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内心深处那一份疼痛仍然噬啮我的心,我以为自己会无所谓,我以为自己会不在意,我以为自己会像那首歌唱的“一笑而过”,可是,我根本做不到。
初秋的阴雨淋湿了大街小巷,淋湿了还没有掉光的树叶,也淋湿了我的心。虽然已近中秋,我还在寻找炎夏的痕迹。
炎夏是我的一个网友,我们在网上交往了很久,我知道
她比我大些,因为今年她已经晋了高工,我还有两年的时间才够资格。我们在网上无话不说,她有时像个大姐姐,成熟老练;有时像个小妹妹,热情似火。每当我忘情地和她说一些热烈的话,她总是用冷水浇我。她说她又矮又丑,她说她比我大,她说她有老公和儿子,她很在意他们,她还说不要让我想得太多,她说我们只能做不见面的好朋友……
终于得到了一个难得的科研项目,地点就在炎夏所在的城市,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高兴得像个小姑娘。但是最后给了我一句话:你可别让我把你吓着!
到了炎夏的城市,我激动的心情无法平静,但是想得最多的是她到底长得什么样?真的那样丑吗?人都说,上帝是公平的,才女多是丑女,她的谈吐,她的知识,她的善良,她在我的心里是那样的完美,美得我都不忍心破坏;我真怕见了面会破坏这种美好的感觉。
我在见与不见之间徘徊,心灵的那种折磨既痛苦又甜蜜。到了她的城市的第二天我们通了电话,她也没有说想见我,如果她说想见我,我一定会去见她的,可是她没有说,我也没有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在矜持着,谁也没有先说出那句话。
不巧的是她到外地开了两周的会,在这两周里,我在她的城市里穿梭,有时遇到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无论高的矮的,无论胖的瘦的,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会不会是她?我无数次的想象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我说:“我很想你,”不好不好,太肉麻;我说:“见到你很高兴,”不好不好,太同志式,我说什么呢?我们在网上神交已久,我相信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可以说,我早已在心里爱上了她,确切地说是爱上了一个名字或是一种思想,唯独和具体的人还没有完全吻合上。
她回来后,我试着和她说,我们还是见一面吧,她很是爽快地说:“可以呀,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可比你大呀!”天呀,什么心理准备呢?是不是她真的太丑了?
就在我们约好的见面时间的前两个小时,我突然打起了退堂鼓,我急忙给她打电话,说我晚上有个紧急活动,不能见她了,说话的时候,我的脸发着烧,我真是太虚伪了,我真是太懦弱了,竟没有勇气面对一场交谈,我太在意她在我心里的感受了,她笑了笑,丝毫没有查觉到我在撒谎,温柔的,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我:“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一个午后,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她的公司,犹豫了再三,心想反正她也不认识我,我知道她的名字,我可以先去看看她。打听了两个人,找到了她的办公室,看她办公室的门开着,我站在门外,悄悄地往里面看,这是一个人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人就一定是她了!我的天,她真的很诚实,一点没有说谎,比较胖,好像不高,不长不短的头发使她看上去真的不年轻,我暗自庆幸没有贸然去见她。如果见她,我真的不知道和她说什么,是安慰她:“你看上去也不太老,也不算胖”,还是说“比你矮的人有的是”,我暗暗为自己的聪明高兴着,同时又有些惆怅,心中那份美好轰然倒塌,现实的丑陋目不忍睹,那一份精致的灵魂为什么一定要放在这么平庸的躯壳里呢?
为了一种连续性,我和她又通了几次电话,每次我都尽量回避着再提见面的事,她好像也不热衷于和我见面,我乐得清净,只等着返程日期的来临。
在我返程的前一天,我的心情莫名的烦躁,人们常说“见光死”,可是我们连面都不曾见过;我和她说过无数次,我不在乎长相和年龄,我重视的是内在美和她的才华,可是,面对现实,我是多么的虚伪;自己苦心经营的一份自以为超脱的情感也摆脱不了世俗的羁绊而无疾而终。
我鼓足勇气告诉她我要走了,她没有什么惊奇,也好像没有什么难过,说实话,我真怕她哭哭啼啼地缠住我不放,我更怕她当着我的面流泪,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问了问车次,然后不庸置疑地说:“好吧,明天我去送你,不会影响你的,我只站在那看看你就行,你在车门口等我吧”。
离开车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上了车,我放好行李,走下车来,东张西望,等待着那个办公室里的身影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没有出现,离车门不远处一个美妙的女子静静地看着我走来走去,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精制的女人吗?她令我眩目,那一身白色的长至足髁的连衣裙恰到好处地裹住她苗条的身段;带着流苏的粉红色的薄若蝉翼的蚕丝披肩下是她如藕的玉臂;高高挽起的发髻衬出她娇好的面容,光洁的皮肤显示着她决不会超过我的年龄;因为戴着太阳镜,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是我能感到那一定是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就在我痴痴地看着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失望而无奈地说:“车马上要开了,你不用来了,”她清晰而高兴地说:“我早来了,已经看见你半天了,”我惊讶:“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我就在你的对面呀,你不是已经看了半天了吗?”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个女子耳上挂着耳机,“怎么会是你?星期四的下午我去过你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不是你呀?”你朗声笑了,“周四吗?记起来了,那是我的一个同学,来找我办事,恰巧我出去一会,你见的是我的同学吗?你来找过我怎么不告诉我呢?……”火车开动了,她挥动着手臂和我再见,我眼前一片模糊,看着她在我面前一笑,我们擦肩而过,尽管是炎夏,我的心被冻住了,我的血液凝固了,我的思想凝固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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