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何翔

发表于-2007年06月09日 凌晨1:21评论-1条

夏天来了,却使我忧思。

说实在的,夏天不是个思念的好季节。好像一切都被热气困在一屋之内,除了喝水,洗澡,上厕所之外无事可干。这样就体现了发呆的重要性。

我是一个极其擅长发呆的人,从早上开始可以一直对着窗户到天黑。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当时就有人告诉我妈说我有病。其实也不是什么病,只是懒的出奇,懒的动,有草坪就躺下,看到天黑就回家吃饭。现在你可以想想我的样子了。个子不算太矮,头发莫名地竖起来。对了,先得说明一下我周围的环境:我还是个大学生,住六个人的寝室。这样大家就赫然开朗了,一下子脑海中就有六个光着膀子的男生走来走去,多半是“躁狂症”的。要么是将脚架起,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情不自禁地一会摸摸脚丫一会扣扣鼻屎。我也是光着膀子,一边介意着旁边传来的阵阵狐臭,心中微微憋屈。好在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久,发起愣来也就忘了这样的琐事。

半夜三更的时候外面有人大声叫唤,楼上有人狂躁地挪移着铁床。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心情也接近水平,透明的没有一点睡意。起床喝了两口凉水,记起今天好像是十五,异常地想看看月亮来。高三的时候写小说,天天晚上看月亮,可惜没有激发一丝灵感,没有写出一篇值钱的文章。稿纸倒是用了不少,现在全扔在床头柜子里,一起扔掉的还有这看月亮的习惯。但今天晚上确实想看的不行,拉开窗帘探出头向上看了半天,密密匝匝的乌云,是我记错日子不成?这日子过的……也找不到一个人问问。

还是睡不着。

洗了澡回来,一切如旧:五具横卧的年轻身体,从刚才我拉开的窗子中透射的晕黄的路灯光,一切如旧。开了电脑,网上没有一个人,当然是说我的朋友。大家都睡觉去了。我的朋友圈小的可怜。也不是不擅长言谈,只是不喜欢去麻烦人。有这些朋友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奇迹。也常常和一些朋友失去联系,这样也没有太大的悲哀。一样的过日子,怕麻烦别人,自己总觉得简单点好。听了首日文歌曲,也不知道唱些什么,更不知道是谁唱的。只是那旋律像极一片叶子掉落的声音。

一片叶子掉落的声音和两片叶子掉落的声音不一样。以前燕轻声地告诉我;“其实没有一片叶子掉落的声音一样,你听……”我将头依在梧桐树的一个疙瘩上,静静地看着燕的头发飞舞,愣愣地出神。半天燕推了下我说你听没听啊。我笑了笑道:“在听呢……用心听……”燕轻呸了我一下道:“花言巧语……”

重复听了三篇那首日文歌后竟有人找我,并要求音频。“你记得我么?以前高三二班的,我们以前很好的……”我点开她的资料:李丽婷。想了半天,当年高三的时候我们班有三个婷。一个王婷,一个梁珊婷,还有就是这个李丽婷了。但当时我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婷,现在也是。

她说:“不管你记不记得,总归是老同学了,你帮帮忙。”

“嗯,那是。”我说道:“你现在在哪?”

“广州,远着嘞。我知道你在哪,嘻嘻……”她笑了一通又道:“不管这些,有件事你一定要帮忙,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就甭想睡了。明天还要出去玩呢。不睡好明天肯定精神不好,你说是吧?”

我默认,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骂骂我,像高三那次一样,把我骂哭了,哭出来就舒服了,你说是吧?”我很是诧异,我什么时候有骂过人?总是被骂,也决不还嘴。况且对方是个女孩子,还要将她骂哭。我说你是不是记错了,可能当时不是我啊。

“没有,”她有点急了,竟带着哭腔道:“这种事怎么会记错呢,特别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缓了缓又道:“我知道你,你说过的,你想记得的东西一辈子记得,不想记起的东西很快就忘掉。对吧,我说的没错吧?”我无奈地动了动嘴唇,我什么时候有这么洒脱?但好像她认定了,解释不清楚了。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就当你高三的时候没有骂过我,但是老同学半夜三更的请帮忙肯定是要帮的了。要不然睡不着,明天没有精神,我男朋友肯定要怪我的,说不好就要分手。”

我想了想道:“那,我怎么骂呢?”

