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谁的孤单/夜夜吟唱。谁的眼泪/湿我华丽衣裳。谁的箜篌/倾诉/黑色的/风/和着血的欲望。给我一个地方/让我流浪。必须有一个人/在那个特定的方向。等我/一起陪伴的旅程。然后/再给我一个地方/让我们/哭诉。
——《给我一个地方让我流浪》
明的生日是在一家小型ktv里面举行,包厢。不选择酒吧,便是想着拒绝那里的烦躁与浮华。ktv更好,可以唱歌喝酒划拳勾引女人还有许多未发生亦未能知了的事情。当然,这些在酒吧一样可以做到,但是少了ktv里面特有的宁静。
我喜欢安静。因为我是个诗人。诗人只要能够安静下来,便能抒发诸多心底最深处的感情。我一直认为,诗人只有安静的时候才最像诗人,莫名的焦躁,只能算做一种无赖的自我表现。我一直这么感觉。是感觉,诗人同样需要这样。有灵感,才会有诗歌,这是定理。
但是明的生日却很吵。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挤在一起划拳猜酒。透过灯红酒绿的模糊灯光我看到世界上纸醉金迷的一面。
有个女人一直输,于是一直喝酒。我从开始便保持清醒。我喜欢张扬自己的青春,不允许她出现任何污点哪怕醉酒后失态形象。相信那样会是对我不小的打击。从那个女人喝第一杯酒的时候,我就默默帮她计着数字。她总是不小心掉进别人的陷阱里,输了之后摇头微笑,端起便喝。毫不犹豫的样子。
女人喝酒时,黑色的长长卷发便掉进洁白的胸口里面。我默默计数观察,直到数字出现混乱。想重新计起,却始终索然无谓。于是放弃,独自唱了会歌。
锋子,先喝酒。明端着酒杯,摇晃着身体挤开喧嚣的人群走到我身边坐下。我向他微笑,不说话。明接过麦克风,唱了半首歌便重新加入斗酒行列。我们交往多长时间,不记得了。但感觉彼此很了解对方,朋友能做到此处,便称知己。其实他和我一样喜欢安静思考,只是他经常思考的是如何才能赚钱或者怎样才更有效的使女人为自己疯狂。二十三年,我和明都没相通自己所要思考的问题。在被生活压力击打到苟延残喘的时候,依旧麻木不仁的对着世界发笑。我总相信,只要我在微笑,整个世界亦不需感伤。
在明重新入坐之后,我抛弃喧闹的人群,独自走到卫生间旁边的窗子前,看着玻璃以外的城市夜空。模糊的视线使我欲哭无泪。今夜即将过去,明天我该干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没得到结果的时候,那个一直喝酒的女人飞快的跑出来,慌张的打开卫生间的门,扑了进去。接着,我听到世界上最恐怖恶心的声音。她在吐酒。
我悄悄走到门前,看着镜子里的她。卷发,随便的散乱在胸前。蓝色牛仔裤,黑色衬衫。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有很厚重的戒指敷衍在无名指上。还有,她一直吐个不停,身体起伏着诱人的样子。
我莫名其妙的走过去,伸出右手义务击打她的背部。轻轻,一下一下。
她潜意识的发现我的存在,并不拒绝我的帮助。许久,她终于缓和下来。站起身体,面对着我。脸色苍白。我向她微笑。这个世界也在向他微笑。
他们叫你疯子?她注视我的眼睛,突然开口。
不是,是锋。雷锋的锋。我慌忙转移视线。我不习惯与别人对视,尤其是说话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心能被对方瞬间掏空。
呵呵。好奇怪的名字。叫锋锋多好。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抚摩我的下巴脖子,直至胸口。恩,很好。她说,以后这名字属于我的专利。你也是。然后,她突然像是睡着一样不省人世。我摇头叹息,扶她回到包厢。明侧眼看着我,诡异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唱歌。
