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溯澧州书院之精气,在车胤之苦学,范公之忧乐,陶澍之经世。薪火相传,洞烛耀明。今赵公绪清……拂历史之尘埃,亮墨池于澧城,形乃景而实则精气神也。三公聚岛,身居一隅而情怀天下;……杨柳依依,卵石小径通锦绣大道;书声朗朗,雏凤清音成黄钟大吕。云楼高耸,日思不坠青云之志;墨池幽深,常怀律己平常之心。池在园中,人在景中;情由景生,景因情真。何须叹过客万千,洗墨池留我容颜。纵人生之苦短,唯精神之长在。澧州学子陈悦谨记。——陈悦《范文正公洗墨池重修记》
坐落在澧县一中内洗墨池因古代名人范仲淹常于池中洗墨而得名。先生具体什么时候驻扎过澧洲无须我再去考证,心真正惭愧的是“洗墨池”在我耳边响亮那么多年一直不曾朝拜,前不久才目睹它的风采。
黄昏的校园是静寂的,自然的光线还在,各处的灯都次第开放了,学子们大约都进入了紧张的学习阶段。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只有风栩栩在耳际穿过,偶尔碰落树上的陈年的叶子。落叶以飘扬的姿势向我行注目礼,它们仿佛看穿了我心事,落地的时候尘埃一样,并不曾发出一丝声响,而是轻轻地,软软地、缓缓淌下去。风极地,却不象秋天,回旋一次后,微笑着幽灵离开了。
夜幕尚未拉下来,再望四周的动静,灯火还不够辉煌,感觉风在指引着我,指引我顺道而行,抵达意念中的洗墨池。忘路之远近,因为臆想,因为激动,而让心情纷繁复杂。是的,洗墨池给我的第一印象应该用“风采”一词赞美。与其说是“洗墨池”在外的名声吸引我前往,不如说是身临澧洲最高学府的一种膜拜,那种景仰和赞叹让我内心深处的“小”越来越大,除了感叹年少时不用功学习而与一中失之交臂的遗憾,更多的是羡慕那些能够在此学习的青葱少年。
风景描绘得再美,都只是表象意义上的空谈。夜幕是栩栩落下的,不知是池边的风景生着潮湿的水意,还是轻风微拂着空气的清香。临水而行,不吟“杨柳岸晓风明月”都不行;临范公塑像而立,不颂“先天下之忧而忧”都不行。此间,我叹的是什么?我忧的又是什么?光阴呵,你如此的令人嫉恨,如今淡漠而公正地对待每一个死去的和活着的人。死去的人称为做古,古人给我们留下了一池水墨,一世英名,一脉豪情;活着人我们,需要继承什么,需要思索什么,需要开拓什么?
书不读心中感叹不会如此之多。是的,我读万卷书,却不曾象范公样行万里路。或许多年以后澧洲大地会记住我这个平凡之人;或许因为我的不平凡而让世界进一步了解了我们澧洲。我说过,我要尽情抒发澧水,赞美澧水,讴歌澧洲平原,我要的文字为“澧之兰”而生,我的心为“澧之醴”而跳动。在中华字典里,“澧”是个生僻之字,也许我的力量是微薄的,我却不会放弃对“澧”的叙说与赞美。
前人的对一中和洗墨池的赞美多少有功利的色彩在里面,那不是一种对为文之人的批判,也不是说自己如何清纯。至少,我不是因为发稿或者因文而书,而是将内心多年的愿望和盘托出。抒发的可能是一个平淡女子的狭隘心怀和视野,但流淌的却是一脉诚挚而单纯的血。血浓于水之后最终沉淀成墨色。如今的砚台花式各样,色彩斑斓,而我却尤喜墨池的清香和单一的颜色。人都说“白纸黑字”看分明,中国的水墨花是国宝,绝对不是哗然取宠的样式。对于洗墨池再次的赞美,我要的是宁好静美的心态,不是万紫千红的张扬。
真想,穿过时光的隧道,回到杨柳依依的范公时代。即便是回到澧阳书院不太遥远的时代也是好的,或许也能捕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氛围。雨总在人心寂谬的时候落下,这时候亭内的琴声是不可以少的,溪下的檀香也是少不了的,茶茗也是少不了的。“轻风拂水袖,明月照墨池。”压轴的戏都是最后唱的,研墨挥豪,或荡气回肠,或风花秋月,或先天下忧愁,或儿女情长,倾吐的是豪情壮志,挥洒的是凌云满怀。
有梦真好,至少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远离红尘的烦恼。临水之行,还真不该提及“烦忧”二字,既然尚能池边行走生叹,那么心此间是萧闲的,活好当下,过好当下,从容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件难事,难的是我们不能安然到老,不能读书之后学以至用,不能挥笔之后看清自己。
古人为文以墨为本,在水墨走失的情怀里,我要让飞舞的十指不仅能娴熟敲打键盘,更要恢复我当年的龙飞凤舞的行草书法。因为激情一直未曾远离,因为热情始终都在,一种热爱如影随行,那么多年,我一直坚持,坚持内心的澄明与豁达,坚持外在的活泼与激昂,面对那一池湖水,心中滋生的岂知是古人和前人的那些旷世名作?
在未来对风景瞻仰的日子里,我或许会偶尔吟出名人的诗句,或许会回眸岸上生风的少年,但我更多的是对“清风远波,飒沓而来,与两庑弦诵之声相应;披襟起视,则帏中灯火、天汉星芒一气,垂垂凉白。”之情怀的憧憬。
“从溪东书院到澧阳书院,到澧州官立中学堂,再到今天的澧县一中,700多年的历史进程中,洗墨池一直是校园一景。”(澧县一中校长《国旗下的讲话》)至今洗墨池地下水永不枯竭,而且湮若墨汁,是否因为范仲淹洗墨的缘故并不重要了,但洗墨池作为澧州学人的一种精神寄托已是一种信仰,这是不争的事实。
今生怕是不能踏入一中坐进某个教室听课学习了,但我要给自己创造机会站在一种的讲台或者发言席上振臂悬河,我要培养自己的儿子接近自己的理想,靠近古人的胸怀,继承先人的足迹。行走的不是人心,而是风景。洗墨池不单纯是澧洲内八景之一,它应该是座丰碑,立在澧洲人们心中,靠人心传播一中精神,靠精神弘扬澧洲气质。
那样的雄心或许不算壮志,但风景永远都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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