梦见毛主[xi]了,他老人家问,现在形势怎么样,我老老实实地说,全国人民都在斗地主,毛主[xi]点点头欣慰地笑了。

等我们笑声停下来后,斐剑说,志远,把门关上,安安静静斗一会儿,妈那x,谁叫也不开。

闻清说,县教育局领导来开不开?

斐剑瞪着眼说,就你话多,你说开不开?你说开不开?

闻清嗤嗤地笑着说,又问错了。

一局还没斗完,响起了呯呯的敲门声,紧接着,县教育局杨副局长叫着开门开门。

我连忙打开门,把杨局长一行三人让了进来。

我快步取杯倒水。

斐剑大声吆喝,志远,快给领导倒水,杯子刷干净点。

杨局长说,上班关着门干啥呢?

斐剑说,干啥呢,嫖娼。谁叫你们领导规定实行五天四夜工作制,不嫖娼还不把人憋死?

杨局长说,你憋死是小事,弟妹忍不住红杏出墙,你就有帽子戴了。

斐剑说,杨局,出道题考考领导,你说谁是最可怜的人?

杨局长说,又出啥洋相呢。

斐剑说,猜不出来吧,炮兵连炊事班的战士,天天戴着绿帽子,背着黑锅看别人打炮。

人全笑了。

杨局长说,就毬你能气大。

倒完水走到门口,斐剑说,志远先别走,叫邢股长给你讲个段子开开荤。

我只得坐下来看着校建安全股邢股长笑。

邢股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不讲了,老是烦恼。

斐剑说,你有毬啥烦恼。

邢股长说,不光是我有烦恼,你们也有烦恼,咱们河南人都有烦恼。我们河南人,有座山吧,还是平顶山,开个旅店吧,还是驻马店,娶个媳妇吧,还是开封的,找个女朋友吧,还是济源(妓院)的,招个女婿吧,还是商丘(伤毬)的。

一阵爆笑。

斐剑说,志远,啥样,年轻人得多学习呀。

教育局办公室李主任说,人家邢老弟水平就是高,善于作理论总结,知道人家做爱四要诀是什么吗?一要深入,二要持久,三要上下互动,四要掀起高[chao]。

邢股长说,你也有长处嘛,富有探索精神。

李主任忙说,打住,打住,少毬胡编乱造。

斐剑说,邢哥快说说,老李又探索啥了。

邢股长说,昨天晚上老李出差回到家,先把台灯拧到最亮,桌子上铺块白布,然后跑到厨房对嫂子说,急死了,急死了,先叫我摸一下。嫂子说,你就装吧,就你那材料,出去还会闲着?老李不由分说,扒下嫂子裤子,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下一根毛毛,接着以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速度拔腿就跑,回到桌前才听见嫂子哎哟哎哟的痛叫声。

大家笑的前仰后合,李主任也笑的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不停地点着邢股长。

邢股长接着说,老李把毛毛放到白布上,脱下裤子咬牙拔下自己的一根毛毛也放在白布上。李哥拿着放大镜挑灯夜战一小时十三分五十一秒后,在笔记本上认真写下两行字:男人毛毛卷几卷,女人毛毛翘翘尖。

笑声经久不息,姿态各异。

杨局长忍着笑说,注意形象,咱说正经事,两点,一是到几个学校检查安全档案,二是中午吃红薯面条,最好有红薯叶菜。

斐剑马上说,检查安全档案让王朋陪邢哥去,志远给饭店打电话,叫他们准备几个象样的菜,擀点红薯面条,然后到后面坡上弄点红薯叶菜送到饭店。杨局,你、我、老李咱仨人斗地主,啥样,工作安排的扎实不扎实?

杨局长说,我也得到学校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斐剑说,对我还不放心?放心斗吧,咱工作扎实着呢。

初夏阳光的曝晒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在中学的教学楼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我在做牛做马。如果能叫以前的同事发现不了我,我情愿太阳再毒十倍。我很清楚红薯顶上的几片叶子最嫩也最有营养,但我专门采老叶子,就让我愤懑的内心稍稍平衡些吧。

吃饭时斐剑说,杨局,你说兄弟对伙计们啥样,吃饭时把伙计们都叫来,心疼人不心疼?

杨局长说,应该的,全凭伙计们出力呢,。

我说,斐校长,酒咋倒?

斐剑说,打开一瓶,倒四杯,一次分完。

李主任说,为啥只倒四杯,伙计们都倒上,一起喝。

斐剑说,不叫他们喝,令天就咱四个人喝。

杨局长说,那加上黄校长,咱们五个人喝,黄校长喝酒也是一员猛将呢。

副样长黄胜利连忙摆摆手说,你们喝,你们喝。

斐剑说,不叫他喝,令天就我们四个人喝。志远,愣着干啥,倒酒。

酒倒上后,斐剑举起杯子说,一次喝完。说完一饮而尽。

杨局长、邢股长也都喝了。

李主任说,我分三次喝完。

斐剑说,李哥你搞啥特殊呢,领导都喝了你凭啥不喝?头上长的有角?不喝也行,学声狗叫我替你喝。

李主任脸略红说,放屁嘴,就你嘴不干净。

斐剑说,你这就叫疲软,怪不得嫂子晚上老给我打电话。

邢股长说,弄着事没有?

斐剑说,你说呢,老娘们儿了,我有兴趣?再说咱也不能做对不起李哥的事不是。

李主任说,越说越没有材料了,夹住你那两片嘴吧。

第三瓶喝完时我小心翼翼地说,斐校长,还打酒不打?

斐剑说,我说不打了?啥时候说不打了?

妈那x,我真想把酒瓶砸到他头上。

吃完饭回来刚拿起书,斐剑打电话让我过去一下。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啥事,日他妈。

一地的污物熏的人直想吐。

斐剑大声吆喝,志远,快给李主任捶捶背。

我屏住呼吸,弯下腰轻轻捶他后背。

李主任终于直起腰,靠在沙发上说,斐剑你这个小舅子,差点把我喝死。

邢股长说,李哥你可真舍得吐,一口块把钱呢。

李主任说,你可惜你就把它再喝下去。

我赶紧去拿工具清理,斐剑一脸不悦地说,先别干那,咋这么没眼色呢,还不赶快给李主任倒水嗽口。

倒完水端着污物去倒的时候,碰见了好几个人,妈那x。

再回到斐剑办公室时,杨局长一行已经走了。

斐剑让我坐下说,志远,跟着哥干啥样?

我笑笑说,怪美。

斐剑说,看见了吧,局领导对咱啥样?实份儿,铁哥们儿,不是我吹,教育局哪个局长不支持咱工作?哪个股长敢刁难咱?知道为啥?

我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得看着他眼睛笑。

斐剑接着说,人格魅力,懂不懂?这就叫人格魅力。别人说干个中心学校校长得花多少多少钱,我花了多少?你说我花了多少?一分钱都没花。不仅没有花一分钱,局长还得亲自动员咱干。为啥?实份儿,关系老美,觉得不再提拔提拔咱他心里不舒服,不顺当。

斐剑稍停了停,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你说我想来当这个校长不想?

我说,当然不想了,这儿条件说啥也比不上县城呀,你以前在县城多好。

斐剑说,可不是吹,我还真不稀罕干这破玩意儿,志远老弟呀,你是不知道你哥啥背景,不知道你哥啥家庭出身呀。

我说,我听别人说过。

斐剑摇着头说,你不会太清楚,你不会太清楚。我老父亲退休前是咱县实验中学校长,实验中学,知道吧,那规模,那条件,绝对一流,能在那当校长,那啥位置你说?退休后一个月一千好几百块,我一个月一千多,你嫂子一个月一千多,也就是说我家一个月收入四千多块钱。四千多块钱哪,想吃啥喝啥呢?来干这破校长求啥呢?你知道我最烦啥?我最烦别人去给我掂箱饮料呀、火腿肠呀什么的,烦,真烦。你说咱啥吃不起?听说别的中心学校校长逢年过节守在家不敢出门,为啥?等着收礼,没出息,真没出息。可以说,咱跟他们就不是一个档次,逢年过节我就到外面玩着不沾家,为啥?烦,烦这个。包括你,志远,你去拿那几百块购物券,要不是怕你多心,我真不会收,信不信?

