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自己能化作一缕新鲜的空气,围绕在我父母的周围,守护着我亲爱的父母身边二十四小时又二十四小时。
对父母的爱,是在成人后才愈来愈加浓烈、深厚的。
记得在上小学我第一次拿到三好学生奖状的时候。小小的我带着大大的兴奋连蹦带跳跑回家找爹妈报喜事。
父母在灶屋后面堆柴堆,我挥着手中的奖状叫着:“爹、妈,我得奖状了。”
妈妈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用洋钗子钗起柴来举向站在柴堆上面的爹爹。
“爹,我得奖状了。”我又一次挥挥手中的奖状兴奋地向我爹爹喊道。
爹爹看了我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忙着接过妈妈举过来的柴,这时的我站在那里不说不笑,不哭不闹,等待着什么。
终于看到爹爹笑笑说:“好,晚上煮一个鸡蛋给你、、、”
“快接着,手都举痛了。好好好,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张纸吗。”妈妈很凶地打断爹爹的话,于是爹爹也忙他的了。我看看他们,又似是自言自语笑笑说:“晚上有鸡蛋吃”就走开了。
可是晚上我并没有吃到鸡蛋,不敢哭不敢闹,也不敢问,只是像大人一样脸上写着:为什么?
只听见妈妈说:“快吃饭,今天老三拿了奖状回来,吃完饭她第一个洗澡。”
于是我们都吃着饭,桌子底下,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用脚踩踩我,我一抬头,她们就全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他们欠了我一个鸡蛋欠了一辈子。以至于让我常想:为什么我不是隔壁家的孩子呢,老九只要考六十分就有鸡蛋吃,他们兄弟两又从来不用做家务事。
前年,大姐、姐夫决定先供一套房,于是东拼西凑付了首期。两小口带着一岁多的女儿回家高高兴兴地告诉父母喜事。
爹爹开心地说:“好,早点订下好就好,以后房子可能会更贵。”
而此时却听到我妈妈不屑一顾地说:“城里那么多楼房,不都是人买的吗。早该订下了,孩子一天天长大,以后还要生个。还不做点事,要等到什么。”
姐夫还是很不理解我妈妈这个人,只是频频点头说:“是呀。”而姐姐带着一岁多的女儿有说有笑玩得正欢。
当姐姐打电话同我聊天时说起这件事,我笑得开怀得很说:“做我们家的女婿,可得要小心这个岳母大人。”
大姐也说道:“你姐夫也问我妈妈怎么这样说话,我凶凶他‘不这样说话,还哪样说话。本来就是事实’,你姐夫笑笑也没说什么。”
妈妈的爱似是很冷,父亲的爱又似是很浅。
二姐在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因家婆临时有事,要让我母亲过去照顾几天。
正值夏日炎炎,二姐每天早上都在外面稍稍活动后再回来冲个凉,吃点东西再睡会儿。妈妈说:“现在人都是怀龙种”。
第二天二姐在冲凉时,突然热水就没了,刚想喊出来就抑住了:肯定是妈妈干的。
后来我们姐妹们聚在一起闲聊时,二姐提起这件事时,我们都笑的前俯后仰。
妹妹说:“二姐,你也太不聪明吧,明知妈妈在,你还要晚上冲个凉,白---天---还要冲个凉。”
大姐说:“就是呀,正好天气热,给你冲个冷水凉。”
二姐忙接道:“我就是怕妈妈会那样说,所以才不敢出声的。”
我克制自己的笑,说:“知道妈在,回来最好用湿毛巾擦擦就好了,若是妈看见了,还会帮你擦擦。这样你就不会生妈的气,妈妈也不会被你气。”
二姐指着我,很是谨慎地说:“你呀,以后要小心点。”
二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一次把我们几个逗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都是这样爱着我们的父母,时至如今又都是这样“防”我们的父母。爱之深深,“恨”之切切。我的妈妈是这样的平凡,平凡得渺小。虽说是渺小,我们却不能将他们排列在左右,而是要列在心脏的正中央。他们就是中央那个渺的点,不容忽视。小而突出,平凡的深切。
妈妈出生在五十年代初期,姐妹十人中排行老大,一生中没有进个学校门,是那个时代标准的文盲典范。十九岁嫁给爹爹,二十岁生我大姐。想想我的二十岁光阴还在学堂过的,懂个啥。
童年趣事不多,家务不少。
按理说出生在家境并不富裕的农村,并且是女儿一个接着一个生的情况下是没有什么理由读什么书,识什么字的机会。然而我们姐妹五人都是进个学校的人,一个也没有缀下。仅凭这一点,都要喊一声:父母万岁!
