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住在一个院子一幢楼房,隔壁到隔壁,阳台挨阳台,从小到大我们就认识,但不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直到我俩在父母的安排下一同进了赤壁高中,才真真正正地成为同学。
她有一付磁性的嗓音唱歌特别好听,她最拿手的就是唱邓丽君和毛阿敏的歌,五官有点象电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唇红齿白,一双风眼顾盼有神。她担任文艺委员,我担任语文委员。学校的运动会,我负责写稿她广播。我们都喜欢文艺,我想考美术学院,她想考广播学院。我记得有一次新年晚会,我俩配合表演配音艺术,我们选择的是外国小说《出走的娜拉》中的片段。我们俩在某些方面有共同语言,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有些什么距离在我们心里,我们不自觉的设了防。
她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谈论别人的闲话,这点我特别不喜欢。比如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交头接耳,她就凑过去偷听她们在说什么。如果不知道的话,她就特别不舒服。我批评过她,她也承认过这个毛病,可就是改不了。同学给她取了个外号“许大炮”,形容她走路的风风火火。我没那样叫过她,我觉得一个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称谓的。
我们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走,因为住在一起,所以每天早自习谁弄好了就在阳台上叫。那样的三年过来了。她的母亲心脏不好,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家务事她做得很拿手。而我因为是老幺,就比她舒服很多。所以,在外面她表现得很能干,大人们都夸她。我的母亲也不例外,常常将我和她比。比的总是能干,我总是受批的一个。我从来没妒忌过她的能干,因为我并不崇尚一个女人能干。我想,老天让女人生性柔弱,弱自有弱的好处。
我没有和她比,不代表她没和我比。她似乎很在乎我们之间的胜负,这从很多小事中看出。论外表,我没她漂亮,她是班花,我不是,可是不论是在异性还是在同性里,我比她更容易获得朋友。就是不记名投票选班干部,我的票数也比她的多。她不解,我的性格没有她的活泼和大方,容貌也没有她的出色和漂亮,为什么我能赢她?回想我们之间她所说的较量,我发现没有优势的我真的是占了上风。我们同在一个单位上班,我的人缘比她好,追求的男同事也多,她不论是同学还是同事没几个知己,而我有很多朋友。就连院子里一起长大的几个女孩子,都觉得和我投缘些,和她没什么话说。竞争同一个岗位时,上司选择了我淘汰了她。当她哭着将自己的办公桌搬到门市部去的时候,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我觉得走的应该是我。我一向能力不强,可是胜在了认真做事老实为人上面。我只能说我幸运。
她就连找男朋友也要比一比。我比她先恋爱,她急了,总在她妈面前唠叨,她妈又在我妈面前唠叨。没过两个月,她也交了男朋友,然后和我比男朋友的家世。“三金”,“送节”,“置办婚礼的用品”。我们同年同月结婚同月生孩子,怀孕时问我长问我短,生孩子后也孩子长孩子短,开始比谁的孩子聪明乖巧。我很烦她拿我来对照,但是她性格使然。我们之间这种奇特的关系,身边的家人都察觉到。
这次同学会,她就因为我女儿在三科联赛中强过她女儿而叹息连连:‘你好有福气啊,生了个聪明的女儿,我回去要教训我女儿。“当她教训女儿时,她女儿回击她:“你自己读书时比不过她妈,没有她妈有文才,你就拿我和她女儿比!”她女儿说的多好啊,她干吗一定要在生活中争个高低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短,干吗不看看自己的长处,是多少人也羡慕不来的呢?丑小鸭和天鹅从来不在同一个跑道。她不知道我这只丑小鸭,有时候多么想变成天鹅。她的美丽大方,能歌善琴,又怎么不是星光熠熠耀人眼呢?何况她现在如此幸福,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我们之间就象韩国电视里《女主播的故事》,我们两个女人就象剧中的甄善美和徐迎美。她不知道,我嘴巴说不喜欢她,其实心里是喜欢她的。高中三年,不管我们彼此的感情有多么的矛盾,但我永远会记得,两个女孩子常常早自习迟到溜入教室的慌张,冬天晚自习吃臭豆腐的开心。那是属于我们的豆蔻年华,我们是两株色泽不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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