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任何一个值得百舸争流、千帆竞发的领域,都像那隆冬与初春边缘时节的树枝上发出的一颗颗新芽,是具有光明而远大的前景的。而百舸争流、千帆竞发的终极意义,又无不在于牢牢掌控该领域的脉搏,实现占领制高点带来的优越。
网络的诞生,具有旧时“催生水”一样的功能,同样能使一些尚未水到渠成的事物早产。比如网恋,男女双方在尚未谋面甚至毫不知情的状况下,爱情的火花照样可以欣然绽放;又比如思潮的传播,目不识丁的粗人也可以变得洋气扑鼻,俨然一派文化先锋的作风。这些人造的怪胎,只要经平心静气思量后,我们都会为之叹一口凉气,不由慨叹这超级的跨越式发展有些剑走偏锋的冒险。
可恐怖的战争尚且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然而作为网络的“早产”,理所当然就不是完全要不得的东西了。就像网络文学这片天地,存在着写手实虽不够,而名已先扬的奇观。当年柳永“凡有井水饮处,皆吟柳词”;而今有人炙手可热的威风完全达到“凡有宽带过处,皆知其名”的程度。这倒不见得就是坏事,因为当名气的指数超过临界,通常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能。纵三流的散文竖着组合,都能打造雅俗共赏的上乘诗篇;空洞的腔调反复呐喊,也可扮着悲天悯人的高尚情怀;平庸的文笔胡乱涂鸦,更能题出流芳百世的警句名言……
而现实的残酷在于:这种网络文学的“催生”带来的写手的“早产”,并不具有共产主义的题中应有之义——按需分配。恰恰相反,却有着“万绿丛中一点红”般的稀罕。滚滚红尘中,人们要么曲意逢迎,抑或苦心孤诣,为争做网络的弄潮儿,将各种手段无不使至其极。由此顺理成章地使得炒作成为很多人的职业。
这炒作手法的国度,却远远落伍于现代文明,仿佛依然是等级森严的宗法制时代。色情和暴力始终以绝对而压倒性优势专制地统治着大局,这就让幽默和搞笑压抑和郁闷得想要闹革命;而如抨击和追踪时事热点、针砭时弊等群体,较之前者先天不足而后天畸形,则又次之不知多少等。
其实幽默诙谐的道路,滑稽而微妙的情感诉求,或带来瞬间的刺激,或留下“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惬意的微笑中赋予受众持久的舒展心灵,耐人寻味;批判现实主义的道路,挑剔而苛刻的另类眼光,或给与无情的披露,或辅以辛辣的讽刺,无尽的思辨中迈着沉重的步履,发人深省;恐怖主义的道路,新奇而骇人的巧妙构思,或呈现淋漓的鲜血,或发出死亡的魔咒,阴森的气息里弥漫灵魂的窒息,心有余悸……
然而不幸得很,在“色情路线”的神功面前,这些早熟充其量只算是“三角猫”的级别。色情的炒作方略就好比受众视线的凸透镜,能吸去最精华的光芒,而所剩的唯有残羹冷炙供其它分摊而已。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哗众取宠也好,一本正经也罢,通通改头换面、弃暗投明,纷纷皈依色门。厚重的文化底蕴消失了,为庸俗的娱乐所代替;精良的创意消失了,为浅薄的伎俩所代替;和谐的广告消失了,为疯狂的爆炒所代替……
俯仰间,网络上竟出现“男女不妨,颠倒阴阳,宣性有理,我为卿狂”的局面。盛况的空前,要让西方的性解放学者羡慕得口水直流,不由惊佩东方文明的超前之思。
固然,真正的文化开化到如此地步无可厚非,实乃社会的进步。然而当今网络炒作出现如此畸形的现状,恰恰是包括性文化在内的人文素质的普遍落后的真实写照,而成为一种文化的悲哀。有人谈性色变,这种反应在虚伪而懵骚型的公民品种中又最为强烈。而道貌岸然之士往往又达不到“慎笃”的境界,这些貌似一本正经的货色听到别人谈论时常常故着嗤之以鼻,却私下欣赏着纸醉金迷的影像,放纵自己无限的沉沦。一般来讲,盲目崇拜一物而伪装使然,往往是自己出于自卑的。这就好比乡下人盲崇时尚,就把头发弄得油光可鉴;愚陋者假扮渊博,就把眉目紧锁故作深沉;暴发户要冒充儒雅,就摆起一大架书籍,都是可笑的。事实上很多人就是在拼命填补着这个市场的空白点上大做文章。所以这种客观的存在,对上述现象的形成是难辞其咎的。
而真正意义上的性文化开放,对于用色情来刺激眼球的炒作,绝对是一个逆转。大到国民素质地提高、社会风气的良好,也是使一个大的推动。丹麦政府下令开放a片以来,偷窥率下降百分之八十,相关犯罪率降低近百分之三十。我不认为这些数据是没有参考价值和警示意义的。其实就像狗之于骨头、猫之于老鼠这样浅显的道理一样,将其放开了,超过一定极限,自然就会出现腻的感觉。经历这个过程之后再来看待此物,将与其他无二。而我们对于一些领域的封锁,表面上看来是有效的;这种从根本上压抑的方式,却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就好比在一些场所、一些书刊、一些网站等醒目标注“十八禁”,这种“此地无银”的手段显然起的就是一个传播的逆反效果,于是“禁止”变成了“诱惑”。而事实上现在高明的广告人也正是将这种方法在不厌其烦地运用。
因此,色情或者情色的图文声像成为网络的“经济高地”,归根结底还是由于人性的欲求基因中的一种本能的使动所至。加上物的稀缺性和欲求的无限性之间的矛盾,使得目前无论传统媒体还是网络、手机等新媒体都暴露出如此尴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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