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
——题记
时光过得真是快,我来到福建的这个小镇,差不多已有大半年了。对于此地日日夜夜的光景,我已是无话可说,惟有日日堆积的惶恐和零丁,就如拍击岩礁的海浪,不时澎湃而来——
在深夜,躺在床上,在这样的小屋,在这样的小镇,竟是一点没有睡意。眼睛虽然闭了,但思维却无法关上,即便是数了一千头的绵羊,依然还是睡不着,这在我到这个小镇来之后,还是少有的一回。
以前每次一回小屋,总是先要往床上一躺,抢着睡一回,好象从来没有睡过一样。然后,才出来料理晚饭再洗澡,接着便是继续睡觉。我原来常常作梦,而在这个小镇的这个小屋,一觉睡去竟是无梦,每每都要睡到闹钟醒才会硬着头皮起来。至于屋里零乱的碗筷瓢盆,还有那到处乱扔的衣服,也都随它懒得理,而床头的那两本专业书和文学书,也早已不看,并干脆放在了地板上。
然而,这样的一个晚上,却是始终睡不着,尽管和平时大多数天中的任何一天一样,从外面拖回来的是一具极度疲惫的躯体,也还是那样的往床上一扔。这疲惫,每天几乎相同的疲惫,注定于每天几乎重复的工作——在办公室,写那些每天写不完的文件,也发那些没完没了的邮件;在工地,检查施工质量,同时领略场地上那每天都有的刺耳的噪音,刺眼的弧光,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危险;在船舱,还是检查,虽然里面如闷罐般的艰于呼吸,热浪扑人且又粉尘飞舞,即便是身体不太好,也还是要照进的。
睡!睡!睡!忘了今天的那两个电话!忘了小红的伤心和生气,也忘了陈先生即将的到来!
然而,辗转反侧了几个回合,却终是睡不着!而那两个电话的余音依然还在头脑里回荡,“小周吗?十五号我来船厂。”,“现在有时间吗?陪我说说话!”
事情就偏偏这么凑巧,这两只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的电话,竟然接踵而至,挂完陈先生的,便是小红的。
他,陈先生,香港人,我的客户——所谓的上帝,又要来了!又要看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又要应对面试一般的盘诘了,又要了!
于是,惊惶和烦躁立即跟来,于是,一句“我现在很忙,没时间。”便匆忙地打发了她,而且,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态度!
忙什么呢?接完一个电话的时间,难道都没有么?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给她电话,何况,已经有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着她了。
这个小镇,离家是这么的遥远,每一次的回家见她,就如监舍里牢犯的放风,短暂而又珍贵。放风的时间,不过周六周日,多添一个周五下午,这已是陈先生很大的宽容。而放风放在路途的时间,倒又去了一半——飞机不许,火车不通,长途汽车大多超载,十来小时去,十来小时来。而放风的次数,一月一次,有时两月一次。这样的放风,辛苦,但也快乐着。
对小红最后的印象,还只停留在两月前和她在南京临别时的一幕上。斜倚门框的身影,笑眯眯的面容,黑又亮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是那样的生动而又难忘。我的愧疚,当时也是写在脸上的,呆呆的凝视过后,便低低地说了继续呆在福建的必须,并立时低了头,剥了一片一片的桔子送到她嘴边,等着她的发作到来。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安心工作吧。”这分明而又坚决的话,即刻给了我抬头的勇气,望处,依然是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眼神,只是眼角眉梢处似已含了一点暗恨,向我飞来,我便又立刻低了头。
她是爱我的,也是理解我的,这从她的眼神里我已看到。可是,现在呢?
长驻福建,依然还是必须。我常常疑心,长久的分离,是否真会有什么隔膜出来,此前,我也曾拣了个机会吞吞吐吐地问过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话是这样的干脆而又沉静。而那微昂而又微笑的脸,又常常在我以后的默想中出来,让我觉着温暖。
生活总是要继续,即便天各一方,也是如此。虽然电话里有听惯的声音和听惯的笑声,但是久别的生活,见不到人,尤其是见不到见惯的笑容,便总觉得缺了什么。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她的笑来,她的笑,我是喜极的。每每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笑声多半是由我的高谈而起——谈小资的生活,谈《金粉世家》,谈《飘》……,而多半又是她的笑声,把我的话给打断。我还记得,有次靠在床头和她一起看电视里的聊斋,随口便夸她的笑声简直就是剧里婴宁的笑声,她便又笑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然而,时间久了,惯有的电话虽还是必须的任务,却似乎渐渐在变成一种负担。自然地,电话的数量和内容,便如自然灾害时农家每天要吃的稀饭,愈来愈稀。隔膜似乎也真有了,电话两头的声音已近淡漠,笑声已少,空气也沉闷了不少。近来,电话则更少,仅有的几个电话,也只是寥寥的数语——好否,平安否?之后长久尴尬的沉默也彻底代替了本来已是很少的笑声。
难道她真的较先前忙了么?——上次她在电话里说晚上要去上什么课的,我还告诉她路上一定要平安。难道她已倦于这样长久的分离?难道……?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谈,可是,那隔膜的声音又每次让我退却。她一般不主动打电话给我,这次她的电话过来,一定也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她会说些什么呢?我不该这样匆忙地挂了她的电话,而且还是挂了她很少主动打来的电话!
