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繁花锦簇。
天空澄澈如水。阳光,温柔地斜照着大地。仿佛,经过阳光的照耀后,万物便都会不由得感到无比的幸福。
微风拂过,并捎来了淡淡的桃花芬芳。
一男子沉醉于那淡淡的桃花馨香中,只因那香气让人感到格外的心旷神怡。凉风慢慢地划过,馨香弥漫在这凉爽的空气之中,不愿归家;鸟鸣清楚地传来,凉风伴随着那清脆的鸟鸣漫游,乐不思蜀。
他顺着那迷人的花香一路走着,渴望看到那一林桃花的美景。
陡峭的山下。桃花林中,隐隐露出了一间小小的竹篱茅舍。
茅舍的窗虚掩着,一股清新的芬芳随着清风飘向屋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清爽的芳香使之心醉。——女儿之香?
他睁大了眼眸,从那窄小的缝隙中毫不留情地窥伺屋内,把屋内的一切尽收于眼底——一清丽脱俗的少女正对镜梳妆。铜镜中的她,生得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秋水眼,悄然地流露出一种如湖水那般的澄净透明。他暗暗地想:“若我能把这女子娶回来,定是人生一大快感!”他一边想,一边露出一种十分诡异的笑容。当他再此望向那少女时,只见她全神贯注地梳发,丝毫没有发现门外这名居心叵测的男子。
他忽然笑了,笑得极其阴险。然后,他转身,慢慢地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那女子听到一阵敲门声后,先是一惊,而后,迅速地整理着鬓发,起身,踱步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男子——他虽则不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也不会特别的难看。从她看他的第一眼到现在,他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丝毫不虚情。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柄灰白色的剑,由此看出,他是一名剑客。
“这位少侠,请问您前来寒舍,究竟所为何事?”她莞尔而笑,那样的纯洁,不带丝毫杂质。那纯洁的微笑,再次让他莫名地倾心。莫名地,他的心颤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眼前这位清纯的少女。
淡淡的桃花香气幽幽地飘来,直扑两人的鼻间。闻着这朦胧的花香,他似乎已拿定了主意。他暗暗地想:“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了,为何不继续走下去?只怕是我这段时日在走桃花运罢!姑娘,遇见了我,就算你好运了!”
他从容地回答:“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小生因沉醉于桃花之馨香,走入了这个桃林。然而,这里却像一个桃花阵一般,我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还请姑娘救助。”说罢,他深深地打躬作揖。这样的恭敬,这样的谦卑,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有居心的人。
那少女豁然,指出了走出桃林的小路后,正想关门。这时,那名表里不一的剑客匆匆地道了声“谢谢”,而后,故意让她看见自己在擦额上的汗珠,尽管他的汗水并不多。
她已然察觉到他这细微的动作了,却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对她的一种暗示。她嫣然笑道:“想必阁下因寻找出路,已走了不少的冤枉路。若是阁下不嫌弃,就请进寒舍来休憩片刻罢!”
他迎合上她的笑容,微微点头,道:“那么,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厅的陈设极其普通。——几乎除了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外,便只有一台织布机了。
“你是卖布的?”他好奇地问。
“小女子不才,让少侠见笑了。”她赧然笑道。
他向她讲述了许多关于江湖中的事迹。她这才了解到何谓“真正的江湖”!——江湖,不光只有仇恨,它还有情啊!只是,人们在评论“江湖”之时,往往用“血腥”、“险恶”等贬义词覆盖住了它的情义。
他见他们已然慢慢地步入了正题后,忽然问了一句本不该问的话——“姑娘,请恕在下多事——你一个单身女子住在这里,不危险吗?”
“你的意思是……?”她听了他的这番话后,似乎已对他充满了戒心。
他苦笑一声,“在下没有别的意思。若姑娘不嫌弃,我愿意传授几门功夫于你,好让你日后不会被人欺负。”
那少女听后,幽幽笑道:“少侠此滴水之恩,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那笑靥如若屋外的桃花般,灿烂,娇艳。
他暗暗赞赏,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并不诡异的笑容,仿佛,他就是那样的真诚。“那么,姑娘,我们就由明日开始吧。”
少女浅浅一笑,柔声道:“师父,徒儿名叫‘柳筱箬’。日后,你我便以师徒相称罢!或者,您唤我作‘筱箬’也成!”
