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回来，妻子给我拿出不同样式的粽子，说是上午她妈妈来过了。说我喜欢吃粽子，所以就把各种各样的粽子做了一些，今天特意给送来。老岳母也真是个有心人，大概是因为她就这个一个宝贝女儿，我也就跟着沾上了光。不过自从我被确认为糖尿病以后，这样的口福就不多了。不过看着那些形状和内容各不相同的粽子，我的心绪竟然飘到了两千多年前的那个乌云密布的时代。

楚国的疆域里，滚滚的汨罗河边，一颗旷世的心灵在苦吟着《离骚》和《问天》；也许我们不能用一个民族来诉说这一切；也许我们不能用生命来解读。亡国那是政治的流程，但是灵魂却是生命从古到今的桥梁，容不得玷污，容不得亵渎。我不能想像屈原是在怎么样的心情中写下了那些千古绝唱，但我知道，一个想用生命来诠释一种精神的理念无疑是会给光阴的流淌中加进我们还无法说明白的元素；可是就是这些元素却让一个民族从昨天走到今天，而且还会从今天走向明天的。

传说屈原是投汨罗江走的；传说屈原是看到楚国消亡在即的时候不能承付心灵的屈辱才选择了这样的回归之路。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屈原这种把民族和国家精神放在生命之上的举动，才开始在每年的端午节包粽子，然后丢进汨罗河；说是这样鱼虾就可以不去惊扰屈原，就可以让屈原在另外的世界里得到安息。

有人说，中华民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民族；其实让我说，中华民族是一个用文化和心灵组成的民族；尽管它没有古希腊那种睿智的理性精神；尽管它没有世界历史中那些精确化的概念；但是它咏传的文化神韵同样拯救了世界伟大的一方。也许传说是不可信的，也许屈原不是自愿的走进汨罗河的；但是一种传说可以在一个民族中延续几千年，我们还需要什么再来引证它的无与伦比呢。

我经常想，不管在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屈原把《离骚》和《问天》留到了今天；单就这个我觉得就已经够了。泱泱几千年的中国历史，我们也许需要诠释的东西很多；但是到了今天，我们又有多少东西真正的被理解清楚了呢。中国人也许没有希腊人那样的会做学问，但是中国人知道怎么去表述自己的感情和心境。

汉武帝时代出了个司马迁，司马迁给后人留下了一部伟大的史诗叫《史记》；鲁迅先生在评价《史记》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绝唱也许就是中国人爱国的写照，《离骚》也许就是中国文化的一种顶峰。我读过《离骚》，我也读过《史记》，尽管我知道自己还没有能耐去完全领会那些代表着中华民族精髓的文字到底有多少精妙；但是我知道，屈原如果没有最后的那种选择，也许他就不会在自己的心灵中成装一颗涵盖整个民族的雄浑；司马迁也一样，如果不是在一种无为的政治旋涡中他被处于宫刑，也许我们就看不到今天的《史记》。

屈原走了，传说中他走的很悲壮；可就是这种民族想像的悲壮中，一个民族开始了自己的发展和升华。也许我是有些夜郎自大，也许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经常用自己的一颗俗心去丈量屈原当时的心境。我不知道生命在什么样的一种情形中才有可能爆发出让生命自己也无法承受的能量；但是一直想假设，也许当一个人把自己的生命拿来去换取思维中的一种理念的时候，生命的力量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异，就会让生命的色彩开始去诉说历史的伟大。

司马迁大概也一样；不管当时的司马迁是因为什么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可是就是这样的失去却让他成就了一个伟大史学家的辉煌。我知道历史是不可能重复的，历史也是不可能假设；但是当我们开始去对人类的社会进行理性的思考的时候，就有可能发现，一种民俗的形成也许都是在诉说一个民族最精彩的故事。

在我很小的时候只是知道，端午节是大人们给孩子们去送粽子；记得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我和爷爷去给嫁到深山里的姑姑去送粽子；一路上爷爷总是在给我讲屈原的故事，总是在给我讲中国的历史；不过当时我还小，竟然没有去问爷爷为什么在中国的众多节日里，只有端午节是老的去看望小的呢。好多年后我想问了，可是爷爷却去世了；所以就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了我的心里。