她一定是伤心透了,一定是生大气了!这从她连着不接几个电话来看,就已确定的了。
现在已是无可挽回,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我须回家,当面向她说尽我的狠心,说尽我的不对,求得她的原谅,求得她的高兴……。
然而,回家,现在说来,不过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式的幻想,因为,很快,陈先生就要来了。十五号,不过几天的时间罢了。
充分的准备已是必须。他来了一定会查船舱里的情况,也会问资料熟悉程度,还有所提的问题是否解决。这次他来,我再不能给他以生气的口实,这是临下班时老板在电话里是这么交代我的。
我知道,上次手电未充以至他无法进舱,当面的大发雷霆之外,已是又在老板面前大大地告我一状了。他横竖对我已是不满,唉唉,我又何苦作那作那无谓的解释,还有那蠢笨的掩饰,使他恼怒更加,当场便要赶自己回家!
回家,好想啊!真想一走了之,回到小红的身边去。但,这样的回家却决非我所希冀!我还要呆下去,呆下去,我不可以做生活的败将,被他灰溜溜地赶回家去!
他对我的不满,早已由来已久,这可以上溯到半年前他来这个小镇对我工作的一次检查。导火索是我钱包和办公室票据的不幸失窃,他便疑我做事的不牢靠。而那驮背,偏又要去添些谣言,说失窃是我几天没有上班而房门又大开带来的结果云云。我早该料到的,他会去添些话来,我未买他的便当,也未客气地说声对不起,便是埋笔。
自然,我的话便都是多余,陈述成了欺骗,坦承更是谎言,他愈加的恼怒,也是可想而知。
而我也由此清醒,自己犯了孩童过于信人的毛病。此前的风平浪静和他微微的笑容,竟诱我以为他只有宽容,以为自己如有过失,也不至过分深究,有时甚至还幻想着他更大善意的到来。
果然很快,老板的电话便跟来了。“……,陈先生要我把你换了,……,你说怎么办?”黯谈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和失望。
“我,我也不知道……。”我似是一个捅了很大娄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被问得语无伦次,张口结舌。辩白已是枉然,脑袋也已空白,我能说什么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谁叫我是一个打工仔?
事后,老板又象教育孩子一样对我说了一大通,却并没有炒我。这样的结果,我不知道,对于自己,是不幸还是幸运。
于是工作继续,但陈先生的检查也明显苛刻了。去工地忘带了粉笔,便是不敬业,复印机上有灰尘,便是不负责,文件中有一个拼错的单词,便是不认真……。
对应地,老板的电话和来小镇的次数也明显增加了。而我心头的重负也跟着明显增加了。每次他的电话来,或是人的直接到来,心就会突突地直跳起来。“你怎么能”,“你不该”也几乎成了他和我说话惯用的口头禅了,口气自然也已渐冷。我的声音总是低低的,有时僵硬几近变形,也还未忘了辩白,但往往不合时宜,这又更使他不快,之后长久的沉默简直要把自己吞噬……
……
这是怎样的生活呵!而这样的生活又何时是个尽头呵!……
这长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此后的几天,也几乎夜夜失眠。除了照常的工作,便是看陈先生给我的资料,资料是英文版的,看起来头都要炸,但还是要看,白天看,晚上看,看,看,看,看不下去也还是要看。平时偶尔有空去的歌舞厅,也硬着不去了,这已完全扫了众人的兴。兰亭序的字帖,也早蒙了灰,毛笔则被我扔到了墙角落。倒是多了逛街,百十来米的街道,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游荡,也不为什么,走累了就回小屋。
十五号,终于来了,陈先生也终于来了,看上去,神色依然还有些恨恨。时间被一点点地煎熬着过去,还好,我的准备,也还是起了点小小的作用,使他不能再说什么。终于,在喝了杯咖啡后,便什么也没说地走了。而老板的电话,也终于未有跟来。
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自己也似乎得着了一个小小的解放。我便邀了二三相熟的朋友,去了常去的那家饭馆,算是对这小解放的小庆祝。菜,还是一味的只是海鲜,但已很合胃口。酒过三巡之后,话也多了。陈先生的无理,老板的误解,自己的委屈,连同阿q的宣泄,一古脑儿从我的口中全吐了出来。长久的重负似乎随之卸下,连杯中之物,都几近能照出自己久违的笑容。
我的慷慨陈词过后,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谈开了,谈工作,谈老板,谈自己,最后便谈到了我的去留问题,走还是留,莫衷一是,但大抵是为我好的话罢。
走还是留,对于自己将来的前途,先前,我是不愿也不敢预想的,只是得过且过,每天按前天的惯性过着,就如驾车的司机,习惯了按既有轨道在一条道上开车,一直往前,不想随便变道。
“假如我还想呆下去,大概老板还不至炒我。”记得我当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很有把握的口气。的确,我对老板在潜意识里还是有份侥幸心理的。
“现在不炒不等于一直不炒!”一句话立刻答来,就如一记棒喝,使得我几乎呆了一般,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位朋友。.
