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地离開了學校,早早地步入了社會,早早地結婚生子,也早早地打破了美麗的預言。旁人一片真心或假意的惋惜聲里,我的悲傷是眉梢眼角的那一縷淺淺的微笑。命運的輪回里,一切都已成定局。
我曾經以為我再也不會對未來有所期望了。當年那個青澀的小女孩,一無返顧地決定嫁給一個與她截然不同的陌生人,也許只是為了逃避一種極深的無奈吧!洗淨鉛華,我流于庸碌和無為。在機械的上下班的重復里,我仿佛已經遺忘了當年指點江山的風流!我的老公來自于另一方水域,他的成長背景與社會閱歷與我有著天壤之別。我處世的幼稚與生嫩,在他眼中是個不可原諒的缺點,他為人的虛偽與圓滑,也使我不能夠自在地面對。除此之外,兩個人好像也沒有特別的不適合。所以日子也還是過得平淡卻也寧靜!
可是濱出現了。濱是個比我還顯得秀氣的男孩。他時尚又不入俗流。直到遇見了他,我才發現我原來隱藏的那份不死心。在朋友的家里,當我們的視線第一次對上,心里的震撼便是那麼強烈。避開相互吹捧的人群,站在微風拂面的庭院里,我們竟异口同聲地問:“我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嗎?”然後兩個人會心地微笑著嘆了口氣。那份屬于前生的熟悉和默契,在夜晚的花香里靜靜地回蕩!我抬頭,夏日的夜空是清朗的,一輪如銀勾的半月,一天如鑽石的繁星,多麼美好的世界呀!
我傻傻地問:“你相信前生來世嗎?相信有一些東西是可以穿越時空成就永恒的嗎?我總覺得我是有所牽系的。總是固執地以為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里,有那麼一個人也像我一樣在尋尋覓覓。我們有過約定的,不管經過多少個輪回,都不可以忘記也不可以忽略的。那樣的我在常人眼里是個痴兒,但我相信你定是能夠理解的。因為你就是我的那宿世的約定,是嗎?”說話間,天上的清露落在我的眼角,晶瑩的淚珠悄然滑下,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呀!
濱凝視著我,溫柔的眼神里有堅定的深情。我知道我生命的春天來了。我已經聞到了花的甜香了!他是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的那個人啊!從此我記住了一個名字和一份心情!
與濱談話,是輕松的不經意的。興之所至,天馬行空。我們不常見面,多數都是通過手機聊天的。那一端的濱總是耐心地聽我絮絮叨叨地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在濱的面前,我是多年前的那個天真的小女生,可以任性而為!我似乎已經遺忘了我已成家了。被包容的感動縈繞著的那份幸福,真切而滿足!
五一放假,濱帶我去看海。那是我一直的心願,卻總不能實現。一次意地閑聊,我講起了這個渺小的夢想。濱心疼地說:“讓我陪你去吧!”
站在天水合一的天涯海角,我的心竟是微微地疼痛著。濱,他知不知道,身邊這個笑顏如花的女子已是他人的妻子呢?我原來也是一個貪心的人,竟然會奢望魚與熊掌能夠兼得!
有些人你遇見了,心里就忍不住激動地狂喊: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但是你只能失去。也許這不叫失去。畢竟你永遠都無法擁有他的。就是那一句話:在錯的時間里遇見了對的那個人!
只因為在對的時間里,我遇見了另外一個人。所以注定我的孤獨是悠長的,思念是無盡的!
我靜靜地看著濱的側影。我知道我將永遠都不能夠徹底地走進他的生命,與他同喜同悲,生死與共!或者本來美好的就是短暫的。我說:“濱,如果有一天,我們已走成陌路,你的心底可還會留下一個淡如輕煙的身影?”
濱詫异地回頭,那眸光深處的憂傷一閃而過!我心里猛地一震,濱,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底細呢?他和我的老公是同一個圈子里的人啊!在我渾然忘卻了一切現實?臅r候,濱承受著多少的煎熬呢?面對是痛,躲開也是痛啊!他是比我自己還了解我自己的人,所以不肯給我一絲一毫的傷害,所以任由我沉醉在甜蜜的美夢里不願醒來!