我说,那是,那是。

斐剑摇摇头说,烦,真烦。志远,你说咱在这儿干的啥样?压风不压风? 别看这小小的中心学校校长,可不是谁想干就让谁干,不是谁干就会干好的。拿魏国来说吧,他以前干着啥毬样?威风丧尽,听说a村的支书因为芝麻一点小事敢来砸他的门,要是我在这儿干,他敢?吓不死他。我见a村支书面叫他啥?叫他不要脸,就这,他还得对着咱笑,那场面你是没见,在咱面前乖的很。还有b村那个村委会主任,为了要老师的事跟魏国吵过多少次了,差一点没把魏国气爆炸。我来以后他乖不乖?他刚一起高腔,我啪的一下就把杯子摔了,一下就把他震住了,他足足愣了十秒钟。震慑力,知道不?这就叫震慑力。震慑力从哪儿来?没有无本之木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呀,人的家庭出身会产生一种气质,不怒自威,这就叫不怒自威。

我说,那是那是,咱乡有很多中小学校长害怕进你办公室呢。

斐剑矜持地笑笑说,拘谨了,拘谨了不是,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绝对对得起伙计们,可以说,来咱们乡这段时间,我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等到斐剑呵欠连天的时候我才得以解放。

斐剑外出考察十天。早盼望有这一天呢,可以轻松几天了,可以八点钟再上班了,可以不被 他吆来喝去了。

给校长擦桌子扫地已经四年了,我也三十了。给领导擦桌子扫地我不后悔,但感到丢人,当然也不是特别丢人,毕竟不是谁都能来伺候领导的。

二十六岁那年,我从乡第一初级中学到乡中心学校工作。到中心学校来工作,我那时是志在必得,但不是稳操胜券。上边没人,手里没钱,当时有好几个人争着来当这个中心学校的教研员,并且都比我有后台,都比我有钱,好在能力都不如我。这就是我对老校长魏国一直心存感激的原因之一。

到中心学校上班前我兴奋,得意,又有些焦虑。到中心学校以后怎样才能站稳脚步并力图上进?思虑再三,我决定把给领导打扫卫生当做自己日常性的、最重要的工作。

就这样,没有人分工,我自觉为魏校长搞了三年卫生。

去年,我二十九岁,人事调整,斐剑到我乡任中心学校校长。

斐剑来的第一就对我说,以后恐怕要多麻烦志远同志了,每天要把我屋收拾好。

副校长黄胜利说,志远人挺勤快的,卫生一直搞的很好。

斐剑说,我这个人特别爱干净,不像老魏那样腌腌臜臜的,志远可不能像对待老魏那样为我服务,服务一定要上一个台阶。

当时我心里翻江倒海,凭什么把打扫你屋里的卫生当成工作分给我?老子是专门来给你扫地的?才多毬大的官?鸡巴都不是,顶多算个鸟巴。

一干又是一年。

一年来的细节我对谁都没有说过。屈辱呀,只要他晚上不回家,第二天八点前我就还得给他倒尿。老子也是个堂堂的人民教师哪。

这两年上班时我大部分时间是在学习,自学本科课程。我要求自己每次考试都得合格,能早点拿到文凭,也省钱。正看着书,闻清进来猛地夺过书说,又毬学习,再敢干正经事我非跟你算帐不可,让人讨厌的家伙出去了,还不抓紧时间好好斗几天地主?

我说,快考试了,不及格咋办?

闻清把书往桌子上一拍说,咋?管不住你了?

我只得笑着说,服从命令,开路。

我们找程胜时他正在给一个叫“有声有色俱乐部”的聊吧打电话聊天。“……你多大了?啊,才十八呀,姑娘十八一朵花,你是不是也像花一样迷人呀?”

闻清插话说,一朵花也不往你这牛粪上插。

程胜对着我们使劲挤着眼笑笑接着聊。叫什么名字呀?噢,小玉,一听你名字我就想惜香怜玉。你们都聊什么话题?不是我想聊什么,主要是你们都聊些什么,感兴趣我就聊,没兴趣就不聊。聊一分钟两块钱,在我们这能割半斤猪肉呢。不是我在不在乎,钱得花的值是不是?噢,你们就聊这些呀,你们不聊黄的吗?我是说你们聊黄的不聊?急死人了,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黄瓜有什么好聊的。你是什么学历的,语感怎么这么差呀,啊,大专呀,怪不得呢,哥哥我是研究生,性学研究生。对,这下明白了吧,就是想和你聊有关性方面的问题。不聊呀?那我可挂了。哎,你不是不聊吗?噢,想学习呀,很好嘛,现在的年轻人有上进心的不多喽。对对,机会难得。知道我们性学界的秘诀是什么吗?不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行,你拿笔记下来吧,听清楚,要想会,跟师父睡。听明白了吧。不明白?那我得当面给你仔细讲讲。对,对,要面授。我……

闻清终于忍耐不住把电话按了说,啥毬意思,嘴上美美,鸡巴受罪。

程胜说,你知道啥呀,这就叫意淫,高级精神享受。

闻清说,我还不想知道呢,要干就真刀实枪干,打毬啥嘴官司,要让张建国看见了,还不说你浪费电话费。

程胜说,我怕他说,他给网友打长途电话一打就是几十分钟,当个会计就那么有理?

闻清说,开始开始,别浪费时间。

第一局我来了个开门红,看他俩没有掏钱的意思就说,掏钱掏钱。

程胜说,头局不清二局清,新规矩。

闻清忙说,对对,头局不清二局清。两个人意见惊人地一致。

我只得作罢

程胜的牌疲,老是输,脸越来越阴,嘴里也骂骂咧咧个不停。

闻清笑笑说,胜,就斗到这儿吧,我看你今天翻不过身了。

程胜说,说的是毬,你赢了就不玩了?哪有这规矩,除非输家说不玩,你赢家啥时候也不能说不玩。我去尿一泡,放放臊气,我说咋老不会赢,一肚子臊气憋着还能不输?

程胜出去后闻清笑笑说,啥毬人,他算是分不出好赖人儿,正好抽空给你小嫂子打个电话,真忙呀,给情人打个电话还得挤时间,真是没法活了。

“喂,小霞呢?去县城了,咋不跟我说一声,耍大了呀,不去,和你老婆子家有啥玩,就这样吧,小霞回来了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我说,闻哥,谁接的电话?

闻清说,她婆婆。

我说,闻哥你耍的可真大。

闻清说,要不是看她年龄大了,我一次去玩她娘俩。

程胜回来后又斗了一会儿,我说不斗吧,肚子饿了,胜哥,你欠我那六十块钱我不要了。

程胜用手刮着脸说,快把门关上,羞死了,羞死了,笨的光输不说,还让老弟免我六十块。头扭向闻清哈哈一笑,又扭向我双手抱拳说,老兄心领了,心领了。

程胜这拿手节目照例又惹得我们相视而笑。

闻清说今天几个人上班?

我心里数了数说,六个人,我们三个,还有刘云,建国,王朋。

闻清说,黄没来?

程胜说,没来。

闻清说,真是苦了爷了,孙子们滋润死了。

闻清走到院里怪腔怪调地吆喝,云……云……

刘云在屋里答应,听见了,叫魂呢。

闻清说,看你那样子,不大声叫你能听见?中午不用做饭,一会到外边吃。

刘云出来高兴地说,那省得我做饭。

闻清嬉笑着说,那咋谢我呢,摸摸手吧。

刘云嗔道,死舅子。

闻清说,志远,建国,胜,朋,我们去中心小学检查工作。胜,你给校长打电话,让他在学校门口等着。云在这儿等着,吃饭时给你打电话 。

一进校门,闻清就四处瞅。

瞅了一会,闻清扭头对中心小学校长李治说,治,知道中心小学啥概念?

李治说,啥概念,闻哥你的势力范围嘛。

闻清哈哈一笑说,不是这层意思,我是说中心小学是咱c乡的脸面,你看你看,校园咋这么脏?

李治说,马上组织人打扫 ,马上打扫,落实领导指示争分夺秒。

闻清笑着说,治能气大着呢。

进到李治办公室,闻清一屁股坐到电脑前说,治,把美东西弄出来看看。

李治说,啥美东西?