“筱箬……以师徒相称,在下实在愧不敢当!如若筱箬不嫌弃,便直呼在下的全名——‘成石’吧!”他笑了,心中乐道:“筱箬、筱箬,初生的嫩竹,妙极!妙极!”
数月后……
花瓣纷纷洒落,伴随着一道道亮丽的光环。两柄灰白色的剑在落花之下,轻轻地舞动。挥剑的人儿双起双落,舞姿之柔顺,好似矫健的青龙一般,在空中来回穿梭。清风吹拂,为二人带来一丝凉意,以消疲惫。渐渐地,柳筱箬的手心已沁出了汗水,额角也微微冒出了汗珠。成石察觉到这点,便收起剑让她稍作歇息。
数月来,成石待她可算是体贴入微。不知不觉中,他已成功地盗走了她的芳心……如今每每练完剑,当他待她温柔似水之时,筱箬的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漫上了一抹红晕,而她竟不知自己已悄然流露出少女应有的娇羞……成石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欢喜。
终于,在此刻此时,成石大胆地向她提出了婚事,然而,筱箬却先是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而后,连连摇头,拒绝了他。
未等成石发问,筱箬已娓娓道来:“成郎,并非我不高兴这门亲事,而是……我是正道人家,且不谈什么聘礼了,我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说这话儿时,她的声音竟然略微发颤,可想而知,此刻的她心中是多么的百般无奈。
“可是……我们是两情厢悦的,不是么?”他急切地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顾那么多繁文缛节?”
筱箬愕然地抬起了头,似是不敢相信如此叛逆的话是由他口中说出。她颤声道:“成郎,我要的,无非只是一个‘明媒正娶’而已!我……我不要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泪水,伴随着她的话语潸然而下……
似乎,清风,已随着她的泪,而停止了摇曳。然而,桃花之芬芳,依旧存在,却已没有能力使两人之心醉了……
成石见此,心中很是不忍,他伸过手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怎知,筱箬却别过脸去,凄然地抽泣着,良久,并未吐出半个字来。
“那……好吧。”他无奈地叹道,随后,语气却变得异常的激动:“可是,筱箬,你要明白——我是爱你的!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我这般爱你!”说罢,哀怨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好吧,我走了。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话音刚落,他把剑收回剑鞘之内,转身,欲离……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柳筱箬!”他心里有股小小的火苗,仿佛,只要她再说一句关于拒绝亲事的话,火苗就会如同被浇了油一样,——火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别!——别走!”筱箬蓦然回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呐喊出来,“我答应你便是。”后面这句话,声音细小得如同蚊鸣……
次日一早,成石抱着一匹麻布,来到筱箬的小筑中。
阳光普照。桃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娇艳,于是,她们热情地释放出幽幽的芳香,不想让人们无视她们的存在。
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筱箬,你也知道我这个跑江湖的穷,这麻布,虽然值不得多少钱,但也算是在下的一番心意。请你莫要嫌弃。”
成石在小筑中逗留了许久,一直在谈论两人的亲事,然而,筱箬似乎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对此而感到十分生气。“今日,我要到复关一趟。你要不要送我一程?”他冷冷地说。虽然他用的是疑问的语气,然,这对筱箬来说,却是命令!她不得不做!——这,恰恰是成石的意思。
夕阳西垂。如血的残阳覆盖在这桃林仙境之上,一切,尽显得无比的沉闷、压抑……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筱箬陪伴着他,渡过了淇水,走到了顿丘……
“说到底,你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成石不满地说,“既然你是爱我的,又何必欺瞒自己的心?”说这话儿之时,他手上的青筋皆显露出来,由此看来,他的确是非常的生气。
“成郎,不是我故意拖延时间啊,而是你还没有找到媒人!”筱箬苦苦地道。
“我们江湖中人,从来都不把媒婆放在眼中!——相爱,就成亲!”他白了她一眼,似是在抱怨她的多虑。
筱箬见他生气的样子,心口不禁如被刀子深深地划了一下,疼痛无比。“成郎,你别生气了。——今年深秋便是我们成亲之日罢!”
