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
真的爱情不一定只有一次,可能二次、三次……也不一定。
一
血的颜色美丽,血流动的姿态自由,让你的心随着跳舞!看着鲜红而浓重的血从我的手腕的伤口中快乐的流淌着,我感到解脱。也许这样可以让一直叫我牵挂哲安的心魔从身体里消失,也许让所谓的爱情咒语能够得到解除。
伤口的痛一直在提醒着我,我是活着,但却是痛苦和无奈的。
“天呀!春生,你快来!你女儿又在发疯!”后娘尖锐的声音又象平日里一样吵的人不能安静,连感受痛苦都不行。老爸进来,满面的不痛快。“你就不能小点声?”
看到我他的脸马上变青了。快速拿过手巾绑上我的手腕,横腰就抱起了我。他的怀好暖。只是没有小时候那么坚硬了。抬头看去老爸的鬓角竟有那么多的白头发。原来爸爸已经老了,而我却没有在意过。我的眼于是就模糊起来。“快去打电话!”爸爸的嗓门真大。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我记得,我还对他笑了笑。他的怀抱真的暖,我喜欢在他的怀里睡觉,小时就喜欢。现在我也喜欢。于是我就真的睡了。
二
什么味道这么呛人?让人睡得不舒服。睁开眼却看到一个男人,心一紧,又一惊,不是哲安。看着同样清秀的面颊,无边的眼镜,薄薄的显着红润的嘴唇。只是眼睛里没有我和哲安那份纠缠不清的深情,也没有哲安离开我的那份让我终身难忘的绝情。哲安呀!你让我怎么样生活下去呀?我闭上眼睛,泪水却悄悄地流了出来。
“疼吧?!止痛药过劲后,一定会这样的。所以以后要小心,伤害自己真的很疼的。”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出奇的轻柔。不是说医生的态度都是麻木的吗?也许这是个白衣天使?不会的。我从来就没有幸运过。
听妈妈说过我出生的时候是难产,自己差一点就没有小命,也把妈妈的身体搞坏了。所以十二岁,妈妈就离开了我和爸爸。每个清明我和爸爸会去给她送一次花,扫扫墓。爸爸说妈妈在时他没有给她买过一次花。每年剩下的364天,妈妈就要一个人在那里,应该是清静的,却到处是灰尘。妈妈喜欢干净。
爸爸找了后娘,她也有孩子。老爸以为她会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却没想她待她的儿子比他还要好。考取的大学不是我喜欢的,好在学外语是我喜欢的。因为我可以说我讨厌的人们不会说的话。可是我还是倒霉的碰到哲安。那个想尽办法让我接受他,爱上他,让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个男人的人,那个优秀的男人。可是他伤了我,他负了我,他打击了我。
昨天,不,就是我割腕的那一天,是他娶我们校长的女儿,成为新郎的那一天。别以为我是为了他死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气我自己怎么这么不幸。我还气我自己接受他的理由,分手就分手,可是在白天在夜里,我还是不停的想他,想我们的过去,想他的好,想我的不是,一直想到不快乐,想到郁闷,想到解脱,想到忘记我是多么坚强的在后娘压迫下十几年的不屈不挠的茁壮成长的。哲安我恨你!
“给她按时换药。”是那医生的声音。然后是护士们的忙碌。我没有理会,随他们,有些疼。可是心之疼又怎么能比?
“女儿呀,吃点饭吧!”爸爸的声音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我看着他,笑,勉强。“爸,对不起!”
“爸知道你不痛快。只是妮妮,我不要你出事,爸老了,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我已经没有别的要求了。”
“我知道。”我心酸地应着,伸手握住爸的手。爸看着我,突然我的手上有滴滴水水的感觉。我不忍,抬头看去别处。
又看见那个医生,他对我笑,笑得温柔而职业。我想我也是笑了,看向窗户,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一定是个睛朗的天空,对我来说不一定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三
我变成了好孩子,每隔两天按时去换药。我不喜欢医院那股气味,有死亡的味道。死了一次,却怕了起来。看到天空是蓝的,草是绿的,医院的房子也红是红,白是白的,死过活过来,才发现颜色也能让人惊喜的。也许是换了血的原故吧,心也换了新的。不是有人说过心快乐起来,世界也会旋转的吗?
还是那些护士,还有那个斯文的医生,钟林凡。每次看见小护士们单纯地追逐他的眼神,心就快乐地笑。多美的青春呀!