到底是为什么呢？在一个崇尚礼仪的国度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俗呢？我知道自己没有地方去问了；我只能凭借自己的心灵去感悟民族留下来的约定俗成。也许这就是民族的一种传承意识，也许这就是民族留下来的一种对后辈们的希望。理念也许用形式是没有办法进行完全说明的；但是一种文化的形成和发扬恐怕总是和人们心灵中的渴望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我想，这样的约定要比历史的记栽更能深入人心。

我愿意把屈原当成伟大的诗人，因为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文化也许更能说明中华民族的气质和个性。虽说屈原在当时的楚国也是一个大夫级的人物，但我想，如果没有《离骚》，没有《问天》，我们谁还能记住屈原是何许人也。遥看历史，我总是觉得有着许多无法解释的悖论存在于我的脑海深处。

李白一生放荡不羁，竟然敢把当时的杨贵妃玩于鼓掌之间；虽说他也有当官的念头，可是整天豪饮却让他没能在仕途上走出什么名堂；但是他却成就了诗仙的美名。还有杜甫，一生都好像在阴郁中度过，可是他的现实主义诗作却让今天的现实也有脸红的时候。人们说到唐宋，总是忘不了那“八大家”；但是那样的社会形式为什么可以创造如此辉煌的文学历史；为什么会成就那么多的华夏文学之魂呢？

不是我喜欢琢磨，而是我真的不能说服自己；如果没有楚国的破碎，会有屈原横空出世？如果不是秦烩的诬陷打击，我们今天还能不能欣赏那“八千里路云和月”呢？还有苏东坡，竟然让人诬陷成东坡肘子，说民众都想食其肉；还有曹雪芹，在一个没落的家族里，最后连家都被抄了，可是他却给中华文化留下了一个难以超越的艺术高峰；难道说这一切真的是在诉说着一种社会的宿命？

我不知道文化到底和社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虽说走进今天那些书的海洋，可是没有一本书是在论说它们之中到底有什么道理。我知道，历史的悖论在许多时候是很为难当今的社会学家；因为文化的出现和发展似乎和社会的优劣成反比；或者说至少不是同步前进的。远的就不去说了，就是在上个世纪初，在中国我们就可以读到鲁迅，矛盾，胡适，郭沫若；可是到了现在，我们说政通人和了，可是我们看到的那些可以引领一个时代的文化人物又在哪里呢？

为了屈原，中国人吃了几千年的粽子，当然，现在南方许多地方也在开始划龙舟；我知道，今天的端午节已经成了一种民族的心理情结；可是就是这样的心理情结，至少还能给我们的心里带来一丝的自豪。可是今天，我们尽管吃着大鱼大肉，甚或还吃什么美人人体宴，但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吃出了什么感觉和滋味。

理解一种文化不是功利；看待一种存在不是凭借个人好恶；不是说我们说好了，一切就好了；不是说我们沉默了，世界里的一切就可以沉默。我知道，今天吃粽子的人也许没有几个能想起屈原；但是这些却似乎不能改变什么。就象前几天我走在省城的一家有名的饭店门口，被一个导购粽子的小姐拦住了；说他们饭店推出了鲍鱼粽子，还有极品粽子。非得让我去看一看。

我去看了，还就是漂亮；别的不说，单就是那外包装就已经让我感叹不已；可是当我问到价钱的时候，差点没把手里的包吓的落到地上。一个粽子一百块钱。当我问这是什么粽子，怎么这样贵的时候；边上的导购小姐说：“不贵，送领导还有比这个好的呢。”

“那是多钱？”我问。

“八百八十八；里边有礼品的。”

我赶紧跑了；因为这样的粽子我这一辈子是吃不起的；不过躲进了宾馆静静一想，其实吃不到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这样的粽子我都可以吃，那么真的九泉有知的屈原知道了，还不把他的《离骚》从我的脑海中给挖去呀。

“怎么样？”妻子的问话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什么怎么样？”

“你……真是的，要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让我妈别辛苦。”原来妻子是在说我正吃的粽子味道怎么样呢。

“呵呵！好呀！看来跟着女儿也能享受岳母的关怀。”我有意在调侃：“刚才我想到屈原了，所以……；不知道我们现在这么个德行，屈原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想什么？”妻子说：“这么好的粽子也按不住你的嘴呀。别提屈原了，他老人家要是知道社会就是今天这个样子，我想他一定不会投汨罗河的。”

“那为什么？”

“至少现在不会伤心。”没想到妻子会这样说。

本文已被编辑[鲁速]于2007-6-18　15:41:2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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