是啊!现在不炒不等于一直不炒,难道真要等以后老板炒自己了,再卷铺盖走人么?你给他造的麻烦还少么?真以为他只有宽容么?“
刚刚卸下的千斤重负似乎又回来了!原来,轻松的时间常常只是片刻,偷来的片刻。
我该怎么办?是去还留,还是先过一天算一天,等以后再说?现实,未来,将有的前途,一切,我该冷静考虑一下了。
“我是我自己的,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这样过去常常坚决的话,又开始呐喊于我的耳边。是的,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我应该清醒地生活,清醒地决定自己今后的走向,即便是这个决定错了,也无怨无悔。
可是,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是开辟一条新的生路,还是沿着现有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或许,我真该挪个窝了,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受够了的陈先生,回到江苏去,回到离家近的地方去,我要天天和小红在一起,哄她开心,听她的笑声,看她的笑容,得她的温存!
我要勇敢地跨出去,为着小红,也为着自己。我周身的热血似乎也已沸腾,有了这开辟新的生路的主张,我便立刻行动了起来。工作的消息,合适的,不合适的,报上的,网上的,只要相关,先记下来再说,简历,也同时制作着。
陆陆续续地,我便收集到了七八条聘人的消息,简历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新的生路似乎就在眼前一样,仿佛自己就如一位漂流者,只身困在一个荒岛多年,突然依稀见着一条船只正遥遥驶来。我要在沙滩上拼命奔跑,挥动布衫,使它注意,捎我离开这个荒岛,开始脱胎换骨的生活。
为着这尽快开始这脱胎换骨的生活,除了上网,我也还未忘了给相知的朋友电话,托他们为我工作的事费心。自然,他们是不好推却的,其中的一位,因多时未见和未联系的缘故罢,电话里聊了很长时间,其间,他谈到了阿黄——大家以前的一位同事。
“你知道么,阿黄被老板炒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总之是炒了。”“怎么会这样,唉唉……”
阿黄,我是知道的,工作虽不能说多出色,但大抵还是能胜任的,好好的,怎么会被炒了呢?
我已不记得这个电话是怎样结束的,只是自此开始,我脑子里的那根稍松的弦又张紧了,似乎,炒的人并非阿黄,而是自己。反观自己,被炒的记录,以前难道还少么?
我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一段岁月,阴阴的浅笑也跟着来了,一只似曾相识的手也似乎在天空中正熟练地翻云覆雨着。我也瞥见了半空中那只孤鸿缥缈的身影了,仔细翻看记忆的碎片,我还找着了这孤鸿额头清晰的血的印记。
在这记忆的碎片上,我也找着了饱含泪水老母的身影,正站在老家的屋檐下,微笑着向出门的自己挥手作别。我还找着了儿时的蝴蝶风筝,找着了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
我也看到了小红的身影,孤身一人,走在南京的街头。也还看到了那双黑黑的眼睛,看着我,眨也不眨,定定地!也还是这样的眼睛,只是这射出的眼光,似乎多了份期待。而这份期待如烟雾一般在我内心渐渐弥漫开来,愈来愈浓,几乎要使自己窒息。
我曾答应过小红,以后休假一年,带她游遍中国,也曾说过,等有了钱,就给她买汽车洋房,天天陪着她。然而,她也知道,这不过是我哄她开心的谎言,一个真实的谎言。
“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我想起了鲁迅的这句话,而窒息的感觉也随之又有了。恐惧也跟着添来,匮乏的恐惧,生病无着的恐惧也一起跟来了,还有永远也还不清的房款,父母的养老金,医药费……。听说,最近猪肉的价格也涨了,……,人必生活着,此乃是人生的第一要义。
我记起了卡夫卡笔下《变形记》里那只巨大的甲虫,我也似乎见着它正可怜地无助地在它房间里爬行着。渐渐地,便是成群的甲虫,这些甲虫或大或小,虽五颜六色但千面一孔。它们正匆忙地穿梭在小屋,大街,工地,市府大院,摩天大楼,在长夜,在白昼……。而自己,也已无奈地被这甲虫的虫流给卷了进去,过着甲虫们的生活……。我已变成了甲虫么?我已失去了人的生活了么?我惊惧极了,便用力定神,甲虫们就渐渐地退去了。
而那血的印记,又开始在眼前闪现了。“公司是肯定保护你的”,我又记起了老板的这句话,也开始再次细细咀嚼他对我的言行。他真的只有宽容么?还是到最后依然会露出乌鸦本来的黑的面目?