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就是分工并合作。
大姐从河边提水回来,二姐出菜园摘菜,我要在灶下烧火,两个姐姐在灶上忙,一个说:“里边的锅水加满了,烧热。”一个对我说:“猪食弄好了,热了弄起来把锅洗干净。”
妹妹负责喂鸡、鸭,并要将它们赶到鸡圈子内。老鸡带着小鸡、公鸡追着母鸡,可爱的妹妹在一旁追着它们经常是“满天飞舞”,好玩极了。
弟弟则是要将妈妈晒在外面的一切东西收回,并整理好。而后就是这个说:“弟弟,帮我赶鸡”,那个说:“弟弟,帮我烧下火”,还有声音在说:“弟弟,快我洗下菜。”、、、、、、
爹妈总是在月儿稍微露出脸儿时回家。晚餐是我们一家七口在一天当中唯一共聚的一餐。我们姐妹五个人的童年就是在这样平平淡淡、真真实实、安安静静中渡过的。如今忆起,我们都是很感叹当初的平淡的幸福带着浓浓的甜密手足之情。
吃完晚饭后,妈妈就收拾碗筷,爹爹用桶打来热水洗脸泡脚。堂屋的一张四方桌中央经常是一盏煤油灯旁边扒着五个孩子在做作业,再远些地方就是一位农父在泡着脚。在我们作业做完的时候,经常也是爹爹脚泡完的时候,爹爹拧下毛巾擦着脚,然后就是我们轮流着给爹爹到洗脚水,再就是轮流着去洗澡。儿时我们姐妹五个都很怕爹妈,爹就是爹,妈就是妈。不像现在,父母可以做朋友。
洗澡,就是用水过一下身,用毛巾再擦干身就可以了,三两下就搞定。我们就是这样长大成人。一个个也都很健健康康的。
七个人睡了六个,还剩下一位坐在床头边做针线活的妈妈。七个人冬日穿的毛线衣,七个人穿的单布鞋和棉鞋,七个人的缝缝补补全靠这一双手在这样的夜晚中做成。所谓的劳动人民的手,我想妈妈的手一定是楷模中的典范代表。
我第一次穿上皮鞋的时候是在一九九九年秋,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姐姐送给我的。而现在我的皮鞋不下十双。用妈妈的话说:哪有那么多脚呀。
前年春节期间的一个早晨,我们一家十几个人起床后正互问着爹妈又去哪的时候,只见他们提着我们爱吃的青椒、新鲜的鱼、肉、蔬菜等几大袋子回来。
姐夫就说:“爸妈,你们起那么早去镇上买菜,早知道我开车去就好了。”
我们都异口同声同声的说:“就是呀,外面雪都没化,又下着雨。”
无疑,我们都有些责怪爹妈太不应该如此辛苦着自己。而他们就乐得很,爹爹拿起青椒说:“这辣椒长得真好,这鱼好大呀,再弄水养着它一两天、、、、、、”
妈妈见我们都有些愣愣站着,就说道:“是呀,开车不要油,路又不像城市里的路那么大,我和你爹爹走一下,身上都发热呢”。
谁知这时弟媳妇从房里走出来说:“妈妈,好冷呀,生炭火了没?”
妈妈忙说道:“你看,是吧。”
刹那间,我们都随着妈妈的话落音笑起,弟媳妇很是疑惑道:“你们都不冷吗?”
这一下更是让我们哭笑不得。
新年的团聚让全天下的父母都忙活着并快乐着。
去年春节时,弟弟代表我们提议:爹爹和妈妈从今年不要再农耕,我们一人一年拿一千元做为两老的生活费用,其它需要的话别外再说。
爹爹欣慰地说道:“我和你妈还能动,这个事等以后再说。你们过好自己的就好。”
妈妈却说:“老大老二刚稳定点,就有钱多啊,老三还是一个人飘来飘去,两个小的日子才刚开始,顾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五千块钱还真不少,等我和你爹也去外面玩一趟,回来就大眼看小的。”
妈妈说的话总是让我们想笑又不敢笑。后来我们都说妈妈的野心还不小,还要出来玩,是不是去了庐山、黄梅玩上隐了。
去年八月中旬,我因有事要回家一趟。回到家就忘了办自己的事,拿起电话就给大姐、二姐弟妹那边打过去,一个接着一个打,一遍接着一遍说:“我们家又建新房了,比两个姐家的房都要漂亮。真的!”
他们都以为我在开玩笑,但是也有听爹妈说过想再建房子的事,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现在。并且我们也都认为我们家没有必要再建房子的必要性。
带着些许的疑惑,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挤着假期回来看个明白。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用行动来证明我的话含金量程度。
到今天我们姐姐妹妹都常互问:“爹妈真是厉害,一下子哪来那么多钱!”
是呀,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不希望再成为他们的女儿,让他们如此地辛苦。爹妈的劳苦也痛在儿女们的心间。我希望化作一缕新鲜的空气,为他们迎接每个快乐的早晨,让他们下辈子好好安享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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