他温和地对待每一个病人,还有每一个护士。曾在走廓的椅子上听一个叫梅朵的护士对另外两个人说:“我就是喜欢钟医生,连他打呵欠的样子都是那么帅!”多经典的喜欢,又是多爱情的爱情呀!我不会再有了。对男人的感觉再也不会单纯的只是喜欢了,我会记起背叛,记起抛弃,记起手腕的伤痛和心灵的血洞。
“柳如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钟林凡的声音永远平静的象山间的湖水,让你不知道它流动的方向,也不知道清静的下面有什么东西。
“我想是好了吧。”
钟林凡听了笑一笑,我竟发现男人也可以笑的婴儿般无邪。“那祝贺你了,我对于病人可是好医生的,你可是好病人?”
我听过,一怔,看着他。他的眼睛眨了眨,有一点莫名的神情。我不知道怎么答,看着伤口,心又有些痛。
他却站了起来,走近了。我忽然发现他有着笔挺的身材。最重要是他有长长的、结实的腿,因为他白色大衣里竟是穿着漂亮的牛仔裤。我想我是脸红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让了让。
他抬起手,看着我,还是笑,“好了,柳如絮,你可以不用来了,恭喜你了。”钟医生又回归平静的声音,我有些不在状态。
“柳姐姐,你这么漂亮,以后手上的疤痕怎么办呀?”梅朵有些杞人忧天地说。我喜欢她,喜欢她还能为别人担心的样子。
“没关系,梅朵,也许这会是新的一种纹身呢。”我自嘲地说。举了举手臂,看了看那丑陋的伤痕。眼里,心里也有些丑陋起来。这时我才知道自己摧残自己,会在清醒时,在明亮亮阳光里为自己所作而羞愧。
钟医生,钟林凡猛地拉起我的手臂,温暖的手掌让我清爽的皮肤上跳出说不出名字的感觉。我看到他眼睛里有着非常愤怒的火焰。我迅速运转的大脑传递过来的信息是—快跑!他要打人的!
我慌忙的想站起来,可是我的腿在哪?我只能手臂用力,而他修长、细白的手力气很大,我挣不脱。我看到梅朵张大了嘴,她有两颗虫牙,在嘴的最里面。天呀!都什么时候了,我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柳如絮,我警告你,绝没有下一次。”钟林凡甩掉我的手,潇洒的推门而出。
我和梅朵相对无言。小丫头闭上了嘴,瞪了我一眼,然后就象蝴蝶一样飞奔出去。“钟医生,等等我!”
这是什么世道呀,我才是病人,可是医生、护士竟把我放下不管了,看来这医院还是不要来的好。
四
我上班了,在一所中学教英语。我不喜欢这所学校,也不喜欢这里的校长和教导主任,更不喜欢什么先进和光荣。但是我喜欢这里可以不坐班。我可以在一周十节课后无所事事。还有这里的学生,他们有思想,他们喜欢我,因为我能让他们喜欢英语。
我还没有找到自己住的地方。老爸是让我吓着了,婉姨也不同意,可能她怕别人说些不喜欢听的吧。
好在我家三室二厅的房子还可以让我有着自己的空间。前几天我隐隐听到老爸把婉姨说哭了。其实习惯了婉姨的脾气,我还是蛮喜欢她做的饭菜的。想一想她也整整为我们做了十年的饭菜了。
这一天,下了课回家,没有人。刚刚想带上麦克,就听到开门声。
“妈,你就多给二百吧,这点钱不够的。”是婉姨的儿子,他叫柳如风,比我小四岁。我不喜欢他的名字竟可以跟我的名字一看就有关系的样子。
“你就省点吧,等你大学毕业还要找工作的。现在处朋友也应该有分寸,不要没有原则大把大把地花钱。”
“我就够省得了,凭什么姐姐上学时可以一个月有一千的零用钱,我才五百。”他一直叫我姐姐,我一直很讨厌。
在我妈刚去世一年的时候,我就看见这个人,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一付讨好我,以为我真是他姐姐呢。上学的时候他总是跟在我的后面,直到我上初中。我好象是在他上初中后发现他对我也开始了敌意。
“你姐姐是女孩子,你怎么能跟她比。”
“什么能比不能比,我看就是偏向。爸爸偏向她,你也是。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呀!”
“瞎说什么呀?说你就听着吧。别老跟你爸抬杠。”
“总是不让我说,凭什么那个小妖精可以胡作非为?”柳如风气愤地说。
“你就忍忍吧,等她嫁人就好了。”婉姨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心开始不舒服起来。原来我是这么让她们仇恨。可是她们凭什么让我走呀?
“我看她是嫁不掉了。你看她长得蛮好的,还不是让人随随便便给甩了吗?”
也许她们是不知道我在家,可是我的痛被人翻开,刚刚结的痂被人活生生地剥落,我推门而出,满面是痛得抽动的肌肉。我看到母子俩的呆愣表情。“你,一个男人,不知廉耻,凭什么姓我家的姓,叫我家的名,你不知道什么叫忘本吗?还有你,我爸是你的丈夫,你为什么总是跟他吵,你尽妇道了吗?想让我走,那要看我俩谁能活过谁!”