闻清说,快点,装啥糊涂呢。

李治说,你看你看,领导有啥指示不说清楚,我咋执行呢。

闻清喊,翻译都死了。

王朋说,鬼子想看花姑娘的干活。

李治说,原来是看这呀,我们专门给领导们下载了一百多部呢。

闻清说,治会说话着呢,会弄事着呢。

王朋看着说,我又急毬了,政府实施远程教育工程就是好呀,人民群众真正得到了实惠,美中不足就是没有再配几个大姑娘 。

程胜说,兄弟们,尽情欣赏,切勿模仿。

王朋说,说的美,就兴你模仿,我们为啥不能模仿。

程胜说,谁说我模仿了,看咱这长相,羞死人了,谁会看上咱?不像你们这些帅哥,一级危险人物,要经受起诱惑,千万不要影响夫妻感情和社会稳定。

看了一会儿闻清伸伸腰说,快十二点了,回去吃饭。

李治说,走啥呢,我管饭。

闻清说,管啥呢,我们回去吃。

李治说,领导可真难说话,请你们吃顿饭还请不动。

闻清说,那是,你以为领导欠饭吃呀,治,今天要换了别人请,咱还真不去吃,但是你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不吃不够意思,不定你产生啥想法呢。

李治说,领导们今天要不在这吃饭,我还真有想法呢,把兄弟当外人了嘛。

到了饭店,程胜径直坐到正座上,闻清对我挤挤眼,轻蔑地笑着。我也抿着嘴笑。

李治说,闻哥点菜。

闻清朝程胜奴奴嘴说,让领导点。

程胜说,闻哥笑话人呢,谁是领导?

闻清说,你占着领导席呢,你不点谁敢点?

程胜忙说,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见领导不在,没太注意,要不咱俩换换?

闻清说,你笑话我呢,你不是领导我是?

程胜说,糊糊涂涂,糊糊涂涂。那我就不客气了,每人点一个自已最爱吃的吧,我要一个青椒肉丝。

闻清说,不要青椒肉丝,太辣了,上火。

程胜说,那要一个回锅肉。

闻清说,不要回锅肉,太腻了。

程胜说,闻哥那你点吧。

闻清说,你点嘛 ,你点。

程胜说,我点个毬,我点啥你不吃啥。

闻清说,那我可点了。

菜上齐了,闻清说,正好今天领导都不在,跟治老弟也老美,今天一定要喝美。我规定啊,不论男女,今天都得喝。

张建国说,我今天不喝。

闻清脸一变说,你会喝为啥不喝,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建国说,今天不想喝。

闻清说,看你犟不犟,不行,今天非得喝。

建国坚持说不喝。

闻清说,那好,那好,要不喝今天你一口也不准喝。

建国说,喝酒就是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思量再三,倒酒时我还是给建国倒了一杯。

闻清伸手把酒抓走说,一杯也不许喝。喝酒前我再宣布一条,谁输了马上就喝,不许存酒,但是可以找人替喝。

没喝多久,闻清往刘云杯里倒酒说,云,喝一杯,谁叫咱俩最好呢。

刘云嘻嘻地笑着说,死舅子。

王朋咋呼说,干啥干啥。

大家都说,就是就是,干啥干啥。

闻清说,咋?耳朵都聋了,喝酒前我说啥你们没听见?

王朋说,死赖。

闻清说,咱会呀。

王朋输了说,云也替咱喝一杯。

刘云指着满满的杯子说,倒,往里倒。

闻清拍了王朋一把说,规矩点,想干啥,第三者插足?

刘云说,真是死舅子。

程胜输了说,志远老弟,替哥喝一杯。

我说老哥还不知道我的量,在你后面排着呢。

程胜说,就一杯,就一杯,谁叫咱哥俩最好呢。

王朋说,我见过当哥的替当弟的喝,哪见过当弟的替当哥的喝,欺负人?

程胜说,就算当哥的没出息还不行吗。

王朋说,志远,让他给你叫哥你再替他喝。

闻清说,对对,一致通过。

程胜说,啥叫一致通过,你代表大家?

闻清说,你说我代表不了谁?你说?

程胜说,不说了不说了,志远,你到底替哥喝不喝?

我笑着说,你叫哥我就喝。

程胜一副痛下决心的样子说,叫就叫,不过请大家允许我捂着脸叫,当着女人面,羞死人了。志远老哥,替我喝一杯吧。

在哄笑中我连忙端过酒说,笑谈笑谈,不要当真哟。

程胜又喝了几杯说,跟伙计们请个假,请求退席,今天酒喝不成。

闻清说,咋喝不成,跟伙计们不美?不想往一起坐?

程胜说,否,否,程公不胜杯否。

闻清说,听不懂,一喝酒就毬说这句话,啥毬意思?

程胜说,再喝就醉了,影响形象。

闻清说,啥毬形象,不喝酒你啥毬形象?

程胜说,正因为兄弟长的丑,才注意形象,像你老哥一表人才,喝醉了也是万人迷。

闻清说,少毬说那么多,你到底喝不喝?

程胜说,喝不成,没法喝。

闻清说,那你学女人蹲着尿一泡走人。

程胜脸涨的通红说,哎,老哥你侮辱人是不是?

闻清说,我就是侮辱你。

程胜说,你是老天爷,行了吧,发毬酒疯呢。

李治说,两位老哥都消消气,酒喝多了 ,话都是无意的,不要往心里去。

闻清说,谁喝多了,你说谁喝多了?

李治看着我们笑笑说,我喝多了,我喝多了。

闻清说,胜,你知道你几斤几两不知道?

程胜说,我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可我知道我吃几个蒸馍喝几碗汤。

闻清说,你知道毬,你说你吃几个蒸馍喝几碗汤?你说你吃几个蒸馍喝几碗汤?

和王朋交换一下眼色,我把程胜拉了出去。

从单位骑摩托车到家需要二十分钟。车是浑身毛病总也顾不上修的车,顾不上修,当然指的不是没有工夫,对于我来说,是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路是用了二十多年的坑坑洼洼的破油路。我总想,车也对得起路,路也配得上车了。把我现在住的地方叫做家,也仅仅是口上说惯了,那怎么能算是家呢?那是妻子学校的一间七十年代建成的不到九平方米的瓦房,我说是破烂不堪,妻了说是摇摇欲坠。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三口之家的吃喝、晚上三口人的撒、儿子不定时的拉等等,都依赖这个家了。它是集卧室、书房、客厅、厨房、厕所于一体的多功能的一定意义上的家。

一进屋看见地上有烟头,我开玩笑说,不得了啦,趁我不在家还招待男宾呢。

妻子瞪着眼说,少侮辱你姑奶奶 是我叔吸的。

我强压住火说,你叔来干啥?

妻子说,借钱。

我说,你借了吗?

妻子说,没有,哪有闲钱。

我说,那多不好看,这么近的关系。

妻子说,你哪来的钱给人家,你不吃不喝了,把你的猪头卖成钱给人家?

我说,你叔来两次了,都没给人家,多不好意思。

妻子说,有啥不好意思的,他啥时候把你当近人了,咱儿子每次到他家玩,屁也舍不得拿出来让孩子吃,以后少跟他说话,再跟他恁近乎你是畜牲。

我说,不说了不说了,不想理你,当老师呢,啥修养。

妻子逼近我喷着唾沬叫,我就这修养,就这修养,别人有修养你咋不要呢。

儿子拿着玩具枪砸到妻子腿上,妻子哎哟一声弯下腰按住腿。

我赶快抱起儿子飞逃而去,呯的一声把骂声关在屋里。

睡觉前我又是一声“读书人一声长叹。”

妻子说,真不想听这句话,真不想听这句话,真把人听腻了,一副穷酸相,又穷又酸。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妻子说,你呀,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知道你为啥总是愤愤不平吗?好高骛远,你就是好高骛远。

我说,你知足,难道你知足?我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

妻子撇撇嘴说,谁知道你为谁呢,你那事到底行不行?

我说,人家说考虑考虑。

妻子说,到底有几分把握?

我说,不知道。

妻子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有没有跟着你享福那一天。唉,日子真难过。

我说,天热了,我得去买条裤子,买个短袖。

妻子说,你想的老美,你想都不要想,以前的衣服都会穿,买啥呢?

我说,就那两个短袖,也都三四年了,成老古董了,裤子就一条薄的。

妻子说,三四年咋了,只要不破就能穿,你又不是女人,男人的衣服不是黑就是蓝,有啥过时不过时的?能替换过来就可以了。

我说,那至少得买条裤子吧。

妻子说,过年时给你买的那条休闲裤不会穿?

我说,那太厚了,能把人热死。

妻子说,能厚到哪里,凑合凑合吧。我女人家还不买呢,你买啥呀?你看我穿的都是啥衣服,全都是处理品,十几元一件穿三四年,你哪一件衣服不是四五十元,能省就省点吧。

我说,穿衣服总得随上一般吧,穿的太不象样不仅自已不自信,别人也看不起你,知道啥叫看人下菜碟吗。

妻子说,你还真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一个月挣不上八百块钱,还穷讲究啥?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我闷闷地说,睡觉睡觉。 

开会前我说,老哥们,我表弟今年29了,在d村教学,看看能不能给介绍个媳妇。

程胜说,这事你跟朋说,朋和女老师熟着呢。

闻清说,对对对,朋是专门搞妇女工作的。

王朋笑着说,想找个教师。

我说,那是。

王朋说,要求啥条件?