听了一会,觉得无聊,便悄悄告诉明要先离开。明继续诡异的笑着,用手指了指醉酒的女人。于是,我扶她一起离开。
一路上没出现意外,女人安静的趴在怀里睡觉。我开始喜欢这个沉默的家伙,至少不会使我反感。我是个诗人,总在不经意间发现生活中所酝酿的诗歌。女人便是一首诗,真正读懂,便是男人巨大成功处之一。很奇怪的方式,我节乎懂与糊涂之间,因此我亦算得上半个男人。如此莫名其妙的想着,出租车很快便停到与明一起租住的房子。
基本算是背着她走进房间的。印象中,对女人如此是第一次。
房子是两室一厅,有卫生间和厨房。不过基本我和明没有做饭的打算,因此厨房一直闲置。懒,总有自己的理由。我们需要安静和清晰的视野。油烟味道总能使空气有所污染。换个方式,我要写诗,明需要思考。我们固步自封的不想被世俗打扰。于是成就今天的样子。
把女人背进卧室,随便的放在床上。默默观察了一会,之后跑到卫生间洗澡。凉水,冰入骨髓。痛感蔓延全身。我习惯在做爱之前先承受巨大痛苦,这样才能真正融入其中的享受快乐。
在客厅看了会电视,之后索然无味便把遥控器狠狠的摔在沙发上。然后光着身子走进卧室。女人依旧沉睡,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睡着。我满意的笑了一下,用手抚摩着女人的头发,直至胸口。轻轻摇晃她的身体,想叫醒她。可惜不能。不喜欢与死一般的女人做爱,缺少激情,事情便如冬天缺少火的温暖。
于是做罢,安静的抱着女人睡觉。
凌晨时分,女人在床上翻腾。我被惊醒,一把坐起。点了烟,边抽,边观察女人翻腾的样子。像个小孩。这是第几次如此安静的观察她,忘了。黑暗的房间,猩红色的火苗忽闪忽闪带着焦油味道。女人似乎嗅到这种味道,闭着双眼抬起头往我身上嗅来。鼻尖不断抽搐。直到嗅到我嘴巴,才发觉原来这种气味来自与此。于是愕然的睁开眼睛,看着我说,渴了,有水吗?
我向她微笑,点头之后起身为她倒水。回来时,女人已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自己点燃抽着。看到我进来,笑了一下。
给你水。我端到床头,抻出手。
女人却没有接茶杯。只是把未抽干净的烟熄灭,然后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压在身下。杯子连着里面柔软的茶水一起倒在床单上,湿了一片。她开始亲吻我的脸和嘴唇。
外面突然出现一声开门的声音,她蓦然停下。长长的发稍打在我的脸上,麻木的氧痛感觉。我轻轻用手拨开。然后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反转过来。
没事。我说,可以继续。
外面的人?她欲言又止。
是明。说着,我开始抚摩她的身体,并亲吻她。
我喜欢透明的水女人柔软的肌肤和一切弱小的事物。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自己在这个混乱的世间仍占领强者的领地。
为什么喝那么酒?那晚我们光着身体靠在枕头上谈话。
一定要知道?
是的。我觉得一个人做事情总该有原因。
呵呵。女人笑了一下,开始伤感。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近四年,最近突然说分手。其实早没感觉,但我喜欢坚持。因此一直等着他的决定。为了纪念,决定大醉一场。
之后忘掉所有事情,重新来过?我补充说。
算是吧。女人叹息,之后问我,我有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
不知道跑卫生间大声吐酒算不算。
算。还有什么?
没了。我重新拿出烟,点上,给她一支。
说过什么话?女人大口抽着烟。
恩,给了我一个属于你专利的名字,锋锋。我努力思考着回答。还有就是,你说我只属于你。
那现在呢?
我们彼此给对方一个悬念,到时再说。对了,你叫什么?
