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收破烂的。一日,于精神病院收拾遗物,见此日记,已破朽不堪。这似是精神病人唯一精神遗产,遂抄录下来,警示前赴后继的精神病人。
-----------写在前面
一
今晚,只是一眉弯月。
遇到过城市里的野狗吗?这城市里坚定的流浪者,没有人收养它,它也找不到自己想忠实的主人。
我虽然有家,其实也如这野狗般。
所以,我又遇到它。与原先一样的丧家之犬的模样,眼里依然闪着绿色的光,随着眼睛的眨动,一闪,一闪。
我早已不再怕它,因为它也早已不怕我。
我把路边已经发干的应该是孩童的大便,用树枝挑给它,它忽然未曾有过的愤怒起来,须臾眼里又充满鄙夷。
“谁说狗改不了吃屎?”
它竟然会说话!?
二
我今天又到单位上去找了郎书记。
我是冷不丁闯进去的,一位女同事尖叫一声冲出门去。
老郎也用诧异又似惶恐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不是非礼了她?”我知他不肯承认,但我的正义感命令我发出正义的质问。
他肯定自知理亏,不然怎会脸憋的通红,嘴动着但无语。
两名保安汹汹的进来,似乎两人都姓苟,拧起我的胳膊。
我有力气,但我不想和他们生气,象电影的英雄甩开他们,“我自己来,你们这次用什么手段?上一次,打我两只牙,这次我自己来。”
我拿拳头打自己的牙齿,他们被镇住了,只好阻拦我。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喊。
“你侮辱妇女的事我和你没完,别以为我是为我自己的事来找你。”
楼道一群人伸着脑袋看着我,指指点点。那名女同事也竟然躲在别人身后,那眼神,忿忿的,慌慌的,好象刚才是我强j*了她。
三
我在漆黑的夜里奔跑,起初我闭着眼睛。
后来我发现,在夜里闭不闭眼睛其实是一样的。
我于是睁着眼睛,依然跑。
风在我耳边忽忽的响,我知道是我制造了风,因为天气预报没有风。
为了制造风,我跑。
四
两位老者在街边对弈,精神专注。
两小孩,估计是他们的孙子之类的,这么小,儿子的应该不是,在一旁一边吃土坷拉,一边傻笑。
两老者弈到酣处,猛的面红耳赤,争吵起来。
一老者手握棋子,浑身发抖;一位两眼溜圆,口沫横飞。
一人跑过去,一把把他们的棋盘揪掉,棋子四处乱飞。
“有多少大事你们不管,为这些小事打仗,愚蠢小民!”
知道这人是谁?在当今社会还敢如此仗义执言的当然是我。
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冲我哈哈大笑。
“傻比,这个傻比”
两个孩子却在一旁,停住手脚,愣着,嘴角流着口水。
五
哥哥说是给我买肯德鸡吃,我很高兴跟在他后面。
人家外国开的店名字就是好,“啃的鸡”,对呀,不啃怎么吃呀。不象有些店名起的花里胡哨,虚伪得很。
结果来了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把我请到一张床上。
“吃饭还要在床上吃,这待遇。”我想。
“你上来一块吃吧?哥哥”,我不能吃独食。
哥哥站在一旁,脸色严峻。
白大褂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黑棍棍,有线连在墙壁上。
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着眼睛,但我分明感觉到他们白森森的牙在笑。
大夫和厨师都是穿白大褂的,哥哥可能没有分清把我领错了地方。
没有见到肯德鸡,却感觉一阵电流,我没有了知觉。
六
我迷迷糊糊,身子没有重量的向上升,见到一个头上写着“王”字的人,身后好象是哥哥在追着我哭。
他一手拿牙签剔着牙,一手拿出一个本子翻着。
“你是某某某吗?”他打量着我的身段。
“是!”
“你的阳寿已到,应归地狱,但保险公司领导说你的任务还未完成,送来银两赎你回去工作。”
“我不是保险公司的,你让我死吧!”听人说死只有一次,但只有一次的事就应该珍惜,是不是保险公司有他妈和我同名的。
“别和我玩这样的把戏!“他冷笑。
“你再和保险公司的领导通个电话核实一下。。。。。。”
没等我说完,我又见到了白大褂和我的哥哥。
七
报载:南方某省某市新闻,猫鼠同窝,分娩的母猫同时给小猫和小老鼠喂奶,其乐融融。。。。。。
兽类天敌如此,狼都能爱上羊,我们的老乡还收养过日本鬼子的孩子呢!
我的同类却为什么容我不下?
天敌相亲相恋,这大抵就是和谐吧。
八
邻有一女,自小就是美人坯子。
十六七时出外打工。
街坊谈起她来,都恨恨的咬牙,恨恨的眼神,称她作“鸡”。
现在她家是村里上等富户,父母兄弟姐妹都穿金戴银。
街坊还是恨恨的,却把自己的女儿送出打工了。
我喜欢她,不是她的美,因为她是每次见我微笑的人。
“我也去做鸡”,我哀求过妈妈。妈妈捂住我的嘴,叹着气说“你可惜不是女娃!”
九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
我找来蜡烛点燃,火一跳一跳的,虽然显得微弱,但一间屋子可以亮起来了。
我跑到屋子外面稍远的地方,看从窗子里跳动的烛光。
这种感觉很好。
忽然觉得这屋子就是一个人,这蜡烛就是跳跃的心脏。
这个城市宁静,这蜡烛就是这城市的心脏。
十
远方传来几声狗叫·
似乎是因为发现了这烛光·
-全文完-
▷ 进入笨笨主义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