我说,只要是老师就行。

王朋说,你表弟我见过,够帅的,他不看长相?

我说,不看,只要是教师就行。

王朋说,不知道年轻人都是咋想的,要是我,宁可找个没工作漂亮点的,也不找那些猪不啃南瓜。

我说,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将来不种地。

王朋说,不是吹,咱乡的女老师我都认识,只是我不会当媒人,怕弄不成事。

我说,咋弄不成,这点事你老哥会办不好?

王朋笑着说,我真的不会当媒人,我一当媒人,她们都光相中媒人。

我说,去毬,急死也不让你介绍了,再给我表弟找个副处?

王朋说,真毬遗憾,不兴一夫多妻制,要不咱也娶他十个八个媳妇。

我说,这就叫宏观调控,给没势儿人留点想头吧。

斐剑说,听说你们乡有个啥“三狗理论”?

程胜说,对对,是有个三狗理论。斐校长真是体察下情呀,连老师们的生活细节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斐剑说,啥毬意思?

闻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斐剑说,笑毬啥 ?

闻清说,不是笑你。

我说,“三狗理论”是我们c乡男老师找媳妇的诀窍。要想找个媳妇,首先得当个猎狗,眼要瞪大,鼻子要尖,耳朵要灵,腿要快,全力搜寻猎物目标,也就是说要打探到未婚女老师。第二是要做个哈叭狗。就是说追女孩子要下大功夫,要像哈叭狗一样竭尽全力巴结讨好人家,给人家打水,扫地,做饭,洗衣服等等,总之是家务全包,如果女方家里种地,那你就是卖到人家家里的长工,别人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对这些女婿来说,一个女婿至少是一个儿。第三就是要当赖皮狗,跟人家姑娘见了面,人家愿意,那是求之不得,如果人家不愿意,那就得耍赖,赖上她, 咬定青山不放松,不管她态度多冷淡,脸色多难看,说话多难听,就是紧追不放,就是死皮赖脸,就是要当一个甩不掉,骂不走的赖皮狗。

斐剑笑着说,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三狗理论”不是哪一个人凭空捏造的,是我们c乡男老师在找对象的实践过程中集体智慧的结晶,当然,对于“三狗理论”的形成和发展,我也是功不可没。

斐剑说,窝囊,低贱,不就是找个媳妇嘛 ,c乡女老师都不嫁人了,我咋没见一个贞节牌坊呢?

我说,大部分女老师都嫁到电厂、铝厂等其它行业了,很多男老师找的媳妇都没有工作。

程胜说,对,好x都叫狗日了。

闻清说,斐校长 ,你来的时间不长,不了解内情,能当“三狗”的还都是我们乡的精英呢。

斐剑说,鸡巴,三条腿的蛤蟆不多见,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是满街跑?太没势了。说正经事,今天上午全乡各个学校推荐上来的老师通过演讲竞选县师德标兵,咱们中心学校成员当评委,一定要控制住局势。还是那句话,伙计们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一个声音,一个步调,那就没有弄不成的事,看他谁能掀起浪。朋,一定要操作好,散会。

我见王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咋了?天塌了?

王朋发牢騷说,咋毬操作,一共五个指标,斐说了两个,黄说了一个,闻清说了一个,咱俩也有一个任务,刚好五个人。谁保证不会出一点差错?给谁的人弄不上都得落埋怨。就算都弄上了,别的老师还不骂死我,这年月人都成精了,谁是好糊弄的?这五个人谁不是渣子?你说这叫啥毬事。

我说,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咱的人说啥也得选上。

王朋说,你说的是毬,斐的人选不上,他还不把人吃了?

我笑着拍拍王朋肩膀说,朋哥,要挺住,天降大任,我永远支持你。

一切按程序进行。

第一项,王朋说,我们这次评选,始终真正坚持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自下而上的原则。今天来参加评选的32位老师,都是你们本学校的标兵,模范,你们都无愧于师德标兵的光荣称号,但是很遗憾,指标有限,在我们32名老师中只能表彰5位同志。按照中心学校评选方案,我们今天公开竞选,每个参评老师把自已一年来的工作实事求是的向大家做一汇报,当场打分、亮分、合分,当场公布评选结果。

第二项是老师进行演讲。有讲父母瘫痪不能尽孝的,有讲孩子发烧丢下不管枉为父母的,有寡妇讲不顾丧夫之痛的,有光棍讲强忍寂寞的,有“牛郞”诉相思之苦的,有“织女”哭生死离别的……总之,人人都是师德高尚、以身作则、为人师表 ,时时处处以工作为重,舍小家为大家 。有博得同情之泪的,有招来嗤之以鼻的……

第三项,公布结果 。事先圈定的五个人全部当选。王朋总结说,通过大家精彩的演讲,我们又一次被你们感动,为你们自豪,在你们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们c乡教育的辉煌明天。虽然今天只有5名同志当选,但是,在我们心目中,你们都无愧于师德标兵的光荣称号,希望大家摆正思想,正视荣誉,当选的同志要戒骄戒躁,一如继往,没有当选的老师要淡薄名利,放下思想包袱,争取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组织上也是大公无私的,哪个同志确实做出了贡献,早晚总是会受到表彰的。今天的评选活动就圆满结束了,请当选的5位同志留下,其他人散会。

没有当选的老师出去后,闻清说,按老规矩,你们五个人,每人出二百块钱管评委饭。

五个人纷纷掏钱,又是握手,又是说感激的话。一个教师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其他四个人异口同声说,对对对,对对对。

闻清笑着说,都不用客气,你们是众望所归,当之无愧。

一个教师说,去毬吧,领导讽刺人呢。

闻清脸一变说,啥叫讽刺人,不想当你不当。

那个老师谄媚地说,不是不想当,我是说全凭你们领导关照呢。

闻清使劲摆着手说,滚滚滚,会说说两句,不会说夹住嘴,傻x。

王朋把情况向斐剑做了汇报,斐剑手一挥说,走,到县城吃饭洗澡去。

在炎热的夏季,人们吃火锅依然热情高涨。天龙火锅城前车水马龙,不用说大多数是公车。每个像样的饭店都有自己的特色菜,天龙火锅城做为e县火锅业的龙头老大,自然也有几样绝活,但据说天府火锅城令人趋之若骛的原因,并非是为了那几道特色菜垂涎三尺,天龙火锅城“特”主要是“特”在厕所里 。在天龙火锅城吃饭素有“一顿饭十泡尿”之说。秀色可餐、姿态撩人的全祼女像恰到好处地镶嵌在厕所墙壁上。真是一招制敌呀,商道莫测,令人叹为观止。

找个地方坐下后,斐剑说,犒劳犒劳大家 ,每人点一个自己最爱吃的菜,酒撑喝,厕所随便去。哎,闻清,今天咋了,咋不先上厕所呢?

闻清说,不去了,撑死眼,饿死屌。说完闻清站起来说 ,不去还真不行,水喝多了,不去憋着难受。

在大家笑声中斐剑说,狗改不了吃屎。

菜上来后,斐剑端起酒杯说,伙计们,都端起来,今天我很高兴,充分说明我们中心学校内部是团结的,大局是稳定的,还是那句话,团结就是力量,只要我们中心学校铁板一块,啥毬事都没有。

酒下肚后,斐剑说,老规矩,把手机都关掉。咱这人硬扎,干啥都有规矩。

正说着,程胜电话响了,“老婆老婆我爱你……”

斐剑瞪着眼说,不准接,关掉。

程胜说,我媳妇打的,怕家里有事,要不我出去接一下?

斐剑厉声说,不中,想叫我摔你手机是不是?

程胜连忙关掉手机。

斐剑说,我先和兄弟们玩一圈,声明一点,正儿八经的,不让指头不替酒。

一圈下来,斐剑只喝了一个酒。

程胜竖起大姆指说,斐校长不愧是拳王呀。

斐剑笑着说,人会敢没有一点长处?黄,下来你和伙计们玩一圈。

黄胜利说,我今天不行,正感冒呢。

斐剑说,酒治百病,一喝酒病就好了。

黄胜利说,不敢喝,真不敢喝。

斐剑说,真不喝?

黄胜利说,真不喝。

斐剑提了高腔说,哎,管不了你了?到底喝不喝?

黄胜利也提了高腔说,不喝就是不喝。

斐剑说,故意较劲是不是,不喝出去,不喝酒在这干毬呢?

