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去到现在,你始终记得,你记得那熟悉的昨日,记得过去的自己,记得那些片段,是真的记了,而并非是你所说的遗忘了。
那些片段,那些过往,它,是私人版的回忆录,还是忏悔录?
一日又一日,日复一日,是否还会记得?
记起,一日又一日,昨日的昨日,在这样的过去式里,过着新的生活。
从出生到现在,你始终以绻缩的姿势睡觉,这个姿势如同你在妈妈的肚子里,始终如一。你在书上看到,绻缩的姿势是没人安全感的人,缺少足够的温暖。
你还在书上看到,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谋取自由和安全。
你说,你已经记不得,你因这个睡觉的姿势而被家人一次一次的教训,甚至还采取了相应的办法,使你平躺着睡觉。你是顽固的,或者说,别人无法改变你。你始终绻缩着睡觉,在家人的骂声和叹息中继续着。
我目睹过,你绻缩的样子,很美的睡姿,有种无法动容之美,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之美。只可意会,无法传言的美。
但你告诉我,你的家人一看到这睡姿,就想抽你!说这话的时候,你是一脸的平淡,心若止水。看着这样的你,会误认为,你已忘了昨日,忘了那些过往的日子!
思念,一日又一日,白天,晚上,在几乎相同的时间里,你一再,再而三的思念着。
她,是生你的妈妈,而她,是养你的姐姐。
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姐姐,一个未曾谋面的,一个长相相似。
她和她,都离你而去。但你告诉我,她们是离弃你。你说离弃是离开你,抛弃你,你宁愿她们是这样的离弃,而不愿意是离去。
因为离弃,代表着她们还活着,还在追求自己所需要的。
妈妈,是在想象里,一点一点的积累,一点一点地刻画,然后慢慢成形。
而姐姐,是在真实的感觉中,一点一点的变化,一点一点的褪去,然后成了另一个样子。
对着镜子,看着你自己的样子,你说,你总是能看到两个人,两个身影,两个都长得很相似,而且越来越像自己的模样。
你问我是否看到,我看着镜子中的你,再看看眼前的你,我胆怯的摇了头。
你用力抓起我的手,你的指甲在我的手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你说:“怎么会,难道只有我才能看到吗?”
你瘫坐在那里,断断续续地和我说起了你的思念,说起了她和她。
一个是你的妈妈
一个是你的姐姐。
你说,你是如此地思念她们。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
我清晰的知道,你的思念,这思念只属于你,我无法走入你的思念,无法为你分担,尽管我们是如此的形影不离。尽管我们能猜透彼此的心事。
但这思念,只是属于你的,就像你的长发只属于你。
忏悔,走出过去的阴影,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日子。
你说,我长得很像她。你在说像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艰难,仿佛这个字如一个千斤顶一样,重重地压在你瘦弱的身上。
你说的她,她是你童年时唯一的伙伴,是一直保护你,疼着你,爱着你的伙伴。
你们身上有着不同的个性,和其它的小孩子不一样。你们喜欢安静,你们喜欢去荒凉的地方,你们喜欢疯狂的赛跑。
你对她说,你想去看看大河。后来你又说,你想要河里的石子,那种透明的,在阳光下闪着迷离的光。
你看到她跳进了河里,却始终未曾看到她上来。
你在河岸上哭着说,我不要石子了,我不要,你只要想你出来,你快出来呀, 你在哪?
大人们把她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手上死死的握着一颗石子。
没人知道,她是为了你而死的。没人知道,她的手里紧紧握着的小石子,就是你一直要寻找的。
更没人知道,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过以后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你在她的书房里,看到她写的一封信。
原来,她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找到一颗透明的小石子,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那种,她要亲手送给你。
你从脖子上取出这颗石子,把它放在我的手心里。晶莹剔透,有着近乎完美的圆型,在阳光下闪着非常美丽的光彩。
你说,这是一颗生命之石。
是的,一颗生命之石!
你问我,当一切都在变化,唯独不变的是什么?
我说,记忆,那些事儿!
你继续说,人们回忆的样子,看上去相似,但实际上有着明显的不同。
比如当人们讲述那些事儿的时候。
我问你,是否有一天,会不记得。
你说,不会,除非我不在这个世界。
你说,即使我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会随着它们到另一个世界。
是的,到另一个世界。我相信
十分的相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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