许久许久,筱箬都没有与成石见面……
她登上那倒塌的墙,遥望着那复关。当她没有看见成石时,筱箬的眼泪便不自觉地潸然而下,终于看见了他,她顿时破涕为笑,呢喃道:“这是他,我的成郎……”
渐渐地,筱箬已发现自己已逐渐沉沦于爱河之中,无法自拔……
后来,成石来到了筱箬的家。
他说他略懂占卦,想要测测他与筱箬成亲是否吉利。他先后用了龟板、蓍草占卦,半个时辰后,他得出了结果,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卦象上并没有显示不吉利的预兆!筱箬,成亲以后,我们会很幸福的!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次日,他骑了一匹马,来到了筱箬的家,并与她草草地办了婚事……
可惜,筱箬并没有幸福多久……
她坐在自家的小筑门前,哀怨地叹息:“斑鸠啊,你千万不要贪图桑葚的美味;女子啊,绝不能对男子过分迷恋。男子沉溺于爱情之中,尚且能够脱身;而女子呢?最后,只能惨淡地收场罢!”筱箬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麻布,泪水,簌簌滚落……定睛一看——她手中的麻布莫不是当年成石送她的那一匹?
此刻,成石从屋子里走出来,骂道:“臭婆娘,怎么又在这里哭!你相公我还没有死呢!你哭丧哭错地方了!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拔剑!
然而,筱箬竟没有躲!想必,她是伤心欲绝罢!剑,深深地插入她的手臂中……鲜血,倏然流出,滴落在地……浸湿了衣裳,染红了地面……
“告诉你,今天老子心情很不爽!你最好少招惹我!”
她紧紧地咬牙,愤恨道:“何不一剑解决了我?”
“你还有那么几分姿色,老子我又怎会舍得娘子你死去?”他坏笑道,随后,转身入屋……
筱箬的脸色极其惨白,毫无一丝血色。虚弱的她,仿佛稍微一用劲,就会昏倒一般。
她吃力地撕下一块罗布,草草地包扎了伤口。此时,成石从屋子里走出来。“喂!衣服怎么还没洗!还要我教么?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为人妻子!”他狠狠地扔下了话后,又迅速地从她的眼中消失,如闪电一般。
筱箬极其悲哀。她拖着疲累的身子,走进屋内,把衣裳放进木盆中,然后,慢慢地来到了溪边……
吃力地洗着那些脏衣服,或许,是因为她中了剑伤罢!
忽而传来一阵箫声,婉转,而悠扬。
筱箬不由得沉浸在此悦耳的乐曲之中。她转过头去,欲寻吹箫之人。——原来,吹箫的竟是一名男子,生得英俊不凡。此时,他也正望向筱箬这边来,她见他一回眸,不禁低下头去,继续洗手中尚未洗净的衣裳。
那男子朝她踱步而来,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臂上。——原来,方才她包扎伤口时,并未用心,鲜血已不自觉地渗了一点出来。
他微微一笑,然后,从衣兜内取出一只小小的药瓶,温柔地说道:“姑娘,这是在下秘制的金创药,对外伤颇有成效。姑娘若不嫌弃,就拿去罢。”
筱箬淡淡地说道:“天下男儿皆薄幸!我不会再接受你们男子所谓的‘好意’了!——再也不会了!”从她的语气中,他听到的,除了漠然,便是愤恨。他不解情况,便坦然地说:“姑娘怎可轻易践踏别人的好意?”
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剑上,不禁冷笑道:“呵!又是剑客!——江湖中人,我见一个,恨一个!”