黄胜利忽地站起来说,走就走,说完摔门而去。

空气一下子仿佛凝固了。

斐剑说,妈那个x,知道副职咋干不知道,不配合一把手工作,想干啥呢?以后任何工作都直接向我汇报,只对我一个人负责。接着喝。

吃过饭去洗澡,洗完澡按摩。

按了摩后斐剑说,五十块钱花亏了,就毬摸了几把咪咪。

闻清说,我赔了。

王朋说,咋赔了?

闻清说,长的老是赖,你啥样?

王朋说,弄了点小事。

程胜说,我跟闻哥同病相怜,那娘们儿至少有三十五岁。

斐剑说,志远,弄着事没有?

我笑笑不说话。

闻清说,老实交待,弄了多大事?

我说,啥事也没弄,老是丑。

斐剑说,你算去毬了,有啥丑的?

王朋说,他装的,他装的,他是柳下惠?

看书的时候闻清总是来打搅我。

闻清说,又毬看书,有啥毬用处。

我说,当然有用处,拿文凭。

闻清说,就毬你胆小,不及格不会补考,你看人家朋潇洒不潇洒,人家啥时候看过书。

我说,人家是人家,咱是咱,人跟人没法比。

闻清说,志远,昨天看出啥门道没有?

我说,啥门道?

闻清说,再毬装,把哥当外人了吧,哥可是跟你共心呢。斐跟黄尿不到一个壶里,你看不出来?

我说,能看出来,是不太融洽。

闻清说,黄算去毬了,在自己家门口也硬不起来,要是我,谁敢龇牙试试。

我说,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啥矛盾吧。

闻清说,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我说,黄干中心学校副校长多少年了?

闻清说,十一年。

我说,黄校长干的不赖,咋就老提拔不上去呢?

闻清说,太幼稚了吧,这年月啥是干出来的?光凭出力,你干死也不行。

这两年运气不好,拿自学考试来说吧,我的考场总比别的考场监考的严,一连两次都没有偷看成。好在我平时下了功夫,几门功课都及格了。但看到别人都做了弊,我总觉得吃亏。第一次考试最棒了,事先托人跟监考老师打了招呼,我拿着书从头抄到尾,监考老师还帮我从别人的试卷上抄。最终考了九十六分。第二次考试是一直被我津津乐道的得意之笔,那一次照抄的太投入了,试卷被监考老师提前收了,结果我不多不少正好考了六十分。真是恰到好处。

上一次考试最惊险了。省巡考员来巡视的时候,我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翻书,只听见一声断喝,站起来。吓得我一哆嗦抬起头,只见巡考员和监考老师都严肃地看着我。我犹豫着是否站起来,一是如果站起来就等于承认自已作弊了,本次考试成绩为零,还要被停考一年,二是两腿正把书顶在桌子底,一站起来肯定就授人以柄了。

监考老师又说,说你呢,试卷交上来,再不交按顶撞监考老师处理。

我刚想说,·老师原谅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监考老师又历声说,就是你,看什么看?站起来。

我精神崩溃了,不由自主想站起来。忽然听见身后凳子挪动的响声,扭头一看,身后的那个老师兔子般惊惶地站着。

我心中一阵狂喜,谢天谢地,心呯呯呯地跳的更快了。

走出考场我还心有余悸,当时如果我站起来就完了,每次考试全市总有几百名考生被停考。

就剩两门了,都及格今年就可以领毕业证了。由于上次的惊险一幕,思量再三,这次我没敢带书,只带了小册子。能作弊还是要做的,在考生中间流传着一句话,考试不偷看,那是大傻蛋。第一场监考的不算很严,几乎所有人都在作弊,只是监考老师不停在纸上划,说是谁照抄都给记上了,并请大家原谅,说如果我们对作弊听之任之,被发现了就要被处分。这一套我见的多了,绝对是假的。但我不冒这个险,关键是估计不作弊也会及格。别的考生就不一样了,顽强地作弊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一出考场,民怨沸腾,叫骂声此起彼伏。

王朋找到我说,志远,啥样儿?又及格了吧。

我说,及格毬,监考的太严了,一点都没有抄着。

王朋说,你不是把书都翻透了吗?

我说,太难记了,记不住。

王朋说,你说你这个常胜将军也能打败仗?

我说,赵子龙还打败仗呢,我算毬了。

王朋说,不及格也好,补考时和我做个伴。

我说,肯定来和你做伴。你啥样儿?

王朋说,背透了,两个死老头监考,死板的很,动都不叫动。

我说,美你呢,光叫你碰见大姑娘小媳妇监考。

王朋嘻嘻地笑着说,只要是大姑娘小媳妇监考,我就有办法马上征服她们。

我说,怪不得你前两次如鱼得水。

王朋双臂伸向天挥着说,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呀。

我说,你就知足吧。

一个认识的老师走过来说,你们考的啥样。

王朋说,都就义毬 了。

那个老师说,妈那x,叫教育学院退钱,每年交一千多块钱呢,跟人家普通考生编在一个考场,一样监考,一点也不照顾,交那钱有啥毬用处?

一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附合说,对,叫他们退钱。

王朋说,就是,花钱图个毬?

一个老师说,前年我们和教育学院吵了一架,去年我们两次考试的科目与普通考生安排的就不一样,我们高师本科班的是专门编的考场,监考的多松,今年怎么又和他们混到一起了?

一个老师说,肯定是教育学院太黑了,独吞我们的钱,没有跟自考办协调好。叫他们退钱,不退不行。

又有人说,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听教育学院说,我们的试卷不是自考办组织批改的,是教育学院老师批改的,他们还能不照顾点?

有人说,骗你呢,试卷都混在一起了,他们怎么拣?

那个老师挠挠头说,就是呀,他妈的骗人呢。

有人义愤填膺地说,巿区的老师太可恶了,你是老师,老子不是老师,凭啥动不动就故意跟老子过不去,妈那x,凭啥动不动就训人,生在市区就他妈比老子高一等?

有人说,太他妈不公平了,我们考场里市区的考生作弊,监考老师不仅不管,还帮人家作弊呢,气人不气?凭啥把考场设在市区,啥时候把考场设在咱们乡下,让老子也治治他们, 妈那x ,治不死他们。

有人说,你做梦去吧,说这有啥用,还是赶快准备下一场的吧,看,卖小册子的过来了。

自学考试期间,除我们考生外,还有一种人也很忙,那就是卖小册子的。

第二场考的不错,肯定能及格,但我心里并不踏实,恐怕第一场考不及格。如果不及格,毕业证就只有等补考及格才能拿到,那至少要等到明年了,还得再花钱。

刚要出门去上班,妻子说,今天有雨,穿拖鞋去吧。

我说穿拖鞋骑车不安全,

妻子说,有啥不安全的,那么多人都敢穿,就你命值钱?下雨把皮鞋弄湿就不结实了。

我说,不就一双鞋嘛。

妻子说,口气不小,五十多块钱呢,你钱老多?

我说,上班穿拖鞋像啥。

妻子说,你上的啥重要班?算个屁了,也就你自己高看自己。

我说,中中中,听你的,就穿回拖鞋。

开会时闻清摸着我的裤子说,这么厚,热不热?

我说,热不到哪儿去,还吸汗,我不爱穿薄裤子。闻哥你这白衬衫可是如影随形呀,天天都穿。

闻清说,不怕你笑话,就这一件能穿出来。

我说,我还笑话你呢,穷的裤子都想卖了。

闻清说,不会吧,你们双职工、俩老师还会急?

我说,双职工算个毬,俩老师算个鸡巴。

闻清笑笑说,当女人真好呀,真想当女人,你说这有人包二奶,咋就没人包二爷呢,你们打听打听,要有人包二爷,咱包给人家两年。

王朋说,挣钱再多你也富不了,还不都花到女人身上?

闻清说,这一点你说错了,闻哥我玩女人从来不花钱,花钱玩女人那叫嫖娼,太低档了,闻哥我会是那个档次的?

斐剑说,玩少女是艺术家,玩少妇是冒险家,玩寡妇是慈善家,玩明星不是政治家就是企业家,闻清,你毬算啥家?

