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下雨的日子里,记忆总会被打湿,淋漓着那些美丽的往事,他的影子就挥之不去:一张少年老成的脸,不苟言笑,即使偶尔露一点儿笑,也怪怪的,神秘着,总是一副大梦不醒的样子。在老师眼里他不是个好学生,在同学眼里,他是个孤傲、且自以为是的大男孩。
而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高中三年的时光里。她讲一口不太纯正的普通话(尽管那时她曾获得学校的演讲赛第一名),凭着高超的篮球功夫,开朗活泼的性格,小男孩一样的短发,忧郁的大眼睛,自然有不少男孩追逐她,他被戏称做臣第二(他在班里是第二个追她的男孩,名字叫做臣)是一个喜欢她的男孩,也称“受害者”。
她不曾懂得,好长一段时间弄不懂他们所说的“受害者”,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三个字。心头总有淡淡的迷茫,淡淡的忧伤。
那时她有一台小的半导体收音机,他们每天中午都聚在一起,收听肖复兴的《中学生梦幻曲》,那是一个女生的日记,记下了她十七岁少女的心灵萌动,真实的再现了中学生,善于思考,富于理想,热爱生活,追求真正的人生价值的优秀品质。是路天琳,丁然,和郭辉他们的故事。他,她被深深的感动,牵系着。
他喜欢约她下棋,他孩子似的表情,很认真,每次输掉后,他总说,是他让着她的,特别自负不服输的样子。记忆特别清晰得一次,是她的自行车轮胎爆了,他主动去借来工具,利用午休的时间和另外一个同学给她修理好,费了九牛二虎的力。她就赶忙去买了西瓜,算是慰劳他们。他看着修理好的车子,很是得意,她看他吃西瓜的样子,也很是享受。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约上她,他们一起去邮局汇款,寄来了林语堂的《生活的艺术》袁忠岳的《谬斯之恋》和肖复兴的《中学生梦幻曲》,他们一起感受诗歌与艺术所带来的愉悦和启迪。
他试着给她写了一封长信,也没说喜欢,更没谈爱。只是在讲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包括她每个细微的动作表情,每一句她不经意的话,他都铭记在心,都给了他很大的鞭策和鼓励。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不希望是爱情,可她的心却始终不能平静下来,她知道那是毕业后才能考虑的事情。她告诉他只能是妹妹而已,她想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他很失望,一连几天都不愿意讲话,眼神一直在逃避她,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在胡乱的猜疑她,认为她的心里有别的男孩。她没有解释什么!也无须解释的。
有一天的傍晚,他悄悄地告诉她:
“晚自习后,我们去桑园那边走走,好吗”?
他答应了他。他们靠在校园外的围墙上,他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透过月光,她隐约能明白他的心境。终于他轻轻地探询着:
“我妈妈给我介绍对象了,逼我去相亲”。(那年他二十二岁,她二十岁)
“那你去呗”!她调皮得,很是轻松的讲。
他没言语,手在敲击着墙壁,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讲出来。
她感觉他是个很善于心计的男孩,不太厚道,她不相信他的话,相亲之类的事儿。或者他是想看到她怎样惊讶的表情,也或者是她能生气,吃醋最好,可他没看到,却是她一副轻松的样子,他一定很失望的。他接着问她:
“你心中的男孩是什么样子的”?她回答他:
“不知道,没有固定的模式,有感觉就可以”
“是否会特别喜欢,英俊高大的那一类型”?她肯定得回答:
“不是,简单不太修饰的,模样对得起观众,一定得有思想的”。他问她的理想:
“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她认真地回答:“不知道,随遇而安吧”!
那晚,他们谈了很多,具体谈些什么,她也不记得了。蟋蟀在不知疲惫的叫着,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地上早已消逝了白天的燥热。天渐渐得凉下来,他们才一前一后匆匆回到宿舍。
后来,他们毕业回家的日子里,他拖同学给她捎去了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好象是竹子的写意图,还有几个清晰的字:友谊常青。
再后来,毕业已是很长时间,他给她寄去顾城的《英儿》。让她知道,顾城死啦,他亲手杀死妻子谢烨,然后自己自杀。当时,对她是一个的多大的震惊,那时他们都很喜欢他的诗。可他就突然没啦!她开始迷惑关于死亡,和活着。
五年前,一次没有预料的邂逅,他告诉她,他有一个女儿。她也对他讲他的儿子。再见的时候真的有种:“你好吗”?万千沧桑,都在其中的感觉。
就这样淡淡的感受着,曾经的懵懂的情意。其实真的不是要刻意的重逢,只是在偶尔某个有雨的日子,叹息不经意间消逝的往日,一一沉淀,散发出美的温馨,萦绕心头。。。。。。
-全文完-
▷ 进入墨菊灵子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