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落山,人们就纷纷从闷热的房间走出来,聚拢在胡同口。从山坡上吹下来的风使人们多少有些惬意。
大李晃晃悠悠走过。他刚喝下半斤白酒,嘴角叼了烟,显出悠闲的样子。其实,他的心早飞到胡同口的牌桌旁,他知道,牌友们一定已在那里恭候了。
大李牌技不高,但牌风正,不耍小动作,不欠账,深受牌友欢迎。
娘的,大李心理恨得痒痒的,等老子时来运转,赢得你们脱裤衩。
大李,昨天中了没有。牌友问得是彩票。大李照例说,中原风采中了俩数,娘的,第三个没中,体采数都对了,顺序不对,娘的。
牌友说,我还不如你咧,老兄。另一位说,这靠的是运气,濮阳有个主儿,在大街上闭眼数六个数,一睁眼,看到第一辆汽车的车牌号,一买,中了,500万!一旁听的人瞪眼哇了一声,羡慕的不得了。
大李一阵干笑,下次再中,下次一定中,来,当牌。
正当得起劲,上四年级的儿子跑来说,爸,俺妈叫你回去。啥事。俺妈喘不上气来。大李后脖颈一阵麻,妻做月子受了凉寒,后来转成哮喘,这要犯起来可不是玩的,再说,月子病还不是自己没有伺候好?这时,有人和了,牌桌规矩,最后一局不算账。大李依然把桌角的钱往里一推说,不玩了。急匆匆随儿子走了。
好在妻的病不重,大李服侍妻吃了药,看着没事,脸上面面的。妻知道他想去接着当牌,叹口气,说别把魂掉了。大李没了意思,打开电视,眼神恍恍惚惚的。妻说,说你多少遍了,那当牌就恁当紧?
大李嘟嘟囔囔地说,那我做啥?上班没意思,不上班也没意思,看电视没意思,不看电视也没意思,当牌没意思,不当牌也没意思。
那做啥有意思?妻质问道。
啥也没意思。大李觉得身体虚飘飘的。
妻复叹口气道,孩子学习啥样你也不管,你还有没有爹样?
大李才想起前几天儿子读的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儿子问他是啥意思,他拧着脑袋想了半天,头都想大了,也没个所以然。好象是一首有名的诗,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两句,看看儿子明亮的大眼睛,有想是不是忘记了后两句。反正古代的诗都是四行……唉,他拍拍儿子的脑袋,要学会自己动脑筋。
又有几分得意地说,儿子,好好学,爸就指望你了,你要什么爸爸给你买什么。又转向妻,绝对创造条件。
那一晚,大李梦见自己起手和,又买了头六张牌的点数,竟然中了体彩大奖,不禁开怀大笑。这一笑,惊醒了妻,妻问咋了,没有应声。妻拉开灯,见大李嘴还咧着,枕边一大滩涎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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