颜,颜色的颜。
烟抽完,我们继续做爱。她背对着我,四肢张开。我压在她上面。边做边聊天。
听说你喜欢写诗?
恩,我是个诗人。
那你很有才华?
恩,我是个诗人。
为什么总是重复这一句?
我习惯做事情的时候专一一点,这样才能做好。做爱也是。
那好。她不再说话。开始一大段的沉默。
2为你/我醉了一场,即使/明天的/太阳不再升起。我黯然神伤/遗留的只是片刻忧伤。即使明天/你不再出现在我身旁,烦恼/亦只是那一刻的彷徨。
为你/我跑到远方。只是/为了寻求/你一个沉默的背影。我拾级而上/走进迷雾的天堂。你说/你还在飞翔,这个城市/我找不到方向。
——《为你,我跑到远方》
锋子。明站在冰箱面前大声叫我,冰箱敞开,里面空空如也。经常这个时候,就代表着我们的生活出现拮据状况。我摊开双手,表示没钱。上次为明过生日,一次性解决近乎半个月的生存花费,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再次借钱。
我和明都是懒散的人,不喜欢做太吃力的工作。于是衍生出都没工作的状态。事实上,这个世界没有既赚钱又不掏力气的工作。稿费有一些,但是经不起一时所需。
锋子,我想不出再向谁借了。明苦笑着说。
呵,彼此彼此。
感叹许久,两人沉默着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心不在焉,许多情节不知为何便消逝过去。与生活相同,许多时候在我们抓不它的时候,它早已悄然滑过。
钱。明说,假如我很有钱,我就用它们砸死你,还砸死我所有的女人们。感叹完毕,我们相视而笑,突然想起颜。狡肌的看着明傻笑许久。之后站起身,出门而去。
离开时,我对着屋里正莫名其妙的明说,或许我有办法弄点钱回来。
离开家之后,一个人转了大半城市,跑到颜工作的写字楼。那次分别到现在一直没联系过,时至今日,不知过了多久。我说过我是个懒人,记忆却总是最能令人劳累的情感。于是我从一开始就学着忘记很多发生过的事情。曾经,就是过去,对我,便是无任何意义。我只活在现在渴望未来。
我的突然出现使颜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当时我站在门口,大声叫着她的名字。我相信自己的实力,我的样子绝对能令其他女人对颜有惊羡的感觉。而结果,令人满意。
你怎么会来?颜如小鹿一般的倔强着走到我面前。
想你了。仅此而已。我说。
不给电话,太突然,呵呵。颜很开心的笑。
恩?不知道这算不算作是惊喜?
颜请了假,和我一起并肩走出公司的时候她是骄傲的。我想,也许那个男人也在这里。
两个人无声的拥挤的人群中走着,经过天桥,有乞丐向我们乞讨。颜弯下腰,讨出几枚硬币放在盘子里。硬币落下带着叮咚向响声,很是悦耳。
为什么这么善良?
呵呵,城市沦陷的人太多,趁自己能帮的时候就多帮一点。
那你也帮帮我吧,我也穷,快穷疯了。
好啊。颜笑,那我也施舍几枚硬币,你去买些东西吃吧。
后来去了广场公园,拣了个僻静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一时无话。颜沉默而专注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我偷偷的观察,额头有微微汗珠,卷发,漆黑,额前刘海随意的荡在两边。忍不住突然抱住她,亲吻她的脸颊。恰巧有人路过,颜极力挣开我,脸如血色般残喘欲滴。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问。
想你。想那晚我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你给拐骗了。
骗都骗了,还管这么多干吗。
对了,你是个诗人。把你写的诗给我看看。
我无可奈何,表示诗没有带在身上。
颜无不失望的看着天空发呆,许久才说,也许我是喜欢诗人身上那种沧桑的感觉吧,所以才甘愿跟你走这么近。以前就喜欢海子,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现在也是。你呢?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诗人?