那向荒岛驶来的船只,也似乎离我更近了,只是因为风浪的缘故罢,很是颠簸。我到底是该登上这剧烈摇晃的船只,置遇着海盗和翻船的危险于不顾,还是享受这荒岛暂时的安全,而甘于它的荒芜?
经过日夜的再三思量,也还是觉得,这个小镇仍是我暂时最佳容身的地方。驶来荒岛的船只,也还是由它驶走,脱胎换骨的生活,也不再期求。
至此,我的生活在起了微微的涟漪过后,又成了一潭死水了。对于今后,我已没有念想,只有空虚。只是,过去我常觉得,每天无时不刻的疲惫,是对生命的摧残,而由此的昏睡,则是对生命的浪费,现在,则已无感觉。
躺在床上,依然是这样的小屋,这样的小镇,还依然是这样的深夜,这样的辗转反侧。
头顶的天花板,依然是这样的雪白,几乎能映照出自己这枯黄的脸庞,这单调的躯体。我鄙视这枯黄的脸庞,因为它不敢直面惨淡的人生!我憎恶这单调的躯体,因为它只能行走在这样的小镇!
天花板上,也渐渐浮现出了许多的脸庞和躯体来,有亲友的,有船舱里工人的,还有大街上熟人的。昨晚电视里几个蓬头垢面的现代“芦柴棒”的脸庞和躯体也浮现了,我似乎也听到了他们在黑砖场里绝望的挣扎的声音。于是,我不免又有些觉着这小镇的温暖,自己总还能够在它的上面自由地行走,自由地吃饭,自由地正对这里所有的脸庞!
夜还正长,窗外皎洁的月光一如既往,偶尔还有几声马自达的喇叭声呼啸而过,不远处的机器轰鸣声又开始了。我知道,又是那家化工厂,在偷偷地生产,偷偷地排污水了。附近的小河,水早已发臭,河面尽是蓝藻。这小河的四周已全荒芜,寸草不生。恍恍惚惚中,我觉着自己似乎也已处在这片荒芜中了,放眼朝前看去,满眼全是这样的荒芜的土地。但在这荒地的一隅,却树着几栋奢华的别墅,但已摇摇欲坠,一条宽阔无比的黄金大道,直通大门,豪华的小汽车——大概是奔驰、宝马、皇冠罢,争先恐后,傲然奔于其上。
而身后,到处是野坟荒冢,墓碑有的有,有的没有,坟盖头也有的有,有的没有。盔甲,刀剑,白骨,完整或不完整的,狼藉遍地,不时还有土灰的长蛇上蜿蜒而过。不远处的几处荒庄和断壁残垣上,早已栖满了飞倦了的野鸽。那断壁上尽是血迹,模糊的字迹在月光下隐约可辨:“亡,百姓苦,兴,百姓苦……”,“……牛鬼蛇神……毒草……”,“……黑猫白猫……”,“……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终于,我看得有些倦了,便闭了眼。这才醒悟,自己还要行走。尽管路的尽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土丘,甚而至于连土丘也没有,但我依然还要行走!
我也知道,前方只是一片荒地,只是依稀几个同伴的脚印,而那去往别墅的黄金大道并不属于我。然而,我将深味这荒地的荒芜,以自己浓浓的悲凉,最大地显现于这广大的天地间,使它快意于这荒芜的悲哀!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我又想起了刚才断壁上的一句话,相信此时的江南,应是绿茵满地了吧,真愿这春风也能来一趟此地,不辞辛劳地也绿一下这荒地,我也好趁着这大好的明月还乡。
2007年6月20日于闽
本文已被编辑[鬼魅罂粟花]于2007-6-23 2:07:2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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