闻清说,那我是艺术家和冒险家。

斐剑说,你吹毬吧。

闻清说,吹啥 ,像咱这多少有点事业的男人,敢没有三、五个女人可去毬了。

王朋说,我可以证明,千真万确。

黄胜利说,说正经的,这学期快要结束了,我们得赶快组织教学常规视导检查,要不下边学校的情况咱们一点也掌握不了。

斐剑说,业务上的事你看着安排,放手去干吧。伙计们听清楚,一定要服从黄校长领导 ,不服从黄校长就是不服从我。

大家说,那是那是。

黄胜利说,啥工作说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干个样儿,绝对不能让下边学校说咱啥。再说,抓教学就是我们中心学校一切工作的中心与重点,更是丝毫马虎不得。这次视导一定要对各个学校的教学工作做一个认真的评估和科学的指导。结束后对各个学校进行排队,激浊扬清,并和下学期校长聘任挂钩。今天一天,志远制订出方案,方案一定要细化,具有可操作性。明天开始视导检查 。

我把去年的视导方案打印出来给黄胜利。黄胜利看了说,这都是啥时候的东西了,哪能体现新课程改革精神 ,参照县教育局下发的常规教学细则重新制订, 像校本教研、综合实践活动、评价方式等等,都得列入我们这次检查的范围。总之,我们要以视导检查去促进新课程改革的进行,一定要有指导意义。

我极不情愿地坐下重新制订。程胜进来说,志远,老斐叫你过去。

我说,干啥呢?

程胜说,当然是斗地主。

我说,我正忙呢,今天得把方案制订出来,明天就得用。

程胜说,你这不是现成的。

我说,黄说不行,得重新制订。

程胜说,过时了,我看他才过时了,知道事咋弄不知道,不去跑他干死也是白干。累死他还是原地踏步。神经病。理他毬呢。

我说,你叫别人去斗吧。

程胜说,别人?你说谁?除了咱哥俩这没势儿人,谁跟他斗?

我说,黄还等着要呢。

程胜说,我的憨兄弟呀,你是听一把手还是听二把手?咋这么憨呢。

和斐剑斗地主,你还真就成了被他批来斗去的地主。

我起了两个王,但别的牌组合的不好,我说不当地主,下面轮到斐剑,斐剑说,我当。结果输了。斐剑暴跳如雷,拿两个王为啥不当地主,你说你为啥不当?治人呢?这局不算,不掏钱。以后不准这样,啥毬斗家。

我笑着说,只有两个王,别的牌不好。

斐剑说,再毬狡辩,再毬狡辩。

接下来他先选择,他说,当地主,地主门前过,说啥不放过。

程胜说,斐校长 ,你乱斗呢,断我财路。

斐剑瞪着眼说,你咋知道我乱斗呢,你看见我牌了?断你财路,地主卖给你了,就兴你当?

不用说斐剑输了。斐剑啪地把牌摔了,乌鸦嘴,真是乌鸦嘴。

这一局我当地主,当斐剑只剩两张牌时,我估计他是一对,我牢牢控制住局势把成对的牌拆开一张一张出,他把一对牌拆开后,我又一对一对地出。斐剑又把牌摔了说,奸诈,奸诈的很,从斗地主就可以看出你的为人。

斐剑输了一百块后再输就欠着不掏钱了,只要有机会不管牌好坏都当地主,结果越欠越多。打着打着又把牌摔了,妈那x,这牌打不成,不打了,你们两个啥毬打家,打的赖的很。

程胜说,斐校长 ,欠的账不算,我们再来好不好。

我也说,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

斐剑说,不斗了,你们安的啥心,非得把我钱赢完才安心?

从斐剑屋里出来我和程胜一起上厕所,程胜说,志远,把你赢的钱给我,咱们给他退回去。

我说行,我最不划算了,斗一次地主变成奸诈人了。

程胜说,忍着吧,兄弟,送你一句话,忍之,忍之,再忍之,忍无可忍时,再忍一次。你我兄弟共忍吧。

下班时我把新方案送给黄胜利。黄胜利黑着脸说,不干正经事。我刚要解释,黄胜利摆摆手说,你不用说,我知道,我知道咋回事。黄胜利看了好一会儿说,不行,你先走吧,我再制订一个,你明天七点以前来,把它打印出来,赶上上午用。

闻清走时问我,笔杆子,方案弄好了吧。

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闻清说,我算看透了,黄一辈子也别想混上去,啥毬想法,啥方法,啥能力。

视导检查从乡一中开始。从中心学校出发时己经九点多了。在往一中的路上,闻清说,到一中发烟时,谁也不准装正经,都得接住,你们不吸不会给闻哥吸,死脑筋。

到一中后,照例是先发烟、发饮料、发口香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师佝偻着身子端来一脸盆水放到地上说,闻老师你们都来了,天这么热,你们也不歇着,瞧你们一身汗的,快来洗洗。

闻清说,李老师,快退休了吧。

李教师说,快了,明年就退了。

闻清说,老实人呢,李老师真是老实人呀。

李老师说,没势儿人,咱是没势儿人,领导们得多关照。

闻清说,放心吧,有我在,就不会叫老实人吃亏。

我最后一个洗完手端起脸盆,李老师急忙过来夺脸盆说,我来倒,我来倒。

我说,一样一样。

李老师说,咋能叫领导去倒呢,我来我来。

一中校长丁川说,叫李老师倒,叫李老师倒。

我还要坚持,李老师不由分说硬夺过了脸盆。

那一刻,我不由得想起了父亲,一样的白发苍苍,一样佝偻的身子,这时候他应该在玉米地里挥汗如雨,烈烈的炎日肆虐地炽烤着他……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又有一股切肤的悲凉袭来,难道他们的今天就是我的未来吗?

原定一中要用一天时间,但我们不到半天就检查完了。反馈时大家不疼不痒扯几句。我最后总结说,成绩有目共睹,但有于种种原因,缺点也在所难免,在以后的工作中,希望大家发扬优点,克服不足,争取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

中午吃饭时,一中班子成员全都来作陪,包括正校长一名,副校长五名,教导处正、副主任,政教处正、副主任,办公室正、副主任,总务处正、副主任,三个年级的级主任,共十七人,队伍浩浩荡荡,场面相当壮观。

闻清笑着说,我们一中可真是盛产领导呀,

丁川说,别的学校领导资源也挺丰富的嘛。

程胜说,这是好事情,好事情,说明我们c乡人才济济,c乡学子幸哉,乐哉。

丁川说,领导们轻易不来,一直没有机会表达心意,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王朋说,那是,难得一聚,伙计们在一起又都这么美,今天不醉,更待何时。

闻清说,对,喝酒就是喝交情,交情深才喝,越喝情越深。

一时气氛热烈,喝的热火朝天。除了三四个人外,大家喝了吐,吐了喝,直到程胜哭着又叫又骂才不得不结束。

结了帐王朋问花了多少钱,

丁川说,七百多,说钱毬呢,伙计们在一起玩还说钱?以后你们中心学校的伙计们不想在伙上吃就来这吃,咱立着帐户呢,吃了一记就行了。

在一中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我说,咱们回去吧。

王朋笑着说,回去就回去,烟也抽了,口香糖也嚼了,饮料也喝了,饭也吃了,还在这干啥?等着吃晚饭?

闻清说,你们真是喝多了,迷了?现在回去?领导问你你咋说?一天的活半天就干完了?偷工减料?

王朋说,对对对,真他妈喝多了,歇歇再走。

五点多我们回到中心学校,斐剑正在和h乡中心学校校长通电话。

“咋?不服气,还想再切磋切磋?这次你们可要制订好应急预案,对,做好应急准备,干脆带着医生来,上一次把你们三个伙计喝到医院输液,这次能把你们喝到医院住院,信不信?不去不去,来我们这儿,这次我们作东,啥有钱没钱的,经费再紧张也不欠伙计们吃顿饭,慈禧太后怎么说呢,倾中华物力,结于国之欢心,老弟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娘们儿?我们等着,快点 来。”

斐剑打完电话说,都东倒西歪的,咋毬搞呢?都赶快回屋里歇一会儿,晚上还有恶仗呢,h乡教育考察团要来取经,咱跟他们好好交流交流。

闻清说,都喝晕了,还交流毬呢。

斐剑说,歇一会儿不就好了,关键时候谁也不许软,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声誉的大事,一定要发扬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

六点多时,h乡中心学校的伙计们来了。

斐剑与h乡中心学校赵校长开玩笑说,八点天才黑呢,怎么现在就急着来了,真是报仇心切呀。

赵校长说,不是是毬,我们酒仙的酒仙,酒圣的酒圣,最不济的也是个酒鬼,上次一大意加上也老谦虚,阴沟里翻了船,不报一箭之仇,誓不为人。

斐剑说,有志气,有魄力,哎,咋少一个人呢?