我都不知道人性是如此的恶劣。原来人急了就是可以伤害别人。用最尖酸最歹毒的语言,让心上流的血也染了别人的心。
这么多年,我跟婉姨两个人彼此如履薄冰的在相顾相看中过来。因为我们中间还有一个男人是我们的所爱。
婉姨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话,委屈和眼泪清楚的耀着我的眼。柳如风伸手拉住我的衣领:“我告诉你柳如絮,不要以为你是最不幸的人,最不幸的孩子。我告诉你……”
“别说了,如风,不要说!”婉姨哭得满脸。
柳如风把他妈妈推到沙发上,然后他指着我的鼻子:“柳如絮,你给我听好了,不是我不知廉耻,是我没有选择,我也不愿意柳春生是我的爸爸,可是他十八年前生了我,你以为从小总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是快乐的吗?你以为一个女人自己带孩子是件容易的事吗?有能耐你去问爸呀,他凭什么呀!”
“如风,你不要说了,我求你了!”婉姨的疤也被人揭开了,她也痛了吧。
“你凭什么说我妈,哪一次妈妈跟爸爸吵不是为了你。你爱过谁?如果不是生你,你妈能生病整天躺在床上吗?没有人爱爸爸,爸爸才会跟我妈在一起,才有了我,我还没有说过什么呢,你凭什么?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不要一痛苦就让别人也难受。我也不喜欢有你这个姐姐。有能耐你真去死吧,去吧,快去呀!”柳如风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我倒了,他没有打我,他只是推了我一下,我是被他的话打倒的。他竟真的有资格有权力叫柳如风,我们竟有着相同的血脉。
我不能思想了,我也不相信,我也不能接受。父亲是爱我的,是爱妈妈的。是那种让人可怜让人痛心的爱。是妈妈病时床前床后的照顾,是倾家荡产的真心医治,是生离死别时两眼相望两手相牵的无限深情。是每年清明的想念……“不,不是真的!”我狼狈地跑了出去。我要离开,离开这里……
五
秋天的雨可以这样冰冷,我无目的地走着,模糊我双眼的不只是雨水和泪水。
城市的街头总是有匆匆的人和有目的呼啸而过的车。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正常地闪烁着,可是我的路标在哪里?
“吱……”难听的刹车声。有人在喊,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你疯了吗?柳如絮!”我被人拉了一下,我看到钟医生,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雨里,张着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到。
他把我塞进车里,一身雨水的开着车。我不知道他要开到哪里去。我只是哭,没有声音,也没有泪水,只是肉体的一种形式,我的心不在,我的灵魂也不在。
我是被他抱进房间里的,隔着湿湿的衣服,我感觉到他的体温。我不由自主的抱紧他,我听得到他的叹息声。
他进了屋让我下来。我不肯。我死死地抱着他。他脱衣服我也抱着他。“这样不行。柳如絮。你会着凉的。乖,听话。”他耐心地哄着我。不行,我不能,实际我已经抖的很了。我是真的冷了,从心里开始。
他硬是把我放在地上,拿过来干净的衣服,让我换上。我想我没有力气的,在那个时候。
他没有说话,开始帮我换衣服。我在他的怀里抖着,颤动着,我想我的嘴也应该是发紫的,我知道全身的冰冷。
“怎么办?怎么办?”钟林凡说着,我看见他一下子就把自己脱得只剩下短裤,然后他伸手脱我的衣服。我没有挣扎。我的心在看到他男人的身材后不停的跳,跳的我热血沸腾。我甚至看到我的衣服被我的体温热出了白白的汽体。
钟林凡抱着赤luo的我,我贴着赤luo的他。他的肌肉在不停的跳,跳的我的心没有了规律。他的喉结也在上下地动,我有些缺氧,也有些渴,我伸出舌头添了添嘴唇。我听到他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
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我被他压在了下面,我身下是温暖的被子,他吻着我。我们两具身体热热辣辣地紧贴着。我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向他发出我也不知道的邀请。
“如絮,我爱你!”钟林凡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却让我的心一颤一颤。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或者说我是存心要发生什么的。
他的唇红的妖艳。是不应该这样说男人吧。我揽过他的头,我吻了他。他柔软、美丽的唇!
