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鸭先知

“老李，趁雪还没有化，咱们先把西南角那一大片洼地测出来。”李老头儿与李潼修商量。

“对！那一块面积虽大，但地势平坦，地形点可适当稀一点儿。”

“中！还是我领小申跑尺，你多穿点儿衣服。”

在室内呆了两天，三人憋足了一股劲。李老头儿带着小申，踏着冰碴，一上午就跑了80多个地形点，把近300×800的一大块地测完了。下午开始补图，他们先从东北角处的几个鱼塘开始，放下饭碗，就上了工地。

李老头儿带着小申直奔观测点，“唰！”几只野鸭腾空而起，扑楞着翅膀，笨拙地逃去。

“好肥呀！可惜没枪，要不然，改善伙食啰。”

“春江水暖鸭先知，看来水温已经上来了，得抓紧干。”

“沟上沿，坎高2米。”小申熟练地向李工报地形特征。

“沟上沿，坎高2米。”对讲机里传来李工的复述声。

“小申，问问李工，出征地红线没有？”

“李工，出红线没有？”

“这个点正好。”

“明白！”小申回话。

约莫一个半小时，他们测完东北角的几个鱼塘。

“告诉李工，今天收工，剩下东南角，明天再干。”

“好的。”

他们汇合后，一块儿顺着东西大道向住处走。这东西大道，其实是称不上道的，没有任何修筑，真正应了一句话，“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了。”对于建筑工程而言，这一带是一块尚未开垦的[ch*]女地，但早有许多鱼塘存在，鲜鱼往外运，饲料购进来，自然而然地成就了这条东西大道，它虽不十分地直，却也没有强扭的弯，宽阔地很，宽阔地可并排行走三辆大卡车，如果你想五辆车并行，那也可以。

“明天得向刘总要个车，东南角太远，走去走回，时间就没得了。”李潼修建议。

“一般的车走不了，陷。”小申插话。

“让刘总想办法。”李老头儿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

第二天，刘总用悍马车将他们送到测点，“回去时就不接了哇，你们的脚踩得脏兮兮地。”刘总真是个实在人，说话直肠子。

“谢谢刘总，我们可能要多干一会儿，让厨房给留饭。”李老头儿也说着实在的话。

“没问题，给你们加两个菜。”

东南角是几个大鱼塘，很快测定。鱼塘的南侧是一条防渗渠，鱼塘与防渗渠之间，堆积着大量从鱼塘里挖出来的淤泥，地形变化极不规则。这种地形，中间应加密地形点，否则计算土方时精度太低。李老头儿想到这里，抬脚向淤泥堆中心冲去。

“李工，危险！”小申大声提醒。

“没事，……”话未落音，李老头儿左脚底下一软，身体向前一裁，右脚一下子陷了进去，淤泥很快漫过膝盖，他赶紧仰身拔腿，那里动弹的了。淤泥紧吸着靴子，根本拔不动。随着他的用力，整个人又向下矮了30公分。

“李工，别动！越陷越深。”

小申折断防渗渠旁的树枝，再裹些干杂草，抛向李老头儿，李老头儿将它们铺在身旁的淤泥面上，双手撑住这些个干杂草树筏，先将陷的较浅的左脚搬到树筏上，然后用左脚和双手形成三角支撑，将右脚拔了出来，靴子脱落在淤泥之中，却是怎么也抠不出来了。李老头儿光着右脚，站在树筏上动弹不得。

“小申，向刘总求救，派车送靴子来。”

“刘总吗？李工陷在泥中了。”

“什么，没车？那怎么办？李工还光着脚丫子哩。”

“行，我去接。让送靴子的人，走我们今天早上来的路哇！”

小申接送靴人走了，李老头儿一个站在那里，阵阵寒意袭来。此时，他想起了老伴儿的埋怨：“自行车坏在荒郊野外，怎么办？人扛着呀？”是呵，驴友们肯定会遇到这种情况，要不然，骑自行车旅游还有什么意思。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摆脱困境，该是一种永志不忘的经历吧。他还记得2004年的春天加盟香江时，有位人事主管问他为什么加盟？他戏言：“听说香江在全国各地都有点，正好借此免费旅游呗。”是呵，这三年来，他先后到过香江的保定项目、临沂项目、洛阳项目、新安项目、郑州项目、新乡项目。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游览了各地的名胜，感受了各地的风俗，了解了各地的文化（含小吃），真可谓受益匪浅。尤其在河南新乡，他拜师学到了正宗的陈氏太极拳，特别是三次与一代宗师，陈庆州大师就餐，得其当面教诲，收获实在是太大了。他此刻正转动着腹内太极球，将劲与气送达四肢末端和头顶百汇穴，保持着体温。

“李工，靴子来了！”小申气喘吁吁。

“好，谢谢！”

淤泥腹地有不能再进去了，李老头儿领着小申将这一带的小沟壑跑完。

“小申，你去与李工汇合。”

“好。”

“我顺着青龙湾堤回去。”

“那边，绕，太远。”

“这只靴子小，夹脚，走不了泥巴路。”

“那你注意呵！”