没有,崇拜的人倒有。
谁?
耶酥和释迦牟尼。
哦?颜来了兴趣,侧着脑袋看着我示意继续说下去。我得到鼓励,更加坚定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其实这个世界优秀的伟人的确很多,但我却固执的认为只有这两人才是最优秀的,他们可以把自己的思想传达到整个世界,这巨大的成功却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而我,我想把我的诗歌把我的思想亦像他们一样传达到整个世界,虽然很难,但我会坚持。我相信事情只有敢做才有成功的机会,空想,是对自身的侮辱。
一口气说完,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该表达的应该都说了。没有漏洞,便满意的喝了口水。颜目瞪口呆,小声嘀咕,疯子。
那你现在做到哪个过程了,也就是进展到哪个程度了?
我还在思考,把自己的灵感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很快到了中午,一起吃饭。故意装作很饿的样子,大口胡乱的吞着。颜更加目瞪口呆,你很饿?颜问。
我用纸巾胡乱的擦着嘴说,上次给明过生日,几乎花光了我们所有积蓄。之后几天,我们一直以方便面过着日子。呵呵,突然闻到饭香,便十分开胃。我说过我现在很穷了。
要不要我帮你?颜很关切的样子。
不用。我说,花女人的钱,心是会被束缚着。我不习惯那样的感觉。
那你们总不至于就这样吃方便面生活吧。
再坚持几天,也许稿费就来了。到时再说。
离开颜之后,心底莫名的失落。我一直在想,我做什么,该做什么。答案,未知。未知便是不知,迷茫的感觉蔓延全身。回到家,没见到明,一般这个时候,他总不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像两条鱼,偶尔相聚。更多的时候分开游弋。
无聊,做着寂寞的事情。电视机成了发泄的对象,不断被打开关闭,如此反复。后来干脆睡觉。闭上眼睛想许多事情。譬如人生。一直觉得人生就是痛苦的延续,生活是被折磨的表面。内心的孤单无助才最真切刺痛人心。那么我们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脑袋开始出现晕眩感觉,很多时候便是如此。越是深切的问题越是无法思考。拿起手机发信息给颜,离开你有差不多三个多小时了,很想你,想见你。这是我这三个小说中最真实的想法。不许说我幼稚,感情本就能让人如此疯狂。如果今晚你突然出现,我会给你看我的灵魂我的诗歌。
颜回,我在上班,会尽量赶去。我早就想了解你的内心世界。怕被你拒绝,才一直不敢太过靠近。
读完,满意的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开始努力酝酿感情,准备睡着。
明在黄昏时回来,掏出口袋仅剩的一点钱买了一箱泡面。之后赶走明。一个人在家等着。颜,不许让我失望。我在心底说。
八点左右,终于出现敲门声。我懒散的开门,是颜。我看着她手里提着的食品袋子,说,等了你好久,最不习惯等待的滋味,但是为你,硬是强迫自己从给你发信息之后等到现在。看我头发白没?颜抱歉的笑着,说,下班有些晚了,之后去买了些点心。总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颜说着,走进厨房。锋锋,今天给你个机会品尝本小姐的手艺。