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再一次望向她那伤口。他说:“想必,伤姑娘之人,定是一个跑江湖的男子。”
“与你无关。”她冷冷地说,然后,继续洗衣服。
溪水浸泡着她的手掌,一股凉意莫名地侵袭着她,寒意肆无忌惮地笼罩着她的伤口,使她越发疼痛……最后,她终是忍受不住,不禁呻吟出声。
那男子把药放在木盆里,说:“姑娘,不管你对男子有多愤恨都好,身子是你自己的,如若连你自己都不去爱惜它,那你还指望谁会替你去爱惜它呢?请恕在下斗胆耽误了姑娘的时间。”说罢,转身离去。
当筱箬再次回首,他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一缕风……
一连数月,筱箬都碰到了那名神秘的男子。渐渐地,他们之间的隔阂越发稀薄,如今,已发展到薄如蛋壳。
渐渐地,他知道了她的故事,当他得知她的丈夫名叫“成石”之时,赫然一惊!原来,那男子名叫“曹于”,与成石有不共戴天之仇!筱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直以来,自己视为朋友的人,竟是自己丈夫的仇人!
冥冥之中,上苍自有主宰……
筱箬连连退开几步,拼命地摇头,想否认这个事实,嘴里还喃喃道:“不是的!怎么可能呢?”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尽管她对成石一直心存怨恨,可是……他是她的丈夫啊!
她淡淡地说:“很抱歉,我想,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
那男子哑然失色。良久,方听他悲哀地说道“好。如若你想见我了,就到东面的小茅舍来罢!”
来无影,去无踪……转眼间,他又消失了……
当筱箬回到茅舍,眼前的景象让她吃惊且愤恨!——成石把外面的女子带回家中不说,还要干出一些不干净的勾当!
“没看见我在忙吗?”成石不屑地对筱箬说,“滚!”
“成石!这茅舍可是我的!”筱箬气得连连喘气,“岂容你任意妄为!”
“是吗?”成石竟然好意思用这两个字来敷衍她!“你的人是我的,因此,这里还有属于你的东西吗?”他厚着脸皮笑道。
随后,便传来那女子的娇笑。那笑声,妖媚得无法言喻。
此时正是桃花凋谢之季,片片桃花瓣悲愤地落下,似乎对自己的凋零感到极其的不愿。屋外的大地已不知不觉中被铺了一层花毯。——这一切,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美丽,而是格外的荒凉……
那片片飘零的桃花瓣,不正如柳筱箬之泪?
筱箬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无奈地退出了屋子,剩他们二人在内尽享鱼水之欢……
她泪流满面地跑到溪边去,愤恨地把岸边的石子投入水中。水花四溅……涟漪圈圈……溪流不再平静,如同筱箬那颗凌乱的心……
她忧愤地叹道:“我,不正是那凋谢的桃花?”随后,她咬牙切齿地说:“成石,算你够狠!自从我嫁给你,多年来,我一直忍受着贫苦的生活。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而你呢?竟前后不一致了!你究竟是不是爱我的?”
凉风飕飕,肆无忌惮地敲打着她的脸庞。似是趁此良机,肆意地侵袭她。
筱箬的鼻子一酸,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颤声道:“多年来作为你的妻子,家中的劳苦活儿没有不干的。早起晚睡,没有一天不是这样的!既然你心愿已经实现了,那为何要虐待我呢?你骂我、打我也就算了,为何还经常那剑伤我?”
此刻,曹于如一股疾风般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叹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跟着他?难道你还嫌你受的罪不够多么?”
“不是的!他欺负我,我也忍了。可是,我的兄弟都不了解我的处境,都讥笑我啊!”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悠悠地道:“如今,静下心来想想,我也只能够独伤独悲了。”
曹于抢过话来,“怎么可能独伤独悲!你还有我啊!”
筱箬不解地望着他。
“我喜欢你。”他坦然地道,然后,急切地问她:“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
寒风再次侵袭着他们,筱箬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漠然地吐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喜不喜欢我还是其次。”他听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的确被猛然地揪了一下。“但是,你早该醒悟了!”