赵校长说,不少呀,一个也不少呀,这么重要的活动,那是一个也不能少呀。

斐剑笑着说,我是说还少一个穿白大褂的。

赵校长说,少说狂话,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

斐剑说,赵老弟,你们可真是勇气可嘉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不是吹牛,论喝酒,全县教育上哪个单位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杨局长怎么评价我们,知道不?杨局说我们是特别能划拳,特别能喝酒。清老弟,朋老弟,胜老弟,志远,这是我们h乡的四大金刚,喝白酒都是二斤的量,喝啤酒就像喝水一样。顺便透露一点,兄弟们中午刚喝晕,等一会划的都是醉拳。

赵校长说,杨局长对你们的评价少了一点,那就是特别能吹牛。我们是被吓大的?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h乡一老师接着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结果我们以排山倒海之势把h乡的伙计喝的落花流水,两个伙计爬在桌子上怎么都叫不起来。

斐剑笑着说,赵老弟,用打120不用?

赵校长舌头都硬了,说,烧毬呢,来日方长,看谁笑在最后,这一代不行,下一代接着较量。斐哥,你说兄弟作风硬不硬?你说我这些伙计们有没有培养头儿?

斐剑说,硬,老弟拳不硬酒不硬但是气硬,属于内气功,伙计们也都前途无量,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赵校长使劲握住斐剑的手晃着说,老哥,足矣,足矣,得一知己足矣,兄弟没有白活呀。说着说着眼泪鼻涕就出来了,不行,我还得跟老哥再喝,老美,老是美,老是美呀。

斐剑说,赵老弟,今天你喝多了,你说过来日方长嘛,来日再战,来日再战。

赵校长说,没事,我是喝死不怕,兄弟我最崇拜拿破仑了,他说人生的光荣不在于永不失败,而在于屡败屡战……

h乡车一发动,斐剑哈哈地笑着说,威武之师,胜利之师呀,痛快,痛快。

程胜含糊不清地吆喝,战神,这就叫战神。

喝多了不想回去,我给妻子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喝醉了,不敢骑摩托车。

妻子说,你就骗人吧。

我说,真的喝醉了,骗你是狗。

妻子说,你真是越耍越大了,敢在外面过夜了,想干啥呢,你究竟想干啥呢?

我说,啥也不干,睡觉呗。

妻子说,谁知道你去哪儿跟谁鬼混呢,你就看着办吧。说完挂了电话。

刚要睡觉,闻清进来了。

我说,闻哥,转悠毬呢,你不晕?

闻清说,晕,晕的还不轻呢,老是想来跟你说说话。

我说,睡吧闻哥,有啥明天再说,我晕的实在坐不住了。

闻清说,咋?志远,连你也看不中你闻哥了?

我说,闻哥你说醉话了吧,咱是啥关系。

闻清说,志远,你说跟哥在一起美不美?

我说,美。

闻清说,闻哥跟人共事那是共心呢,实腾腾弄事呢。

我说,那是那是。

闻清说,志远,中心学校除了咱俩,别人都是舅子,闻哥最看中你了,就你一个老实人,其他人都他妈是舅子。

我说,闻哥你可真喝多了,今晚大家可都在,你小心叫别人听见。

闻清说,听见咋了?听见咋了?谁敢把我毬吸吸,不是吹,你只要跟着闻哥,你他妈谁也不用怕。志远呀,哥混不值了,哥这几天混不值了,谁他妈都想作践你哥呢。

我说,不会吧,谁敢作践你闻哥,

闻清说,你闻哥真不是好欺负的呀,可是就有人敢虎口拔牙。

我说,到底咋回事?

闻清说,教师培训归谁管?

我说,闻哥你呀。

闻清说,前天程胜给我一个文件说,我到师训股玩,王股长让我给你捎一个文件,让你按文件上的要求搞好咱乡的师德师风建设。我当时恼透了,直想跺给他一脚。

我说,这有啥。

闻清说,你知道毬,这叫夺权,这叫阴谋诡计。你凭啥把文件取回来?就算你跟王股长关系再好,你玩啥都中呀,你干涉我工作干毬呢?

我说,他取回来,你不省得跑一回?

闻清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看他是没安好心,想挤兑我呢,他巴不得师训这块叫他管呢,师训股每年给我发一个衬衣他眼红的很。

我说,不至于吧,咱这都有明确分工,谁干啥都是现成的。

闻清说,真老实呀,你真老实呀。还有更叫人生气的,昨天程胜问我师德师风建设活动方案制订好没有,说是王股长打电话让他问我。我说,王看起谁谁制订,谁有本事谁制订。妈那x,反天了,想骑在老子头上拉屎,还想管着老子呢,他王股长咋不给我打电话,为啥给他程胜打电话?他啥时候把老子这个师训专干给撤了?

我说,也可能是王股长没给你打通才给他打的。闻清说,你那叫自欺欺人,哪有那么巧的事。你闻哥真不是好欺负的呀,可就有人敢来欺负,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说,闻哥你消消气,想开点。

闻清说,想不开呀,我是真想不开呀,人家硬要气你你有什么办法。

我说,闻哥,咱都睡吧,我实在是熬不住了。闻清说,你光毬知道睡,啥你也不知道。你知道斐剑前几天出去干啥了。

我说,不是校长培训班结束时出去考察了吗?

闻清说,考察他妈那x,去香港、澳门腐化了,在澳门看脱衣舞,看洋人现场表演性交,还花了一千块钱跟洋妞睡了一觉呢。

我瞪大眼睛说,不会吧。

闻清说,千真万确,我有证人,我敢当面证他你信不信?你知道这次他花了多少钱?八千多块。妈那x,老子出差十块八块他都不报销,他舅子睡个女人就是一千块,妈那x,没法活了,真是没法活了。

视导检查第二站是乡二中。到二中后,我们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闻清看着二中校长说,咋这么没眼色呢,非得叫我说出来才行?

校长说,啥?

闻清说,迷瞪啥呢,会当校长不会,连领导也不会招待了?

校长连忙起身说,这就去取东西,这就去,咱不是见了领导高兴,只顾说话忘了嘛。

闻说,听清楚,不喝矿泉水,啥鸡巴喝头,买绿茶或者是可乐。

一个老师进来问建国说,听说我们工资要涨了,有这回事没有?

建国说,不知道,至少是现在还没有实施。

我说,会涨,这只是早晚的事,中央有政策,要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提高我们低收入阶层的工资标准。

程胜说,教师工资真该涨了,老九还要臭到啥时候?

校长满头大汗提着东西回来说,请领导们多原谅,绿茶跟可乐都卖完了,只有矿泉水,请领导们多包涵。

闻清板着脸说,就那么神?

校长说,看你说的,我会敢糊弄领导。不信你去看看。

闻清说,我不去看,有啥看?

检查完反馈的时候闻清说,初二三班语文是谁教的?

校长说,我教的,咋了?

闻清说,咋了,有问题。咱这人公道,不管你是干啥的,一视同仁,你看学生作文你批改的是啥,一是批改不及时,二是批语不恰当,三是敷衍了事,作文中的错字、病句都很多都没有批出来。

校长坐不住了,边擦汗边说,主要是学校事太多,忙不过来,以后一定改正,一定改正,请领导多关照。

闻清说,吓人呢,这么大的校长谁有资格关照。

我们吃过饭走的时候,校长硬往每人手里塞一瓶灭害灵。

在路上王朋开玩笑说,闻哥,人家把我们当害虫了,要用灭害灵灭我们呢。

闻清说,几瓶灭害灵就想完事,想的美,开校长会照样点名批评他,妈那x,耍的大,看你能耍到天上?

按安排,今天该到中心小学了,八点半时黄胜利说,人来齐了吧,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在办公室坐一天怪没意思。

我说,你不知道?

黄胜利说,知道啥?

我说,斐校长没跟你说?

黄胜利说,说啥?

我说,斐校长昨天晚上打电话说视导检查不再搞了。

黄胜利马上呼吸紧促了,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抽搐着,脸也变的铁青。情绪稍稍平静后问,他人呢?

我说他没来。

黄胜利拿起话筒用手指拼命地砸着数字鍵。片刻啪的一声把话筒摔到桌子上。

闻清说,咋,打不通?

黄胜利不应声,站着闷了会儿说,胡毬弄,摔门而去。

大家面面相觑,闻清嗤嗤地笑着说,驴屎蛋也还发发绿呢。

程胜说,咱不知道领导是咋想的,按理说这件事斐是得跟黄通个气。

闻清说,鸡巴,毬是理,理是毬。王朋笑着说,黄校长老好好人儿,轻易不发火,看来这回是真恼了。不过恼也是白恼。

闻清说,不说废话了,再弄点新东西看看,老是那几个娘们儿,早就腻了。

王朋说,有啥看就不赖了,你还喜新厌旧呢。

闻清说,你说谁不喜新厌旧?你说一个人。我要是有钱,一天换一个媳妇。

王朋说,闻哥赖的很。

闻清说,不是赖的很,是老实在,老憨,有啥说啥,不像你们,心里想着啥就是不说,谁不想一天换一个媳妇?