那天晚上,我和颜两个人在厨房忙碌着做饭。许久没动用过厨房器具,全部都得清洗才能用。颜负责刷洗锅碗瓢盆,我站在旁边打下手,把颜洗好的器具拿过来然后把未刷洗的递给她。有一个空挡,我突然从背后抱住颜说,颜,你让我找到家庭的温暖,谢谢你。颜用脏脏的小手刮着的鼻尖说,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不害臊。我幸福的亲吻她的脸颊,之后放开她。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做饭。厨房第一次飘起油烟的相味。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颜的手艺的确很棒。至少我很满足。
颜,我们第一次烛光晚餐,祝我们快乐。我举杯,第一次决定喝酒。
窗外有点滴月光洒进房间柔软的地板上,不开灯,桌子上放着两支红色蜡烛。这是个很浪漫的约会。
吃过饭,颜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说,这里有三千块,你先将就着用。我缓慢的站起来,没有看那些钱,直接走到颜面前轻轻抱住她说,颜,我爱你。
我们亲吻,逐渐用激情的原始动力融化彼此的信念。那一刻,我得到的是全世界。我想。
颜,我们永远不分开,是永远。也是一辈子。
锋锋,给我我想要的幸福。不要伤害我。
我努力点头,突然想起黑暗中颜看不到,于是坚定的说,不会。我不会伤害你。
3我曾经有过一双很漂亮的鞋子/我对它爱不释手。有一天/我穿上漂亮鞋子出门,然而/我却遇见了一只狗。这动物对我大声嚎叫/我小心翼翼的/穿着我的漂亮鞋子匍匍前行。那狗却追了过来/并且大吠不止。它的同类也风闻而动。于是/我被一群不是人类的东西追赶着,我想摆脱它们/只有不停用力的跑,穿着我那双/漂亮鞋子。终于/我再也跑不动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息。那群狗儿就站在不远处/对我虎视眈眈。我问它们/你们为什么追我?狗儿们不说话/一双双狗眼盯住我的脚。我脱下漂亮鞋子/用力扔了出去。其中一只狗拣到/于是/准备欢喜离去。但在此刻/我听到其他狗儿的吠声/它们开始了新的战争。
——《人与狗》
那天之后,我和颜和明都重新回到原点的位置生活着。曾经思考关于未来的事情,二十多岁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结婚生子便只能中规中拘的面对现实。我不想面对残忍的世界,就只有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呵护在一个看似温暖的空间里,享受生活,才是我此刻最该要做的事情。
保持着每天打电话给颜一次,述说彼此所需要的思念。然后白天睡觉,晚上和明一起如蛇般出动。女人,总是个妩媚的字眼。包括赋予这字眼意义的女人。
去过一次酒吧,虽然喧嚣,但也混乱。因此,总可以在这里接触各种风格的人。我不想,很不愿意使自己的身边冲刺着各样陌生的人,但是回头发现,匆匆走过身边的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那天见到一个家伙,混身酒气的大口骂着。后来知道,他的女人抛弃他,跟一个有钱的男人跑了。我和明听罢,相视笑着。这就是社会,现实的让人不知所措。而在当时,我很深刻的想起我们的现实是找个女人。
九月份,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开始一次旅行。想去看那些灰尘洋溢的泥巴小路。许多时候,脑袋里便会衍生出诸多如此想法,但做到,却需要勇气。打电话给颜,我们一直分隔在城市的两个边缘,曾经想过让她搬过来一起居住,后来觉得没必要,而且偶尔不见,也是对感情的深沉思考。
颜,假如我突然离开,你会不会想我?我固执的像个小孩。
你准备离开了?
