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不想写这个题目的;因为在中国的历史中关于男人的文字实在是太多而且也实在是太精妙了。人们都知道,不管是历史,还是现实,我们所看到的画面莫非都是男人和女人的故事。当然了,既然是故事,那么总是有后人的一种感情加在其中。
今天我不想再去翻腾历史中那些伟大男人的丰功伟绩,也不想去评述那些在中国历史中为华夏民族带来过自豪或是痛苦的男人;因为到了今天我似乎才明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的男人,在他们的心灵深处竟然有着一种惟我独尊的心理情结;不知道是社会给了男人一种机会,还是男人就是这个世界里永远在上的一种生命渴望;反正现在看男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内,无不都在表现着一种中国男人的自豪。
说到这种中国式的男人自豪,也许我们还无法从一种固定的思维模式中解脱出来;因为中国的社会,乃至于世界的文化元素中都有着一种心比天大的男人诉求,觉得既然是男人,就应该面对社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其实世界就是一个生命存在的三维空间,就是世界从昨天到今天甚或到明天的一个光阴的流逝过程。面对世界,也许男人应该担负更加伟大的责任;在这里我要说明的是,我没有诋毁女人的意思;因为女人单就一个母亲的形象就足够让这个世界震撼的了。
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总是在大脑中留存着男人的一种心灵概念;总是觉得现实中的男人都存在着一种自我为是的自豪心理。只是表现和认识有所不同罢了。在我的生活圈子里,就有这么几个朋友,当然还有我,面对各自的生活理念,好象都在有意无意的体现一种男人,说穿了,就是当今中国男人的心理自豪。
老张是我朋友圈子中最年长的一位,今年已经过了五十岁;不过我发现在他的心灵深处所留下的却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安静的情绪。开始他已经在一个不错的政府部门做党委书记,可是我一直也没有弄明白他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总是想着自我的价值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体现。他三天两头去找县委,要求去改变工作;后来县委也是让他给折磨的没有办法,给他找了一个在我看来实在是不好的单位;虽说这个单位有一百多号人,可是工资得全凭自己去想办法。按说在中国的这种理论分配原则里,自食其力应该是非常正常的;但是理论就是理论,我们现在要看的就是现实;在中国,理论和现实永远都是遵循平行四边形的原理,永远都是没有相交的那一刻。
老张被任命的第一天就把我这个中坚的朋友邀到县城里一家很有品位的茶秀里去喝茶;当时看他的表情,我心里就是觉得不大舒服;因为他把自己定位在一种实用和功利的位置上,总是让我觉得男人的味道有了些不是味道的味道。
“今天我们应该好好的庆贺一下。”朋友端起茶杯说:“当今的中国就是这样,表面上看我的职务是下降了,可是现在我带领了一百多号人,总能是自己说了算,总能体现自己的意志,总能再现自我的价值。”我感受得到,朋友的心理在这一刻是极度的愉悦。好象自己的明天就因为有了今天的这种所谓机遇变得一马平川。
“为什么?”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心理上有些不平衡,觉得今天的社会也真是他妈的太扯淡了,本来是一个好好的人,在这样的社会里还没有走到尽头,怎么就已经扭曲的没有了男人的样子;不过他却感觉不出来,还认为这就是男人的一种自豪:“就因为你做了鸡头?”
“怎么,不值得庆贺吗?”老张毕竟比我多吃了几年饭,在这样的体验中自然要比我多几分感觉:“我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局长,自然感受不到人间的冷暖;当年我在乡镇做党委书记的时候,谁见了我不低头哈腰,谁见了我不笑脸相迎;可是后来到部门做了书记,情况就全然都不一样了;尽管年龄越来越大,可是叫我小张的人却越来越多;还有其他的东西,我就不说了,再说你又该说我俗气了。不过这是现实呀,我有老婆女儿,她们也想吃好的,穿好的;可是我却没有办法给她们,你说,一个男人这样的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有……”老张说到这里有意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说了,我们其实都是心知肚明。”
“我说你呀!”我狠狠的品了一口极品龙井说:“老张,我看你也许今天不应该请我庆贺,而是应该一起默哀才对。一个男人竟然让自己的心灵中都隐藏了这么些东西,难道还会有好的明天。当然了,这不能怪你,因为社会就是这样;你也是随着社会的大流而去;只是我觉得一个男人如果把自己的心理自豪建立在你说的这样的基础之上,是不是……”
“哈哈……”老张听到这里,仰头大小起来:“我说你呀,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哲学家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当你的社会那可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不敢说今天就是当年的上海滩,但是今天同样也是冒险家的乐园。”老张怎么在一夜之间竟然就象是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星外来人,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眼睛里充满的邪气让我看了都产生了一种恐惧;尽管我和他一样,也是男人世界里的男人。
后来老张在到了新单位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把会计换成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把办公室主任也换了,换成了一个和皇宫中的公公差不多的人;反正当我被他叫去他那个可怜的单位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一种男人在这个世界里最经典的虚伪自豪。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他的后院就起火了;先是夫人接受不了他这样的男人自豪,紧接着是纪检委和反贪局也找上门来,尽管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找也就是找找;老张不在乎,在他觉来,自己算个什么狗屁东西;要说贪,他只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要说淫,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男子汉的威严。不过也有难堪的时候,当他正觉得自己活的象个男人的时候,夫人开始了攻击,而且来的是那么的猛烈,那么的让他不知所措。
