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春天的夜里

我开始想起冬天夜里　市街上那对男人女人

男人像个学问人

眼镜　西装革履　发根直拔

只是身子蹲着　脑袋低得不能再低

软骨病一般

脸也不愿人见

女人俨然一个贵夫人　口红面彩

如一朵失血的花

在华灯初上里闪光的耳环

谁也没会想起　一副铁镣什么的

酣睡在男人怀中的小女孩

是一篇文章

也像大街小巷、电线杆上的补丁

起着牵引人眼的作用

2

原来他们是一家：　是这城市的过客

钱被小偷在车上的暗处给扒了

流落成异乡临时乞丐

孩子遇风寒　正高烧着

急需就诊

希望走过路过的朋友

行善　善行

3

我突然身怀有孕　是佛心　

一动　一张10元人民币

如水

从我手中流到蹲在地上的男人手中

与我一同漫步街头的秀儿　身孕七月

更觉行善保平安的可贵

迅速解囊　如挽救一个失足落水小孩

20元人民币　用重量

撬开男人一眼眼神

我热烘的心　再也没有安排思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感激？　惊喜？　满足？

抑或还有别的什么？

只是仓促记下那张脸

总觉得

有脸不可能成无脸

4

从未想到　一种什么样的巧合

一些陈年芝麻

在春天发了芽

在春天

在县城一街头　青天白日下

那对男人女人仍蹲着

变化了的　还有

男人怀里的小女孩成了小男孩

我干瘪的思维　

安慰不了哭泣的内心

突然心与冰同行　小男孩又是一篇什么文章

我不想再知道　但我知道

我就，蝼蚁在热锅上逃命似的迅速

远离

如躲避一场瘟疫

只好

独自躲在深夜　打捞

那个遗失了的冬夜

那夜，天是凉的　

心很热

如今

在温暖的春夜里　心却凉了

大概思维已告诉我：明处的小偷比暗处的小偷更下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