呵,放心,一时想法而已,至少暂时不会付诸于行动。还至少我得为旅行做许多准备,比如钱。
那便好。颜放松的语气。
颜,你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无助而且迷茫。诗人只有接受痛苦和折磨才会有好的作品,我试着去否定这个理念,但是做不到。幸好有你,很害怕你有一天会突然离开我。那样我想我会选择死去。
锋锋,别傻。
尼采说,上帝死了。上帝说,你才死了。很多时候,我都想拼命去反驳别人对我不同的观点。我相信,并且深切的坚信我的思想一定可以创造出另一个文化天地。若是幻觉,我倒宁愿生存在这样虚无缥缈的空间里,至少不必为钱财世俗担惊受怕。
生活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在渐行渐远。留心发觉,似乎每天都能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找到相似的场景,人生就是不断的重复。所谓崭新,只是相对而立。
逐渐开始厌烦,或者是疲倦,不想再继续这样鬼混欺骗无聊到发霉的日子。想过开始全新的生活,理想先放下,付起生活的责任。尝试过找工作,大多是工作不对应我,或者我不对应工作。这才知道,懒散的日子已经把我的骨骼腐蚀,我没有了生存的能力。
十月,依旧写诗。天气转凉。
那个夜晚的事情发生的都很突然,一切就像被生活突然从中剪切成为一些细小的片段上映在我的脑海和生活中。
开始是在黄昏的时候,我坐在窗台看着夕阳如血色般缓缓沉淀,感叹人生不过瞬间,消失,是个可怕的动词。
明突然回来,站在我面前默不作声。不知多久,我们之间开始便的淡薄起来,除去偶尔一起鬼混的生活,基本就是各自为生。明似乎有了工作,我不敢确认。我们彼此对对方的关怀都少。只是那天,我开始不习惯那样相对的沉默了。总是左突右击的找些话题欲打碎彼此沉默的习惯,但无论我说什么,明都呵呵傻笑。后来觉得无聊,便决定不说。
但是明在我沉默之后却突然开口,他说,锋子,我决定搬出去住了。
原因?
遇到一个女人,她要我改变。
就这样?
就这样!明沉默了一会,继续说,这就是社会,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你也是。我不奉劝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人类最终的走向是毁灭。而我,希望在这之前享受生活。
明没有反驳我的话,黯然离开。之后我发信息给颜,突然感觉失去了全世界,希望你来陪我。仔细回忆了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基本是我一个人存在空荡荡的房间,而明,不知何时离我而去。而我更没发觉。而颜呢,为什么不回信息。
开始害怕一个人面对空洞的房间了,冰凉诡异的气息让人恐惧。扔掉手机,摔门离去。
跑到一个比较熟悉的女人那里,两个人的感觉给人温暖。九点左右,出去散步,不知不觉走回自己家。抬头看了看房间,黑暗色。屋里没人。一瞬间才终于明白明确实不在了。
看什么呢?女人问。
看一个可以让人伤感的场景。我说。
哦,那我怎么看不到?女人说。
呵呵,看的到要用心,而不是眼睛。与心境有关,与外在无关。我笑着搂住女人的肩膀,准备上楼。爬了四曾楼梯,有些累,和女人相扶着靠墙而立。蓦然抬头,颜愤怒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颜,什么时候到的?我惊慌失措,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颜不说话,仍旧愤怒的面对着我们。
她是谁?女人问。
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自己的手仍搭在女人的肩上。慌忙放开。跑到颜面前,愧疚的不敢抬头。颜突然伸手打了很清脆的一巴掌,之后甩手飞奔下楼。我急忙跟上去,想拉住她。但是颜不给我任何机会。
锋子,别走。女人站在背后大喊。
我停止脚步,回头看着女人,说,你先回去吧,以后再跟你解释。说完,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颜仍旧飞快的跑着,一边举起右手似乎在擦眼泪。我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颜突然停住,撞到我怀里。我趁机抱住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颜,我知道我解释没用,但是我可以保证以后绝不出现这种状况。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颜依旧努力挣脱我的双手,我不敢再用力,担心她柔软的骨骼经受不住。颜最终没能挣开,抬起头对我怒目而视。并且突然低下头,咬我的手。感觉疼痛,不得不放开。颜跑了出去。
好,我们分手。
分手,是一个心痛的字眼。颜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颜,我说,如此。我们现在背对彼此,向前走一百步,若都不回头,那我们从此不再相见。说完,我转过身,背对着颜。默数三下,开始缓慢的移动脚步。颜如我所想,没有回头。没去数那些无聊的脚步,转身站在原地看着颜。然后看着颜抖动着双肩,决定义无返顾的跟上去。颜突然停住,蹲在地上哭了。那一个瞬间,我才明白我伤害的是一个无辜的女子。或许我该像明一样,重整心性,老实面地残酷的社会。这样想着,走过去抱住颜,对她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是永远不分开。颜靠着我的肩膀。说,虽然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也许就是身上那股诗人专有的流里流气的性格吧,但就是喜欢你。锋锋,别再让我失望。
我用力点头。
一个晚上,事情发生而又烟消云散。仿佛那些事情如空气一般,瞬间便被吸收。颜回来了,只是明呢。
重新回到房间,灯光下看着颜精致的面孔。颜烫直了头发,飘逸在脑后。第一次如此发现,颜本该如此。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抱住颜,不打算放手。
颜躺在我身下,闭着眼睛想着什么。不得而知。后来颜靠着我的肩膀,问我,锋锋,跟我做爱是什么感觉?