男人啊!到底要什么?地位,钞票,女人,还有虚荣和无聊的自豪。当我们再一次坐在茶秀里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自豪和得意;不过我能感觉出来,他还是不肯服输,他还会这样一直的走下去;因为老张最后给我说了这个一句话,说他就是这样解读社会的,社会就是这样给他留下空间的。
我没有说什么,这还是我们在一起第一次我们有说话,只是很细心的去品西子湖畔送给人间的温馨清香……
下来我要说说我的另一位朋友小郭了;我们是从小在一起玩耍,后来一起读书,一起当兵;可以说我们在现在已经过去的时光里,总是走在一起。原先他在仕途上还混的不错,不能说春风得意,但至少是心情不错;可是不知道那一天他突然和自己的领导闹了矛盾,再后来就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可干;而且这样的情形一直过了四年多的时间;可能是一个男人突然在社会中失去了空间,失去了心灵自豪的一种依托,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很少看见他。
不过,也许是他过分的失落,过分的看重自己心灵的体验;在后来的生活中出现了许多让人读不明白的举动。先是社会上传言他和那里的什么小姐有了问题,接下来就是和妻子的战争;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刻意去打听;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尽管说很不容易,可是一旦发生了和社会不和谐的事情,心灵所要承担的罪责却是无法用语言来进行表述的。
小郭有个女儿,今年参加高考;这已经是第三年了;前不久我们见过一面;当时我就埋怨他不应该把自己的理想和愿望强加给女儿;要知道,如今的高考不是一种善意的学习,而是在摧残孩子的心灵。本来他的女儿去年是可以去读二本的;可是他不乐意,觉得自己这一生无能到家了,不能让女儿就这样的走进社会。所以他让女儿再一次复读。
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上午刚考完试,他就打电话过来,开口就埋怨说:“我们陕西也真是的,今年又是出了一个故事作文;说一个学生摔倒了,社会,学校还有个人同时喊出事情了。让以此为内容,自定题目写一篇800字的作文;你说……”
“我看今年还就咱陕西的作文题目有难度。”我其实这会儿也正在网上观看今年全国各地的高考作文呢:“不过那也没有关系;现在的孩子比我们聪明,说不定人家想出的东西比我们深刻许多呢。”
“但愿如此。”小郭在电话那头说出的话给我的感觉多少有些有气无力:“现在的社会,让咱们这些可怜的男人想自豪一回,怎么比蹬天还难呀!”
“要有信心,要相信孩子。”我说。
“我相信孩子,可是我没有办法相信社会呀!”小郭说:“我今年为了给孩子上学弄点学费,所以年初进了股市,开始还赚了几万块钱,可是谁想国家不乐意了,出台点什么政策,就让我的钱在不到一周的时间亏进去好几万;我现在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就不让我们这些小百姓活下去吗?”小郭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本来女儿在考试,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这样的牢骚;可是……
“好了,别发牢骚了。”我说:“其实男人也是人,想开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情;你应该向我学习,别把什么事情看得那么重;你呀,既然玩股票,就要能经受住心跳才行。我是这样认为的,男人既然没有办法在社会中获得自豪,那么我们就在自己的心灵中去寻觅嘛!生命也许不面对社会,才能有它真正的价值。”我说到这里,不想让小郭分心,也就把话打住了。
我儿子本来是明年高考,所以今年我给他在家也弄了个等时模拟考试;他在隔壁屋子答着高考试卷;我在客厅里想着小郭刚才给我说的一席话;这做男人怎么就这样的不容易呢。难道说社会给男人留下的空间就是这样的让人伤感。
前些年,我好象也总想在社会中给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心灵寻找一种自豪;可是到头来,我寻到的除了心灵的伤残就是大脑的缺失。直到后来我终于才明白,生命才是男人应该去诠释的全部。现在我也许算是给自己的心灵寻到了归宿;知道了男人心灵的自豪也许应该从那里来;尽管这种男人的自豪或许就是中国特有;但是这有什么呢?中国可以出一个有中国特色的什么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出一个特色的中国男人的自豪呢。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做不好社会人中的中国男人了;但是做为男人中的男人,我可以努力去做好儿子父亲和老公的。去年老母亲病危,在许多人看来都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可是不不相信,而是带着母亲来到省城最好的医院,当时人家一看都不愿意让住院治疗了;可是我不行,硬是软磨硬泡让老母亲住进了省长曾经住过的病房;要知道,在那样的病房一天的费用就是两千多块钱;当时就连医院的大夫也劝我,说这样已经不值得了。但是我不愿意;记得我当时只是不停的对大夫只是重复一句话:“我是儿子,你们别让我连做儿子的自豪都没有机会去完成呀。”
不知道是谁感动了上帝,不知道是谁让这个世界总是在一种生命与生命的对话中来洗涤我们的心灵;当我把第十一万钞票都变成医院的收款收据的时候,母亲病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那一刻是我一生最大的自豪,是我做男人,做儿子最高兴的时刻。
我终于明白了,男人是什么;男人应该做什么。朋友们开玩笑说我今天已经沦落为家庭的奴隶;自己可以穿着几十块钱一身的衣服去混世界;可是给妻子儿子却总是花钱去买世界的顶级名牌。就是父母现在用的药物也全都是进口的。做男人嘛,我想既然在社会中没有办法去实现自己的价值,那么在自我的心灵里,在生命的关系里,男人应该去感受那种为生命幸福带来的快乐。
也许这就是中国男人式的自豪;尽管这种自豪有着生命本质的悲剧色彩!但在中国,我到是希望男人们还是应该去真实感悟生命的乐趣;别让世界折杀了男人的真正属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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