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场买菜，偶遇一老乡，寒暄几句后分手，临走执意相送一兜菜，打开一看，一株株有点发黄的苦苦菜跃入眼帘，竞不由得怀念起家乡来了。

若是在家乡我小的时候，每当初春的早晨，乡间的小路旁，田埂边以及大大小小的水渠旁都会有陆陆续续的男女老少许多人，他们或弯腰，或回声，或唱或喊。男的大多挽袖背篓，裤角溅满了露珠;女的往往裹着白地青花的头巾，挽个结留在额角，虽没有男人强健的躯体，但也不失女性的柔韧和野性之美。挖苦苦菜的技术可比男人强多了，手脚也较麻利。象我们这般大小的孩子们穿着缀满补丁的粗布衫，能遮羞避臊已经不错了。大多八九岁的男孩儿在这个寒气未褪近的春天也只能光个脚丫了。田间地埂到处是他们稚气的脚印，或深或浅，大小不一。但每个人的小竹篓里都会装满青的、绿的也有略微发黄的苦苦菜，淘气点的小三往往怕妈妈生气他挖得少，会在篓底支个小棍看似满载而归实则少得可怜。往往事情败露之后总免不了一顿皮鞭之苦，每每这时我会替他求情，过后他总会给我意响不到的小恩小惠。

这在我们农村从开春到暮夏的清晨一幅最美丽的图景。

苦苦菜，又叫苦菜、苦麇、苦苣、野苣等。古代人称之荼，现在学名为苦苣菜，一则为了斯文二则实际情况实际对待，也是为了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苦苣菜是菊科中的苦苣菜属，一年或两年生草本。茎直立，中间空心，可以挤出白色乳汁。高度不等，大约40~100厘米左右。顶端有稀疏的腺毛。叶片与叶片之间互生。狭椭圆形，羽状分裂，边缘有不规则状尖齿，容易割伤人手。总状花序顶生，春夏间开，花色黄。我国各地普遍都有野生，嫩苗可食用，亦可做药引。尽悉所有唯我家乡的苦苦菜最为出名，俗语说：“宁吃甘肃一苦菜，不恋百年思红尘”此话虽过，但道出了本地的苦菜之威慑力。

我国民间自古就有食用苦苦菜的习俗，《诗经》中就记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可见苦苦菜的历史之悠久。家乡在西北地区最贫瘠的地方。近年来党的政策修路打窖才得以让家乡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种具有顽强生命力的野生植物在我小时候却是每餐必有的主食。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家中每餐的苦苦菜父母是否真的喜欢，但我知道困窘的生活中苦苦菜却让我们挣扎在贫困线的人们活了下来，给予我们生的希望。小时候也曾抗拒每餐简简单单的饭菜拌上苦苦菜的日子，长大后才明白即使那样的饭菜当年父母也舍不得吃。不管日子有多苦多累，他们总会收藏自己的情感。而今，偶尔带女儿回趟老家她只会惊奇在大自然的美妙风光中，会为那一窖的积水而欢蹦乱跳，会为那山腰的一株小草而大呼小叫。更别提带她挖苦苦菜的经历了，她纯粹当成是一种乡村的体验了。女儿童真的脸孔让我看到现在的幸福，心中千丝万缕的情愫紧紧地缠绕着我。

最近几年，也许是习惯了城市拥挤与浮躁的繁华生活，苦苦菜在心中的记忆也淡化了，市面上卖得也是寥寥无几，能吃上它也得上饭馆了。而今谁能想到自居在山野中的苦苦菜，却成了灯红酒绿的饭店里的美味佳肴。觥筹交错间，俨然是山珍海味中的一抹绿，一道风景，那淡淡的苦味是否会勾起许多人的情思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我所依所恋的不只是单纯的苦苦菜，还有家乡的老父亲和我儿时的伙伴啊！

2006-9-14星期四(thursday)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