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记事之典根兄
王典根这个家伙实在是一个我无法形容的人。想到他与众不同的言行举止就恨不得让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大晕特晕。
他是我在广州学习时认识的一个战友。
“我们广州雷达训练大队是一个来自五湖四海各大军区的优秀高端人材的大熔炉!”这是我们大队长说过的一句话。和我们黄教员所说的话正好相反,黄教员在给我们进行完摸底考试以后暴跳如雷——“你们根本就是文盲和半文盲在学习高科技!”
因为来学习单位报到的时间是三月十四日至十六日,所以来这里的各地学员报到的顺序都是错错落落的。王典根是最后一个来到我们二班报道的,他是山西人,在云南当兵,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比我这个沈阳军区来自大连的学员报到的还晚,后来想想可能他离地比较近吧。
王典根进入我们班的第一个举动就是——叭地一声来了一个立正,然后敬了一个不知是从哪国学来的军礼,向屋里的每个人娘娘腔还要硬阳刚的朗声说道:“同志们,你们好,我是来自云南军区的王典根,我是山西人。”
靠,这是什么口音什么语速什么称呼什么不符合时宜的举止嘛!他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因为他那种口音实在不象山西普通话。还有他那么大的块头为什么会发出这么一种娘娘腔的声若宏钟?我们全班的九个人一起晕倒。
坐在班长铺上第一个来报到的谢霞军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厌恶地喷出了机关枪一样的浙江话——“嗯,很好,欢迎你!”
我本来因为来地比较早,所以睡下铺,但是看了他的大块头,我实在不得不担心我头顶上的那块薄薄的胶合板会不会承受的住他的威猛掉下来砸在我的脸上。为了生命安全的着想,于是我笑道:“你蛮高大强壮的,我想上铺可能不适合你,不如你住在下铺我睡上铺。”说完走过去接下了他的行李。
王典根非常高兴,一拍我的肩膀,“同志,你真是一个热心人,我喜欢你。”
我的肩一蹋,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王典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停地说道:“同志,你是哪个军区的?”
他的“的”字发音非常生硬,就象在说——“同志,你是哪个军区德饿?”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拜托,你不要同志来同志去的好不好?你叫我小于吧。”
王典根睁大了眼睛,“可是条令上说,军人相互间德饿关系是同志关系。”
我无力地低下了头,他条令背地还挺好。
王典根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尊重你德饿意思——小于同志。”
我靠,我被他打败了。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叫王典根,他笑呵呵地非常热情地和我说,“因为我们家姓王……”
哦,原来你们家姓王,谢谢。
王典根接着说,“到了我这一辈儿,典字是族里定好了德饿,所以我就叫王典根了。”
“前两个字我可以接爱,可是你为什么在后面加上一个‘根’字呢?”
“那是因为我家里希望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要记住哪里才是我德饿根。”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个人认为这个根字糟糕了点,但是其中的含义还是让我感动。
因为王典根看起来土头土脑,行为举止说话思维都和别人不一样,再加上他这个人很犟,还带有娘娘腔,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他,经常对他冷嘲热讽。而我这个人因为很少能找到和我说话相投的人,所以大多时候是不太说话,只脸上常常挂着一种很礼貌的微笑。所以王典根总是喜欢和我在一起,把我当成最要好的朋友,而我也总是在他很难堪的时候帮他说话和开解他。
马彬总是很喜欢骂王典根大傻b,这是一个很难听的词汇,但是马彬却总是这样说王典根,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最后甚至都变成了他的口头语,因为它被马彬使用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马彬只要一看到王典根就会骂,看不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也会骂,甚至他说梦话都骂,他俩真是一对天生的冤家。
马彬是我军旅生涯中最要好的几位战友之一,他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憎分明,脾气极为暴躁,我和马彬一样,只不过我大多时候表现的不象他那么明显。
有一次我们弄菜地,王典根指着一片西葫芦说那是南瓜。马彬和胡文静马上跳出来和他犟,“那是西葫芦,不是南瓜。”
“那是南瓜不是西葫芦!”
“那是西葫芦,不是南瓜!”
“那就是南瓜, 我们天天吃德饿南瓜。”
因为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所以菜地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们这一边。胡文静习惯性地说了句——“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退出了争吵团。
马彬却气地直蹦高儿,“那就是西葫芦,你天天吃它也是西葫芦。”
“那就是南瓜,我天天吃它我怎磨饿会不知道它叫什磨饿名子!”
