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6·19”父亲节
题记:
写给我乡下的父亲,尽管他并不知道父亲节,但我诚挚地希望,我的文字能够表达我一个儿子的心灵告慰。同样,也作为一名儿女,向天底下的父辈致礼。这是我真实的回忆,也是我惟一能回报的。
我都好久没听到那个声音了,这多少使我有点熟悉的模糊,可内心里他却真实地存在着。这个空间或许是属于父亲的吧,我尚且这么认为。
偶尔睡不着的时候,我会打开记忆的闸门,思绪就会无边的漂浮,最后定格在那个家的地方。
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说起来还真有点想念。有时候会梦见母亲,也就想起了父亲,这样的感觉总是酸酸的。我于是就淡淡的想起,淡淡的收起,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忧伤,知道心在异乡流浪。
独自漂泊的日子,我已懂得了一些事情。比如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什么是注定要失去的。我本不该这样想,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忘却心灵的忧伤。母亲都走了好久了,我却发现她一直陪伴着我,那晚我又见她在唤我的小名,我也答应着。只是醒来的时候,湿湿的床沿,多少有点感伤。这样的感觉,总是像刚刚发生过一样,些许是因为好久没有看她了。惆怅中知道父亲是真实的,偶尔写封信会让父亲代自己看看母亲。父亲和母亲的这样一种结合,最初的我本就没有把它当成一段感情,直到母亲走的时候,我才顿悟是我错了。
我的家位于豫北的太行山下,这里到处都是山,除了我们那儿还算平坦点外,四下里就都是山了。或许是应了那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这里长出的人都和石头差不多,秉性中多了几份朴实、憨厚和诚恳,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末,那时候好像还是在生产队,尽管二十多年过去了,但我多少还是有点印象。对父亲的了解,是我大了一点的时候。不过,在我幼小的童年里,似乎父亲的关爱是极少的,可能是和大山有关吧,要不就和父亲有关。
生产队解散了后,父亲就变成了一名泥水工,常年在外漂泊。我的印记里似乎没有他多少的形象,除了母亲之外,我不知道谁还最亲,包括父亲在内。他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概念,却没有丝毫的爱恋。就是在家的那几天,我也是偷偷地躲着。我害怕这样的眼神,只是偶尔,他会用脸上的胡茬胡乱地扎我,我就跑开,不再理会他了。
我们之间的对话很少,直到我上了初中,我也没有学会喊“爹”这词,他也从没有要求我什么,只是无言的爱,回来的时候很少的几次为我买了点城里的东西。我和同龄的孩子不同,从小就少言寡语,并不怎么招人喜欢,沉默的如那黝黑的山一样,只是母亲懂我很多,尽管没有人关心过我的学习,可我一直是自己管好自己的,母亲没有多少文化,只是理解,父亲更是很少问这些。对于他来说,似乎家只是个短暂的停留,我这么认为。
我是家里的老小,上面还有哥哥、姐姐,所以父亲就一直在外打工,家庭的负担放在了他的身上。我能瞥见的真实的他,除了有点苍老的面容,再就是那双沾满了老茧的手了。我稍微大了一点后,才对他有了些理解。每次,他的远行都会使我心有些疼痛,可我不知道如何表达。
这是一种宿命,这是我后来发现的。等有一天,我也会和他一样,在流离中找寻生活的源泉。1998年,我没有考上大学,忽然我好像明白许多。我知道,我是父亲生命的延续,除此还是生活的延续,幸福是我绝对不会沾边的。
我一直渴望一种拥有,有自己的追求和爱,这多少对我们那儿的人是有点遥远的。因为除了依附于土地之外,再就是和父亲一样四海的漂泊。长大后,我问父亲去过什么地方,他会说好多好多,可是除了干活,他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是父亲的悲哀,还是我们乡村的无奈。
后来,我企求的一点希冀被母亲看透了,在她的支持下,我来到了西安的一所民办学校,继续自己的人生追求。回想起来真觉得有点幼稚,也成为母亲生病后我不能原谅自己的要素,尽管母亲丝毫没有怪罪于我,我却在心中刻下了印痕。
1999年的春节,是我来大城市后回家过的第一个年,也让我对城市生活充满了遐想,可一场异样的灾祸却降临了,母亲高血压犯病偏瘫了。我十分清楚,家庭已经无法给我什么了,母亲的病要花好多钱,对于本不富足的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我上学的钱,还是母亲四下借来的。
尽管我不情愿和他一样,可这样的选择不是我能决定的,想想那样的生活也蛮好,绚烂的城市只是他们曾经驻足的眼前风景,甚至不敢轻轻地磕碰,至少对父亲来说是这样的。我告诉了他自己退学的想法,没有想到的是他制止了我,我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父亲。
过完年后,我按照他的意思只管踏上了西去的列车,找寻着未来美丽的天空。还好,母亲的病看了医生后,是个慢性,不能再劳动了,只是勉强能照顾住自己,父亲觉得有点欣慰,就是母亲靠一根拐杖能打理自己。这就能让他继续外出,而我也可以继续自己的学业。就这样,父亲和同村人踏上了北去的路。他清楚自己既要负担母亲的药费,还要支撑我的生活费。
有一次,我拮据的手头接近困顿,恰巧父亲托人给我寄来了钱,当我拿着那写着二百四十块钱的单子,我的心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就是这个零头搅扰着我。随后,他打来电话。说是他刚发的生活费,我说,那你呢?他说不用担心的,让我照顾好自己。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我留在了这座城市,找寻着当初的梦想,平凡地生活着。2004年春节的时候,母亲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可我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匆忙的离我而去。这是我作为儿子的伤痛,也是我内心最大的愧疚。此时,我才真正明白了生命的不可抗拒。这些年来,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父亲在支撑着,而母亲的离去,让我瞬间发现父亲苍老了许多。
一直以来,父亲都和母亲拌嘴,不过,后来我发现,这样的逗趣却显出了那样的感情,我忽然觉得母亲的幸福,因为父亲的陪伴。奶奶走的时候,我没有看见父亲流泪,他只是显得很平静。可是,母亲走的那天,他竟然失去理智一样嚎啕大哭。这样的感情或许没有多么的伟大,但它却真实地存在着,我忽然发现自己视野的狭小。也许世间有种爱是无须言说的,就像父亲和母亲的,也如同他对我一样。
如今,父亲还在遥远的乡村生活着,没有了母亲的日子,他显得孤单了好多。于是,时不时地会询问我的一些情况,这样的感情只有我知道,而我也是他深情的归依。我期待着,我们的见面最好没有悲伤。有人说,父爱如山,可我只知道他是父亲,惟一的无法替代的父亲。我不想把自己太多的忧伤强加给别人。于是,我忍住悲伤,在暗夜里独自流浪,独自歌唱。
2005年6月18日於西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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