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落叶,离开了秋天。那里没有我的季节,一个男孩走失在深秋。现在,我向左走,他向右,天堂与人间从此划分!
有时,我会抬头看看天,飘着的白云是否有他的影子,对了,忘了告诉你,他喜欢白色,单纯的纯白,没有杂质。如他的纯棉的衬衫或是t恤。他说喜欢我,因为那时的我一身雪白的连衣裙,裙角在风中摇摆,还有那飞扬的发丝,教他一眼喜欢上我。呵,他是相信缘分,相信第一眼的感觉。可他还得相信有缘无分的说法。
他离开时,我陷入秋天的忧伤,为此,我踩碎了整个秋天的落叶。然后,拒绝白色,穿上暖色的、厚厚的衣服,步入冬季。相信这个冬天不会太冷。
二00六年那场雪很大,我几乎拒绝出门,若不是有特殊的事情,m在电话头哭诉,我知道她出事。所以我第一时间搭地铁到达她那。
深圳是一座冷漠的都市。每个人的嘴脸,呈现出不同的倦意,或是麻木。我不习惯看人,只是略有感悟。乘坐地铁,因为我喜欢地铁的感觉,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几米的地铁。而我爱的男孩在此走失。为赶上送我,失足跌倒轨道,活活被正在往来的火车从身上碾过。然后,血肉横飞。有时,我会闭上眼,想象他只是一个天使,遇上我。然后,结果,留下我,他始终要回到天堂。所以,我只是习惯有他的气息。那股死亡的味道,以及那拥挤的呼吸味。足够让我不麻木,也不窒息。张口,呼吸。闭口,我还能感觉。对,就如此的感觉。
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背包拿出mp3塞在耳朵里,听一首并不懂而又喜欢的英文歌。其实,这个世界就这么容易隔绝。我是一个冷漠的女孩,m曾经对我说,苫布,你很冷酷。呵,我笑而不言。只是在想,冷酷用在我的身上,适合不?那是对男孩子的说法。m避免对我成见太大了。可,她说完这句后,喜欢补充一句:苫布,你是一个寂寞的孩子,需要人疼。而我,依然不语,低头玩弄指甲。用一种比死亡相近的黑色抹涂上去,然后,画上点点的白,完成后,我会给m看。m会说,苫布,你有点恐怖。不应用这种色调,不适合你。呵,或许正因为不适合,我才喜欢。太多的合适,往往比不适合难以长久。比如,我与他在他们的眼中,是天仙般,可最终又怎样?还不是一样不合适,不合适一个在天上,一个还在人间。所以,这个世界没有合适所言。只是感觉而已。
听的音乐,是摇滚的,振耳欲聋,与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或人,恰好背道而驰。呵,而我,难以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所以喜欢找一种这样的方式与它背道而驰,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地铁到一个站,播音员甜甜的声音,在拥挤的人海里,陪随人下车或人上车,调子依然如故。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喜欢,而是我不得不这样听。像是死亡,我不能抗拒,最终我还是这样离去。那是我的归宿。这样的声音,是尘世声源的归宿。我笑了笑,呛出泪水。我把头陷在双臂下,把泪水隐去,不愿意让他看见我哭。
轻轻地,有人轻拍我的肩膀,很轻很温暖。我抬头,是他。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不是什么时候坐在我身边的男孩。他盯着我看,把一块方正形洁白的手帕递到我面前,没有笑容,也没语言,似乎他不善于辞言。或许这个世界不需要语言。
我顺手接过去,并没有擦,只是放在手心,折贴成心型,对他说:喂,伸出手来。他迟疑一下,眉头轻轻一皱,还是会看出,他有点不自然。不过,他还是伸出手。我把手帕小心翼翼,完整地摆在他的掌心。在他的硕大的手掌,手帕的微不足道,只要轻轻一抓,很容易粉碎,或是错乱。他没有抓,只是用另一只手,呵护在上面,似乎在对他的宠物一样温柔。我无意看见他一脸无邪的笑容,很纯白,单纯像个孩子。只是不会说话的孩子。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和我语言上沟通,我们只是在彼此的信任中说话。他把手帕放在一个盒子里,很庄重的样子。我突然笑了,并且大声笑起来。“哈哈……”
他看着我,一脸疑惑,有孩子神态,用手在脑袋上画一个大大的问号。我最终停止笑,他又一脸疑惑。我是一个奇怪的人吧。与他在一起,m用在我的身上的“冷酷”,应该大大打折扣吧,或是不复存在。最后,他指指我的耳机,我知道他想要听,并递过去,他听了听,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比划着,哦,他意思是,我不该听这些音乐,也不适合。他接着听我mp3,我们开始没有说话。我掉头往窗外看,行人渐行渐远,车悄然无声,一下划到另一站。哦,对吧,到m的那个站,我该下车。
我站起来,对他示意下,意思是我要下车。他连忙站起来,把耳机摘下来,递给我,红着脸,抱我一笑。呵,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的,嗯,真好看。若是他能说话,该多好。下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是我走出地铁,朝他一笑,摇了摇手。他望着我,开始还挥手,在车未开之前,最后,看不见了。我转过身,向前走,离m的家还有一段距离。我重新塞上耳塞,咦,怎不是我先前的摇滚音乐,怎会是这样的?
哦,是一个男歌手,磁性的,富有活力的声音。软与刚掂得恰到好处,是天籁的声音,仿似很久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过。待一曲完,我以为没有,原来,还有一段独白。这让我不得不加快脚步抵达m的家,摘下mp3仓皇塞在背包。整整一天不说话。m说:苫布,我要你来安慰,怎么,反过来。唉。
我没有说话,望着远方。那纯白,是白朵。还是他,在微笑。我轻轻走到m的背后,用手抱住她,告诉她:m,我们好好爱自己。
m,一脸激动,紧紧把我的手重叠在她的手上。是温暖。温暖的感觉。冬天的阳光,落在身上,抱紧我们,包围我们,温暖我们。这个冬天不太冷。有m,有他,还有我在活着。
独白:
我是一名流浪歌手,在地铁里,我时常乐意演绎,给人们,不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我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其实,就是我所要的,可是不幸的事,还是发生。我在地铁唱起一首歌,大伙都和唱,没有注意火车前方有人失足掉下,他被碾得血肉横飞,溅在玻璃上,仿似滴在我的脸上,是我谋杀他,现场留下我的罪证。是我的歌。尽管他们没有责骂我,反而对我说:不关你事。可我,依然觉得自己有罪,我的歌在不经意杀一个人。此后,我不再唱歌,嗓子某一日失哑。我并不担心,我在寻找一个女孩,听说是被碾死男孩的女友,我想弥补,告诉她要微笑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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