王朋说,我。

闻清说,你不想一天吃一泡屎才是真的。

王朋说,再说不给你弄,急死你。

闻清说,不弄去毬,光我一个人看?你们眼都捂住了?

王朋说,那你叫专家,叫我专家。

闻清说,不烧包吧,就你会弄?

王朋说,你弄你弄。

程胜说,不吵吧不吵吧,把我急死了,闻哥你就叫他专家有啥,你不叫我叫,朋老弟,王专家,哥求求你了,赶快给哥救救急、消消火、解解馋吧。

王朋说,对,这才叫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呢。来了,马上就好。

看了一会儿,闻清说,老几势子,真没啥看头,没意思。

程胜说,跟吃饭一样,吃饱了打嗝想恶心,下一顿就又饥了。

快十点时,我们都围着电脑看人体摄影,黄胜利进来绷着脸说,他还没有来。

我们说没有来。

黄又拼命地按电话,片刻又拼命地摔下。

黄胜利说,他没有跟你们说他今天来不来?

我们都没有说。

黄胜利说,不象话,太不象话了,跟伙计们打个招呼可小了你了?

闻清说,黄校长,生气划不来,消消气,来欣赏欣赏这高雅艺术。

黄胜利看看说,恶心。

十一点半斐剑才来,一来就在院里吆喝,人呢,人呢,都到哪儿去了,都出来。

大家陆续从屋里出来。闻清揉着眼打着呵欠说,来了斐校长。

斐剑说,昨晚干啥去了,偷人了?

闻清说,还问我呢,看你眼圈黑黑的,手机关了一上午,昨晚你干啥去了。

斐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开天辟地,绝对是开天辟地。昨天晚上真是兴到家了,斗地主就不会输,咋斗咋赢,不想赢也不行。从八点斗到今天早上七点,赢了一千八。

闻清说,赢的不算多嘛。

斐剑说,本来赢了两千八,老规矩,杨局长非得让我再给他退一千块不可。

闻清说,斐校长你巴结领导呢。

斐剑说,我巴结他个毬,杨局长就这德行,不管谁赢了人家的钱,就可怜巴巴地说,你总得给人家少退点吧,你总得给人家少退点吧,你不给人家退点拉着不让你走。

王朋说,当领导呢,丢人不丢人?

程胜说,丢人不丢财,丢财不丢人。

斐剑笑着说,这也算没有架子吧。

黄胜利终于等到大家话音落了,说,视导检查咋不搞了?

斐剑说,忙死了,搞那毬呢。

黄胜利说,我们最近没有什么事嘛。

斐剑说,咋没事,事多着呢。

黄胜利说,不搞怕不行吧,教学毕竟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

斐剑不耐烦地说,啥毬重要不重要,说它重要就重要,说它不重要就不重要,不搞了不搞了。

星期天起的晚,正在走廊里满头大汗地炒菜,妻子在屋里喊,做好没有。

我说,快了。

妻子说,懒死你了,九点了还没做好饭,为啥不早点起?

我说,你不懒你咋不起来做?

妻子说,做顿饭有理了?你会干个啥?

儿子说,爸爸,我饿了·。

妻子说,饿了把你爸的猪头吃了。

儿子说要撒尿,我急忙端上尿盆接着,儿子撒完尿我端着尿盆往外出,一不小心洒到地上了些。妻子说,死人,咋不去死呢。

我说太满了,你端端试试。

倒尿时在厕所门口碰见隔壁的海锋掂着尿盆出来。

我说,刚倒?

海锋说,嗯,你还没倒?

我说,嗯。

海锋说,晚上老难闻呀。

我说,难闻也得闻。

海锋说,屋里有个厕所该多美呀。

我说,你老抠屁股干啥呢?

海锋说,刚才蹲了不到两分钟,屁股上叫蚊子咬了好几个疙瘩。

我说,夏天好多了,粪池上没有盖儿,冬天要遇上大风天,蹲两分钟能把屁股冻硬。

海锋说,有一次我屁股十几分钟才恢复了知觉。

一个老师一路小跑边解皮带边冲我们喊,让开让开,快屙到裤子上了。

正吃着饭表弟打来电话说,哥,那事啥样了?

我说,还没有瞅下合适的。

表弟说,啥合适不合适的,只要人家不嫌咱就行。

我说,关键是我问了几个,人家都嫌咱当老师的。

表弟说,哥,你可得下点劲儿。

我说,我下着劲儿呢。

表弟说,哥,你可真得下劲,我现在是叫花子撞门,心里老起急呀。

我说急啥,你们学校宋山三十多了不是还没媳妇嘛。

表弟说,你咋光跟他比,他都心灰意冷了想当和尚呢。

我说,你别再说了,又不是外人,我也着急着呢……·

妻子说,就你好管闲事。

我说,啥叫管闲事,亲表弟是外人?

妻子说,就你好给别人当媒人,就你能,就你认识女人多,就你跟人家女人关系好。

我说,胡说啥呢,热心点咋了?要是别人不给咱当媒人,说不定我还是光棍一条呢。

妻子说,我真恨媒人。

我窝着火一声不吭。

儿子说,爸爸,你给我买一个变形金刚,买一个跟皮皮的一样的。

我说,好好好,爸爸给你买。

妻子说,敢买试试,要那干啥,顶吃顶喝?

儿子带着哭腔说,就买就买,皮皮就买了。

妻子说,人家皮皮的爸爸有钱,人家放假时到建筑队打工挣了好几百块呢。

儿子哭着说,不行不行,给我买给我买。

我怕儿子闹下去挨打,连忙把他哄出去。

儿子依然不依不饶地哭着闹着。

我心一横,到学校门口商店里买了一个变形金刚。不用说这顿骂是挨定了,唉,骂就骂吧,不会挣钱咱还不会忍?再说骂着不疼不痒有毬啥?

好在海锋媳妇在我们屋里,妻子总算没有被破口大骂了。

海锋媳妇说,我们工资到底能涨不能。

我说,能。

她说,涨多少?

我说,具体数目不清楚。估计这次不会少。

她说,能涨四五百就好了。

妻子说,肯定不会那么多。

我说,说不定。

海锋笑着说,能涨一千块才好呢。他媳妇说,想死你,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

妻子说,乡政府欠我们2001年的半年工资还会不会给我们。

我说,应该会吧。

海锋说,不保险吧,已经五年了,要给早就给了。

海锋媳妇说,政府不会耍赖吧。

妻子和海锋媳妇都说这里菜贵死了,让我们骑车去县城买菜。

我说我们俩人都没有驾驶证,摩托车也都没有买养路费、保险,不敢去县城。

海锋媳妇说,你们中午去有谁管?

妻子说,对对对,你们中午去。

我说,中午三四十度的天,咋去?

妻子变脸说,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去,还嫌热,穷死你也不屈,穷死你也不屈。

我说,去就去。

海锋说,为了省俩钱,我们就赴汤蹈火吧。

妻子说,顺便去你家拿点面。

中午到县城买完菜,拐到家拿了一袋面,给家里留了一点菜。出了门我对海锋说,不要跟我媳妇说。

海锋说,那是,你不用交待我也不会说,刚才在县城见我妈时给我妈买的那瓶水你也不要说出去。

我说,那是那是。

两个人相视苦笑。

终于熬到了天黑。

儿子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和妻子却热的怎么也睡不着。

我说,啥时候我们结婚时欠的帐还完了,非买一个空调不可。妻子说,还是先攒钱在县城买房子吧,住这一间屋子连个澡也不能痛痛快快洗,晚上尿臊气都快把人熏死了,,也不知道有卫生间的屋子住着啥样。你那事啥样了?

我说,不知道。大概、可能、差不多吧。

妻子说,啥叫大概、可能、差不多吧。

我说,我的事就是大概、可能、差不多。

妻子说,这段时间咋听不见你那“读书人一声长叹呢”?

我说,不叹了,省得你骂我,改成唱歌了,默唱。

隔壁又传来海锋媳妇的骂声。吃吃吃,吃死你,西红柿是叫你吃的?

海锋说,你买西红柿不叫吃是干啥的,你不知道我爱吃西红柿?

海锋媳妇说,不是叫你吃的,不是叫你吃的,是叫孩子吃的。

海锋说,吃完不会再买?

海锋媳妇说,你老有钱,你会卖屁股挣钱……

夜深了,我闭上眼在心中反复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的更好,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难道幸福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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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季锋 | 荐/季锋推荐:
☆ 编辑点评 ☆
季锋点评:

很现实的写作手法,读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