“是啊!我早该醒悟了!”筱箬淡淡地说,随后,脸上漾出一抹令人难解的笑容。“原想着和你白头偕老,如今,我容颜已逝,我想我已越发怨恨你。——淇水再宽,也总有个岸;低湿的地方再大,也总有个边。可是,你呢?你做事可曾有个度?回想当初,我们一起快乐地练剑,尽情地说笑。当时的誓言是那样真挚诚恳,我竟然没有想到你会变心!好!成石,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了!”
风,变得更加寒冷、凶猛,吹乱了筱箬的发,但却吹不乱筱箬那颗坚定的心!
曹于回到他的茅舍去,拿了一柄剑,又再次回到了那里。
两人在溪边练了一会儿剑。——两柄铁剑在空中挥舞,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他们练得十分柔顺,并无丝毫排斥之处!筱箬为此而感到惊诧万分。
练了好些日子,他们终于开始实行那处心积虑策划多日的复仇方案——
筱箬为成石倒上一杯酒,而后,淡淡地说:“相公,回想当初,我们也曾经相爱过、欢乐过,我实在不该常常惹你生气。现下,便让我真诚地向您谢罪吧!若你已原谅我了,便请喝下这杯酒罢!”
成石惊疑地望着她,见她的模样甚是可怜,便握上酒杯,一饮而尽……
“你若早会这么想,我便可以少发几次火了!”他冷冷地说,说罢,白了她一眼。“不过,现在明白了,也不算太迟。”
“相公,”她急切的迫问。“你是真心爱我的吗?”
成石坏笑,手不自觉地覆盖着她的手,尽管,如今她的手已不再嫩滑。“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筱箬的心,算是彻底地死了。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身上的力气已不知不觉间游移开来……使不出半点力气,身子越发柔软如绵……
成石哈哈大笑,而后,握起酒瓶,痛快地喝着。
她想:“喝吧,瓶口涂了些五石散……”
风,无情地吹刮着,让人起鸡皮疙瘩。在筱箬眼中,身边的这一切都是那样的寂寞而且苍凉……
此时,曹于冲进了小筑。
“受——死——吧——!”他大喝一声,随后,用力地握着手中的剑,指向成石!成石的反应也不慢!他立刻抽出了身后的剑,与曹于对抗!——剑交叉并在一起,他们使出惊天动地的力度,力求能把对方的利剑逼下去。许久,双方不分胜负。成石依然抵着剑,只是剑慢慢往下,——两剑相互摩擦,擦出万分火花。
筱箬已然看出成石的阴谋!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告诉曹于之时,再次望向他们——不行!如今已容不得她多想!她几乎使尽了力气,吼出来:“曹公子,小心腹部!”
“他妈的!”成石破口大骂,“你这疯婆子竟敢帮外人来欺负我?”
“柳姑娘,快帮忙啊!”曹于似已招架不住。
柳筱箬沉睡的灵魂似已被唤醒,于是,她也找出了当年自己练过的剑,与曹于一齐对付成石一人!交手数百招甚至数千招,双方几乎势均力敌,不分上下。曹于的剑法柔而不软,刚而不僵。快而不乱,慢而不弱。
服用了五石散的成石似乎开始有所反应……
曹于故意向筱箬使了个眼色,分散了成石的注意力,而后,他迅速地把剑刺入成石的心脏!——速度之快,如若闪电!
成石痛苦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两人已停住了动作……
然而,五石散似乎在迷失了他的神智的同时,更催化了他的动力!他吃力地握起剑,从背后刺向曹于,并——穿过心脏!
鲜血……
毫不客气地汹涌而出……
两名男子同时倒在血泊之中。曹于微微一笑,问她:“筱箬,你……爱我么……”
“不。”她吐出了这一个字,深深地伤了他的心……“身为女子,要懂得何谓贞洁……我想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
柳筱箬埋葬了他们。
——一个,是自己曾经深爱的男子;一个,是深爱自己的男子……
而她,在埋葬他们的时候,竟没有落泪……
她喃喃自语:“从今以后,我要学会坚强。我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过另一种我喜爱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
……
当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
今年,桃花盛开。
娇艳、芬芳,更比当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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