“為什麼我們不早點認識呀?”
在如花苞的季節,那美的好的一切都可以盡情綻放!若遇見濱,在他的呵護下,我如今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人啊!
濱輕輕地摟著我,為我擦去了淚水!
抬頭看那一臉如海水般的溫柔,我的心里暗暗地做了一個定!
回家抱起尚未滿三歲的女兒,問她:“寶貝,媽媽再給你找個新爸爸,好嗎?咱們不要舊爸爸了。”
小女兒竟興高彩烈地歡呼:“不要舊爸爸了!不要舊爸爸了!我們找個新爸爸吧!”
又輕問:“爸爸媽媽如果离婚,你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小女兒依然笑得燦爛:“我和爸爸結婚,我和媽媽結婚,我和爸爸媽媽結婚!”
我的心突然狠狠地痛了一下,為著這份幼稚的童真。她知不知道她的媽媽是真的想放棄目前的生活,去尋求一種夢想呢?在她的思想里,一定還沒有辦法明白什麼是聚散离合吧?
晚上對著一身疲憊的老公,我溜到嘴邊的話遲遲吐不出來。這個男人,除了世俗過甚之外,亦沒有太多缺點。他顧家,疼愛小孩,對我也是過得去的。為了這個家他竭盡全力,在外奔波勞碌。我怎麼開口說明我的感情和我的心意呢
終于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夜深時看著身邊熟睡的這個男人,我的淚一顆一顆地掉著。四年的風風雨雨,我們之間已然有了一種說不清的牽系了。只是為何他卻不是那個命定的真天子呢?他給了我一個家,給了我一份渴望許久的溫暖,給了我一個如天使般的女兒。我卻遇見了濱!那個懂我的人,近在咫尺,卻遠若天涯。我伸出雙手,卻不知該去擁抱哪一種溫柔!
在愛情面前,我原來也還是寂寞的!因為它來晚了!
輕輕地起身,撥了濱的手機。距离那邊睡得正香的人猛地驚醒:“出什麼事了?”這樣的深夜,我的心也是沉沉的黑。濱他也許是知道的,我時不時的微笑背後是如何的脆弱!對著濱的柔情我又無言了。事到如今我又能說些什麼呢?面對那麼懂我的男孩,所有的解釋都是多余的!
“沒事的。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太晚了,你先休息吧。”
挂掉了電話。我知道我終究還是只能屈服于現實。有些時候,得到與失去并不是字面上那般涇渭分明的清楚
將濱的號碼從我的手機電話本里刪除。我竟然沒有掉下一滴淚。或許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所以它的到來沒有預期中的疼痛!我換了一張卡,仍舊是滿面微笑地上班下班。一切仿佛從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時不時的寂寞浮過眼眸,才讓心細的人察覺到心事!
一個月後,我已經將濱的影子曬干,腌成咸菜。在思念如潮的夜晚,以淚釀酒,細細品嘗其中的滋味。我以為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從前,有些無奈卻還是可以裝做若無其事的模樣!
……
再次收到濱的短信是在幾個月後的某一天。那時我剛剛生下第二個女兒。他說我在諸暨
那一剎間,所有的思想都停止了。這個感性的男孩,毅然地离開了這邊他已經建立的事業王國,去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我的介入居然對他是這麼大的一種傷害啊!對于我斷然的疏遠,他始終默默地承受著,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問我。他是曾經說過,感情的付出是不須要任何的回報的。而我卻……
“我想在离你很近的地方,陪著記憶慢慢變老!”
心痛了,痛極了。
我瘋狂地撥濱的電話。我想告訴他我是願意舍棄一切,天涯海角跟隨他的。我還想告訴他有一種感情是永恒的不變的盡管選擇了塵封。可是他的手機已停用了。他為我做了最後一個選擇!
愛情的青鳥掠過我的天空。轉眼卻又飛向遙遠的國度。我抬頭只見碧空無垠廣闊,什麼痕跡也沒留下。只有一根淡如白雲的羽毛在細細地輕舞著幸福走後的余韻!
原來這輩子,我們還是只能擦身而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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