恩,享受。本想说发泄,没敢。
你说,一个人到底该怎样追求才是正确的?颜转移话题。
也是享受。痛并快乐着。比如我所追求的诗的境界。诗歌都是有灵魂的,有的高贵有的颓废,但无论何种方式,只要能被人们所接受的诗,才真正称得起思想。我咽了口水,点着两支烟。
那你的诗有没有被人接受?
接受需要一种方式。譬如海子,精心酝酿一次死亡事件,带给人的是震撼心灵的动力,于是他有了思想和灵魂,他成功了。其实我早就想过,我的诗要想被人接受,也许也是可以学着海子那样策划一次死亡,之后把我的灵魂和思想留给世界。
如此,是不是诗人都该选择死亡?
也许。反正诗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世界是肮脏的,诗人活着,要么玷污世界,要么就被世界玷污。
说说你决定什么时候死吧。颜吐出烟圈,说。
你离开我的时候。
贫嘴,认真点。
不知道,等到我决定为艺术献身的时候再说。
迷糊着睡着,一觉到阳光刺入房间刺痛眼睛。颜已经走了,应该是去上班,我如此想着。混身邋遢的起床,莫名其妙的沿着房间游弋一圈之后决定重新回去睡觉。靠近颜睡过的位置的时候,看到颜留下的纸条,锋锋,第一次的相逢我就有所感觉我们必定是个错误的结局,而现在,所有的语言全部应验。昨晚我仔细想过我们之间所有该想的事情,与你不一样,我所关心的只是现在该怎样生活,以怎样的方式接受生活。你的理想太过崇高,在你身边,我随时都有着被杀戮的危险。思考再三,决定离开你。不要找我,让我放肆一次。
我自欺的以为颜是任性的,读着,心底发酸,一阵刺痛。打电话,语音提示号码不存在。开始慌张,抓紧时间跑到颜的公司,她的同事告诉我颜早上已经辞职离开。她就这样干净的消失在我面前。
明离开了。
接着是颜。
必须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我如此想着。一个人去酒吧喝到晕眩不归。梦呓一般的说着外人莫名其妙的话,我失去一个朋友,然后又失去了情人。我现在是一个人,孤单落魄。
只有一次,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问我,你到底有多少情人?
我转身,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背后。似乎有些熟悉,只是记不起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我究竟有多少情人?我记不清楚,就像我记不起来颜给我的帮助是多少一样。
你想没想过放弃自己原始懒散的生活,开始全新的自己?女人说。
没有。我老实回答。或许没有,便是我的天赋。我开始否定我曾经所坚持的东西。就像一条身藏大海的鱼,开始学着游向小溪。只有那样,才不会使弱小的自己受伤害。而我呢?我该怎样。答案,在颜身上,也在明身上。
只是他们早已离开。
我想过死亡/那一定是快乐的事情。高的山崖/青的小草/这些成为我的坟墓。如胸鹰一般飞起,翱翔/最终/遗落山谷。我的骨肉/必然被那豺狼啃食,我的精血/也会被虫蚁吸收。而我的灵魂/将会洒向大地/长出山间/最美丽灿烂的/花朵。
——《死的意义》
本文已被编辑[紫色妖精]于2007-6-24 0:04:1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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