李老头儿顺着大堤向西慢慢走着，细细地察看堤两侧的地形，左手是引青入潮河，笔直，像一条玉带。右手是刚测完地形图的区域，堤脚是一条防渗渠，靠近渠道，长着一些枝干很优美的树，若时间充足，应将它们单独测定，以供设计人员参考，尽量保留。“环保、绿色”这些词汇在李老头儿的脑海中闪现。尽管现在没有过绿色，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况且昨天不是见到野鸭戏水了吗？

顺堤而行，着实绕道不少，加之靴子夹脚，李老头儿走到最后，几乎是一瘸一拐，出现在大家面前。

“老李哥，怎么搞得？”段总关切地问。

“差点儿献身了。”李老头儿开着玩笑。

“脚怎么哪？”刘总也走了过来。

“小申给我小鞋穿，可能磨破了。”他仍旧乐呵呵的。

“李工，快吃饭！段总送了鱼来。”吕经理见大伙儿围着李老头儿说话，忙提醒道。

“好呵，段总一来，我们就有好吃的。”李老头儿由衷地谢着大家。

“是吗？那么该常来。”

“小申，帮李工把饭端来。”吕经理见大家仍围着李老头儿，又补充道。

“李工先吃饭，吃完饭，我有事找你。”刘总说到。

“行。”

李老头儿吃完饭，去刘总办公的地方。见刘总正与段总对弈，就站在一旁观看。但见二人势均力敌，刘总略占上风且是先手，有杀着，也暗伏危机，不由自主插了一句：“刘总要赢，但若走得不好，要丢子。”

刘总正准备上马，听得此言，将手缩了回去。段总见状，抽出一根烟，摸出打火机，催他：“快走哇！你想赢？我还想赢哩。”

刘总顿了顿，还是进了马，他的意思是吃段总的拐腿马，但这一步却错过了弃子入局的进攻机会。

“想吃我的马，没门！”段总走棋很快，将马横进一步。这一步走得好，既可以卧槽将军，配合车和后面跟随的炮，一举取胜，又可以挂角将军，一马换双士，尔后直捣黄龙。刘总不得回车防范。

段总随即将右边的马向前推进。刘总将刚进的马回撤，以巩固防线。段总手快，接着进马，将马放在了可以卧槽的位置上，刘总手更快，不等段总的棋子放稳，立马抓起段总的马并将它放回原处。

“你干吗？怎么动我的子？”

“哇！段总厉害，马可以走田字。”李老头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是吗？咱的马腿长呗。”

偷袭不成，段总将左边的马横摆一步，准备配合卧槽马强攻。

刘总不慌不忙，也将左边的炮后撤一步守住槽位。

段总进右边的马，刘总将右边的顺河炮调过来紧紧抵住。

段总进车吃炮，刘总退炮，段总进马，又到了可以杀相的位置。

“两位老总在这儿杀棋呀？”吕经理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业余时间，放松放松嘛。”段总应道。

“倒也是，这儿的文化活动太少了。”吕经理接着话儿。

刘总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表，又将眼睛盯在了棋盘上。

“快走呀！磨磨蹭蹭地，想干什么呀？”段总在激将。

此时的局面对刘总不利，面对兵监城下，防范力量显得薄弱，尤其是马的位置不好，自己的车又塞住了象眼，让段总的马有可乘之机。无奈之下只好回相，避开段总的锋芒。不料段总进马挂角，“将！”

刘总已无心恋战，更没有看出来段总的马刚才走的是直线，随手将左炮横移，塞住段总的马腿。段总回马，仍占据了既可以卧槽又可以挂角的位置。刘总兵力不足，、所有的棋子都放在了防御上，已无力进攻。只好随意进了一步小卒，段总则不急不燥，将左手的七星兵推过汉界。

“输了，该上班了。”刘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输了就输了，什么上班了。”

“刘总，有什么任务交待？”李老头儿赶紧向刘总请示任务。

“呵，是这样的。”刘总离开段总的办公桌，走到南墙的窗口，拿起放在地上的效果图，平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接着讲道：“矩总的意思是准备先开a、b、c、d四个区的一期。你看看，大概就是这些地方，你和李工把它们的范围放出来。”

“没有坐标，怎么放？”

“等会儿，我给你一个电子版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路是是不该先修？”

“对，先把下面的这条宽30的路修出来。”

“电子版本上有坐标吗？”

“你自己看看。”

李老头儿从电子版本上查出一期施工范围的八个坐标点，将它们写在一张白纸上，找到李潼修：“李工，明天我们把这几个点放出来。”

李潼修接过白纸，看了一眼，说：“等会儿，我算一算，看在哪个点上架仪器比较好。”

“这两天受累了！”

“累倒不累，就是太冷。”

“是啊！我和小申在跑……”

不等李老头儿说完，李潼修抢着说：“说好了哇，帮你把这八个点放完，我就走人哪。”

“急什么？休息两天再说。”

“这里有什么好休息的。等矩总过来，我打个招乎，就要走了。这边的事，有你就行了，还有小申帮忙。”

“那孩子不错！”

“是呀，给刘总说说，调到工程部算了，你也收个徒弟。张立荣不是跟你学过吗？”

“收个徒弟没问题，可用人的事，不是我们能定的。”

“我可是说实在的，你不要来虚的。”

“行！明天，我们一块儿给刘总说说这件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