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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那是几千年来被书写得最美丽的等待,应该说是最美的吟唱。虽然,它的旋律在漫长的时光之水里,同那个年代的所有歌谣一样,被侵蚀,并静悄悄地流走了,杳无音信。但是,留给我们的文字,依然那样清亮,我能听见它在吟诵甚至默念中歌唱般的回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青。就那样一个轻轻的叠声,很遥远地飘来,就跟当年年轻的书生一样,行走在一个女子一往情深的盼望里;悠悠。也叠着声,很深远地很动情地,把那有些渴望有些快乐也有些焦灼的梦想放在耳边,交织着甜蜜和心痛,那是怎样的美丽心灵呢?那是怎样的呼唤与应答呢?象飘逸的竹笛和古筝相互倾诉,我听见了,并为几千年前的一次等待而动心。 这几个汉字不仅有象形的生动,还有声音在广阔的土地上旋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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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有气象记录以来最炎热的夏季,令人烦躁。土地干裂,麻竹一丛丛地死亡;河床不断裸露,水位一天比一天降低,终于有的地方断流了;长期负载着高峰电流的线路几乎就要崩溃,听着空调的声音,象听着远方隆隆开来的坦克;高温暴烈、持续地折磨着人的那点可怜的意志。在这个季节,就用青青子衿这个名字申请了qq,接着注册了博客,然后还开通了空间。
一直在想,应该把散乱的时间和散漫的心态,重新收束到一个更适合心灵的状态上了,时间有时就象不懂事的孩子,在外面玩得高兴,四处乱跑,如果你真要带他们出去,你得能限定他们活动的范围,看紧点,不让他们跑出你的视野,否则,他们就会走丢,就会迷路,再也找不着家了。于是,就想开博客,可是身边的人都不熟悉那些,问了几个对计算机比较了解的朋友,都因为平时不感兴趣而说不清楚;于是,上网,聊天,认识几个新的朋友,也问问博客的操作。虽然,燠热难耐,日子还是匆匆消失在日出日落之间。一平时很好的同事,我们平时说话的话题比较广泛,她有时聊天,帮我申请了qq,那天是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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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0日晚上,跟四川的一朋友聊,到了世界杯决赛的时间,我们分手看比赛。没关电脑,没下线,半躺着看电视。其实,对足球的热情已经被中国足球消磨殆尽,平时早就不看足球了,世界杯还可以瞧瞧,也都不象10多年前那样追着看了。看着二十三个人(还有一穿黑衣服的)在那里大汗淋漓地跑来跑去,围着一个皮球,后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抱着那冠军奖杯早就离开了,切,热闹总会过去,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去关电脑,发现有人要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过来的,就加了。要加和加,之前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也许已经说过话了。因为,第二天就聊上了,问怎么加的我,说看名字。我也看了,明白那也是诗里的,只是那时候,喜欢“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都知道,当年年轻,气盛,有点轻狂,有点嚣张。现在看蕊寒,在模糊的记忆中重又清新起来。
蕊寒说她那边,天在下雨,她在听歌,听的是《尘缘》,一直听着。我说那是首什么样的歌,她给了我两句歌词,我说听过了。一首老歌,很遥远了,名字都记不住了,那时候也很喜欢。然后,跟她要了《尘缘》完整的歌词,然后说了些我们喜欢的音乐和别的话题,也知道了她有一博客。
那以后,就一直有这样一个印象,一个女子,很安静,坐在江南的雨中,一遍一遍地听《尘缘》。
后来,想起一本书,楚楚的《行走的风景》,很干净的文字和图片,适合她的风格,就扫了几张发给她,效果不好,凑合看那意思。后来,跟她开玩笑,你就待在你的世界里,听《尘缘》读《雨巷》看丁香花开,呵呵。
4
认识之湄也是这样,那是7月17日的晚上,在后来我曾戏称为水边(这是之湄和另一个聊天的朋友之间的笑话,之湄不很愿意我开这玩笑)的聊天室,看见一个《诗经》里的名字,就随手点了,一个说话很生动的女子,一个思维很敏捷的女子,一个说话很快就接近的女子,一个聊天表达使用的标点都有表达的女子,我似乎就看见她在那边微笑着了。聊着聊着,就说加了啊,那边就说加呗。
后来,就一直斗嘴、逗乐、调侃、挤兑,或者在语言上逻辑上给彼此挖坑,挑刺,话赶着话,撒着野,闹着,语感很好,不仅是学汉语专业,还有本身的聪明和灵气,因为聊得比较多,先是不知不觉,后来就开始有意用一些别人看不懂的话来说不愿让别人看懂的话。这样聊着,就很广泛了,音乐,个人的经历,社会,高兴的或伤感的,或者不高兴也不伤感的,说着说着就又掐上架了。
我们开始聊天的时候,基本就是这样说话。她说我,满纸忽悠言。我马上就回她,就是不流泪。她立刻说,尽是忽悠意。我就顶着她说,此中没有味。
现在想起,好长时间,没真吵或假吵那么厉害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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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象是偶然。
因为偶然,才心存感激;因为偶然,才觉得千里之外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清楚地进入你的耳朵,那是神奇,是什么力量在眷顾和庇护着你。
一切又都不象是偶然。
彼此名字的点击,那与诗歌有关;因此而来的邂逅,那与美好的千年诗心有关;真的,能听见那些声音,是有什么力量对你特别关照。
《子衿》里是这样唱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那意思是说,纵然是我没去,你也不会不给我你的音信吧?这也许就注定了,千年之前,只要是美好的歌声、文字和情境,千年之后,会在不同的人心灵中产生回声,在千里之外,一起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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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去两个长辈家吃的晚饭,那段时间自己一人在家,经常在那里吃晚饭,碰上好多年没有过的两个节日,长辈行老礼,旧历7月13,这几天都是烧纸焚香燃烛祭祀先人的日子,同时,稻谷新登,从乡下带来的刚收上来的大米熬了粥,过去第一次吃新米也要有个仪式,叫祭新或献新,今年赶着和鬼节一起过。恍惚间想起,过祭新已经是童年的事情了。
吃完饭回来跟之湄聊天,就说到了两个节日,她说鬼节知道,妈妈也烧纸了,祭新那边没有,问是一什么节日。正说着呢,大概9点半,突然蕊寒给我发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象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小妖,扭头去看,可能隐着身。后来,蕊寒告诉我,她经常长时间不上网,也不告诉人,过后也不解释。她说这是突然失踪,我给她这习惯取了个名字叫遁土。那妮子,那段时间喜欢斗地主,迷着呢!问我忙什么呢?我说在斗嘴。我给她说过和之湄聊天的那种说话方式,总在闹,一句赶一句。我说刚斗上,说了几句话,说到博客上,她说申请邮箱要身份证号,这样才能防盗,以前没好问我要,怕身份证号涉及个人保密范围。我说,没事,身份证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一直这样很慢地说着话,哦,坐在牌桌边玩上了呀,一会突然问,说什么呢?回话给她,说正聊今天过的两个节日呢。问两个什么节。我说鬼节和祭新节。回话也是,鬼节知道,祭新不明白。于是,这边跟之湄说着祭新的背景,那边还得给蕊寒说,好在她在牌桌上,我说着,她时不时答句话,冷不丁问一声,我可以很慢地说着回答着她。
同一个故事,我就这样用两种节奏和方式,交叉地讲述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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