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过了就是黑夜,人生之后就是死亡。生命与死亡同样重要,白天和黑夜终会来临。一天结束了,身体疲劳了,倒在床上很宁静,是享受上帝赋予的神圣睡眠的时间了。
夕阳斜照的时候,正是休息的时候。夕阳余晖下,正是享受清闲的刹那。就此舒适地躺下来,眼睛累了轻轻阖上;心神倦了静静睡去;在黑夜将临的时候得一个安静的睡眠。
就这样一直的辗转反测着,胡思乱想着,昏昏沉沉着。头脑里还是一群不肯歇息的生命在争吵。人总是自谦说自己笨,而不会承认自己疯。就好比醉汉坚决否认自己的醉。可还是想自己要疯了,不知这想法是说明自己此刻还清醒着,抑或是就要发疯的征兆。
路上有时大时小的噪声,房顶有影影绰绰的光影。屋顶上有天,大路上有树,天和月连在一起,路和树长在一块,他们就这样漂浮在宇宙里,一滴也不会飘散。有光线照过来,分不清是一道汽车的灯光,还是一缕月夜的月色。把房间照的闪动一下,还有窗帘上一个小小的生灵。
一列火车开过来,将天和月,路和树尽数压过来。就那么抱着,和整个床板一起,被压成一粒尘埃飘飞着。沉沉的床忽然变成一块漂浮在水上的舢板摇来摇去。床没有了,水也没有了,只有一具浮尸顺流而下,而这具浮尸一定就是原来那个躺在床上的肉体的我。一个漩涡转来,浮尸像雪花一样融化了,变成一缕缥缈的水雾,飞向冥冥的太空,依然一片无比的静。
在静里,慢慢飞扬着屋顶烟囱的炊烟,是原来的老屋。老屋还在吗?也许吧。因为几十年老屋的记忆还在,只是记忆已化作老屋门前一层厚厚的青苔,只是不知为什么记忆里没了当年那场急雨,那个响着铜铃的老黄牛的牛背,还有牛背上那个牧童那斑斓的梦。不过,还算是原来的老屋吧,因为还有原来的那棵老槐树,伴着树上几个不知疲倦的燕雀,以及树下院落里几只永远也不能飞的老母鸡,鸡窝里的蛋还热乎着呢。才知道老屋的灶膛依然亮着火苗,才想到刚才那缕炊烟就是从这个灶膛冒出去的。只是灶膛前却无人烧火,灶膛上也没有那口铁锅,这并不妨碍一切都是原来那一点一滴的古老。
院落里有一口井,黑而幽深。井壁上是一层层零星的记忆,浸润着夏日一桶水的清凉,把午夜梦回一刹那的惊喜浇的潮湿。潮湿着丝绒般的温暖,然后是丝绒破败后的片片苍茫。
一张清瘦的脸,有些苍黄,胡须也是。唇间发出几声呓语,低哑的熏醉着。分不清是一碗高粱酒的威力还是一把大叶烟的陶醉,把一个温饱的梦做的缠绵,把一个彩色的希望想的真切。那梦和希望是起伏的浪,又是袅袅的烟,超越墙壁门窗,随着天高地莽,随风而去,没有止处,飘飞成一代人最后的眷恋。
一个高大的门槛,山门外吹刮着几百年同样的风,石阶上奔腾着几千年同样的雾。飘逸在松林间,伴着四野的暮色,浸没了一座高大的大雄宝殿,还有一个渺小的我。在淹没一切的力量面前,就那样默默的坐着,做成一座地狱的塑像,坐成一个庙堂最后的朝拜者。
月亮勉强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把世界搞困了,把时间摇睡了,宇宙变成一个永恒的黑暗,在黑暗里把一切万般无奈的遗忘。时间是什么?是席卷一切的大网,把一切都织成了以往。无论高歌还是低吟,无论梦醒还是沉醉,曾经清晰的一切,都如一滴水墨在河里荡开,幻化成一片苍苔,无法再追寻曾经的意义。努力去把握的,只有一把潮湿的幻影。
一个熟悉的声音问:“你回来了?”那定是久等的父亲。归去,归去,该归去了。几番风雨飘摇,匆匆四季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秋风吹过落叶瓢。无法挽留岁月去,那就随天涯芳草找寻归去的缥缈。月色这么皎洁,松林这么深厚,秋风这么强劲,雾澜这么缠绵。把似海的松涛留在后面,还有满地的荆棘!就这样肩一捧明月,携两袖秋风,已经是收获满仓了。
何时竟默默的坐起,顺手翻开一篇文章,曰《无家可归》。是梦境还是现实?是醒了还是疯着?夜还暗着。
标签: 心情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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