她笑道:“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也要教?快点啊,我等着呢。”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不出口。

她在那边笑着叹了口气道:“唉,看来今天是找不到骂了。你怎么这样呢?难怪注定一辈子孤单,燕才会离开你……”

我一愣,大声道:“你到底是哪个婷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们把燕藏哪里去了?混蛋,垃圾,说话啊。”我骂出口了,可惜她已挂掉。

我很是奇怪,莫明其妙地又激动起来,这么多年了。热的不行,拿掉耳塞,才发现这期间我一直在听那首日文歌曲,我竟然没有发现。

燕当时总喜欢轻轻地呸我说我“花言巧语”。这说明我一开始并没有现在这样呆滞。燕拾起落叶的时候还是夏天,叶子过早地掉落。当时我和她穿着一摸一样的白色衬衫,米黄的七分裤。我们有好几套一摸一样的衣服,只是她的统统小一号。我们绕着广场转悠了好几圈,现在燕在前面蹲下,我在后面站立,当时风很美,我觉得这样很好,于是决定说点什么。我说:“我搬出来了,就在这广场的附近,一起去看看吧。”燕站起来笑道:“是么?终于离开那‘狗窝’了?呸啊,可惜又有一处要变成‘狗窝’了。”我的心情开朗起来,大笑道:“有你呢,难不成你不帮我收拾,要不然要老婆干什么?”燕轻声地呸了下道:“你不要说的太早,谁是你的老婆?”

燕后来真的离开了,只是没有想到那次竟是最后一次见面。那次最后怎么了?我们。好像燕叫我将棉衣脱下来,然后我真的脱了,站在寒烈的北风中。这样回忆那么我们最后的见面应该是在冬天,可能是那年的第一场雪,下的沸沸扬扬,当时广场旁的两棵梧桐上还有两片叶子。叶子随雪掉落的时候,燕将叶子拾起说:“一片叶子和两片叶子掉落的声音不一样。”我看见她的头上冒着白色热气,心里淡淡的高兴,我告诉她说我搬出来了。燕轻轻地呸了我一下,没有说其余的话,我们仍是绕着广场走着,踩着积雪。上面说过了我们有好几套一摸一样的衣服,冬天的时候我们穿黑色的棉衣,戴黄色的棉帽。

燕后来说你将帽子摘下来,我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毫不迟疑地摘下来。到最好她叫我脱下棉裤的时候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她拿着我的棉裤棉衣和棉帽时还是呸了下我说:“快穿上吧,都冷成什么样子了。”

之后,燕消失了。

我没有想到这是我们最后的结局,就像我现在不知道哪里是这篇文章的结局。有种种猜测,都来自霞。霞是我的学妹,当时住在我的旁边。霞说燕出国了,去了美国或是加拿大,反正都是些好国家。最不济也是坐飞机飞过喜马拉雅到尼泊尔去了。霞信誓旦旦说她是听王婷说的,而和燕一起走的正是王婷的二哥。后来霞又改口说燕其实没有出国:原来王婷的二哥只是个小混混,别说出国了,就是出了这个街道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后来有一天霞从外面跑回来喘着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道我刚才碰到谁?燕!她竟剃了个光头,想是出家了。可又在广场上哭得死去活来……”

我笑道:“信你呢。你怕什么?”但终是没有看书的心情了,找了个借口,出来在广场上转悠了几圈。根本没有什么光头少女。

想到这些,明白今晚又是睡不着了。到天台抽了根烟。天上乌云仍是没有散去。抽完烟的时候竟落下几滴雨水,长吸了口气,将想和人说话的冲动压了回去。但还是不行,异常地想和人说说。试了几个电话号码都已关机。这个城市,不对,是这个世界都已沉睡。但这时霞却打来电话笑嘻嘻地说很想你啊。半响又哭泣着说:“翔,我今天竟然收到了玫瑰花,这是第一束玫瑰啊……”

挂断电话的时候,东方发白,想来是个好天了。霞说我喜欢用天气来转移话题,然而,这次却是结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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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共[1]个
仅有余温-评论

或许失去的爱才会在心底留下更多无声的伤痕,只是此情已成追忆。
不如珍惜现在拥有的最为真实。at:2007年06月09日 中午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