王典根也会把“么”的音发成“磨饿’。
马彬忍无可忍,挺着小胸脯去撞王典根的大肚腩,“你天天吃大便,所以你管它叫南瓜,你这个大傻b!”
王典根仍然坚持自己的理论,“那就是南瓜!而且我也没有天天吃大便,大便是不卫生德饿东西,我怎磨饿会去吃它!”
马彬象斗败了的公鸡,最后走开了,“你这个大傻b!”
王典根蹲下去,摸着西葫芦自言自语,“这就是南瓜。”然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直到熄灯号响起,他才把脑袋从蚊帐里伸出来,对我很认真的说:“小于同志,你相信我,那真德饿是南瓜。”
天啊,他还在想着这件事情呢,我的肠子都快笑断了,点了点头,“哦,我明白,那个东西是南瓜。”
王典根很着急,“那个东西真德饿南瓜!”
我拼命忍住笑,“嗯。”
马彬在床上翻了个身,“大傻b!”
王典根不知在哪里得到了一瓶洗涤灵,他每天都用它当沐浴露使唤。
那天马彬去厕所方便,刚好看到王典根在用洗涤灵清洗自己的小弟弟,马彬忍不住说道:“那个东西不能用来洗你的小弟弟,会杀精子的。”
王典根很迷茫地看着马彬,“精子是什磨饿东西?”
马彬暴跳如雷,“去你妈的,你这个大傻b!”
出公差在部队内部是指外出干活的意思,王典根非常能干,每次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可是他却一次好同志也没有被班长谢霞军上报过。
那天出公差,班长随口就喊到,“王典根,你去出公差。”
王典根哼道:“我不去!你每次只拿我当傻子一样德饿使唤!”
我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班长的脸挂不住了,“我是班长,我让你去你就得去!”
王典根气呼呼地走到里面的洗漱台,“你又不是我爹,我为什磨饿要听你德饿!”
马彬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最后,王典根拿出了一条浸湿的毛巾,把它叠好搭在了额头,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我病乐饿,你不要再叫我乐饿。”
真他妈绝,我和马彬的肠子都笑拧了。
班长气地一把扯掉了王典根头上的毛巾,“我是班长!”
王典根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班长又怎磨饿乐饿?你不是也要吃饭睡觉拉屎磨饿?你和我都是新兵,只是来德饿早一些,你为什磨饿就只会让我们去出公差,自已不去呢?”
班长忿忿而去,“好,以后公差我们全班轮着出!”
典根兄给我们带来的震憾实在是太多了,说也说不完。
有一次吃完午饭,我和他一起回宿舍。教导员忽然叫住了王典根,“你把帽子给我带上去。”然后我就看到王典根理解能力非常强的接过帽子把它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向宿舍走去。我暴笑,“典根,教导员是让你把他的帽子给带到楼上去,不是戴到楼上去。”王典根眨了眨眼,“是呀,我是把他德饿帽子戴到楼上去呀!”我又一次无力地低下了头。
人多了,在一起免不了要谈天说地。那次大家都在一起谈论那天晚上大队组织放电影的事情。来自宁夏的朱静波说,“什么每周一次,都三周了才组织看一次看电影。我们部队都是一周看两次的,周三一次周六一次。”
王典根这时就忍不住了,“就是嘛,什么破地方,在我们部队,我们也是每周看两场电影。而且每季度都会有电影周,天天都看电影。”
马彬只要一看到王典根说话,肯定就要插嘴,“你们文化生活很丰富嘛,你们电影周都看什磨饿电影啊?”
听到马彬学王典根的咬字发音,大伙一阵暴笑。
王典根就开始说了,“电影周的时候,我们看《邱少云》。”
马彬逼问,“还有呢?”
王典根眨了眨眼睛,“没有乐饿,就是看《邱少云》,一直放七天,每天都看。”
大家又好气又好笑,马彬白了他一眼,“大傻b!”
当学习结束的时候,王典根拿着一个本子对我说,“小于同志,在这里你对我最好,从来不取笑我,你给我留下你的地址吧,我以后给你写信。”
我感慨万千,有些惭愧,真的。
(著名此稿是笔者的亲密战友,这篇著作也出自他之手,无论对刚我农村走来的15岁的山里娃来说,是褒贬都无所谓,但这却是反映了我当时在大城市那种极不协调的身份来说,还是准确的,所以在这里我还是要谢谢你于文芋,如看到,请速回答,同时请各位网友帮助我建筑这份失去的战友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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