痛过是快乐的,身体的快乐!人性的快乐!钟林凡的惊讶,然后是如获至宝的惊喜,是手捧宝贝般的珍惜。
我终于从女孩子变成了女人,而这个男人不是我有献身准备的人。想很久以前,一个我想给他的人,就是以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来背叛曾经的山盟海誓。好象在爱情中只有占有彼此的身体才算修成正果。谁又知道爱情本身的是那些彼此的付出和牺牲,无条件的,只因为你。
思想已经不是[ch*]女了,身体又怎么会真的单纯和无瑕的呢?
我不会因为我的第一次要钟林凡负责的。我们没有承诺,其实我们还都不了解的。怎么就会有爱呢?想他那一刻是情不由已吧。我会对他说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要睡了,他的怀里真暖。他的肌肉、他的骨胳、他的味道都是这么让人享受。还有他青春的一切。
六
醒来时,又是迎上林凡的脸。但这一次不是在医院。他乱乱的头发,依然赤luo的身体。
我的脸红了,羞涩让我茫然。钟林凡再一次紧紧地抱住我。我看的见阳光在我们交叠的身体上画着一层朦胧的油彩,听着林凡动人的情话,我知道在想什么。
我和钟林凡就这样开始了恋爱,因为他说他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一个人在这个时候爱我。我已经一无所有,前所未有的需要关爱,需要一些能证明我能活下去的理由。
我们象所有的恋人一样,看电影,逛商店,吃饭,手牵手没有目的地散步,但是我们没有争吵。他一直对我好的不行,总是怕我受伤。
他说每一对相爱的男女都是来还债的。他上辈子一定是欠我的太多,所以一看见我就会喜欢上我,就想好好地对我,他要还一辈子的债。他总是对我说他会一生对我好的。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被他不断地感动。只是我从哲安、我父亲身上又怎么能对男人相信呢?
这就是女人,无论多大年龄脑子里都有着浪漫的心愿,可是面对情感又会因经历而现实。
一起看《人鬼情未了》,看着看着,林凡就抱住我说:“如絮,我们结婚吧,我们好好地生活,等另一人不在的时候,我们可以为他合法地做一切。想想她曾是我的妻,他曾是你的夫,我们可以葬在一起,那死亡就不那么可怕了。真的,如絮,我们结婚吧,那样我们的名字在百年后还可以象今天这样,紧紧的在一起。”
我们之间一直是林凡这样动情地经营着,他的话让人感动。我看得到林凡眼里的水花。我点了点头。当你还不知道你是不是爱的时候,嫁个爱你的人应该不会错到哪里去吧。
七
林凡去见我的父亲,还有婉姨。
爸爸没有说什么,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们之间没有话可说了。婉姨却很激动,有点不知所措。做了许多好吃的饭菜。林凡也跟她在厨房里忙了很久。
我去自己的房间,从那天起我就没有在家住了。但是房间里却很干净,看来有人收拾的。
爸爸敲门而进,我看他不说话。他站在门口,“如絮,不管你跟了哪个男人,爸都希望你好。”我还是看他。
“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爸看了我一眼,终于走了出去。
我扑到床头,那里有我跟爸爸和妈妈一起的照片,我想哭,却愤怒满怀,我推掉碍眼的东西,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闷,我不想吃的,只是婉姨低声的挽留,还有林凡不知趣的应允。
我看到柳如风不停地看林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还是说了出来:“林凡哥,你要对我姐好,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
林凡看着他,又看看我,“你放心吧,我会让你姐幸福的。”
柳如风看也没看我:“你们慢吃,我有事出去一下。”
我只有低头吃饭,饭里也有了盐的味道。
晚上,我躺在林凡的身边。
“如絮,今天的饭真好吃。”
“婉姨的手艺一直很好。”
“你真幸福,我父母早早就没有了,我是靠哥哥养大的。”林凡比我有更不幸的童年。我更紧的贴着他。用手握住他的手。
“你知道婉姨跟我说什么吗?她说林凡呀,我家如絮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妈妈去世早,我这个后妈当得也不太好,她心里一直很委屈,你要好好待她。我家如絮是个好孩子。她也会对你好的。”
我无言,想起柳如风,毕竟血浓于水呀!
八
婚期很快定下来,林凡负责一切。我这才知道他的独立性。生活的磨练已经让他很容易地就能处理许多琐事。
拍婚纱照。他笑的灿烂,而我总是被摄影师批评。面对镜头我总会走神,想着什么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恍如一梦。
婚礼出乎意料的隆重、盛大。
人来人往,我不停被叫来叫去。
我看到爸爸不舍和激动的脸,婉姨那套新衣是她所有衣服中最鲜艳的,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美丽。柳如风高高的,帅帅地穿梭在人群中给我拍照。我看见林凡他们医院的护士们在盯着他,第一次心里因为有这样的弟弟而骄傲。
吃惊的发现哲安也在,他在我同学一桌。我不由得紧张地挺直了后背。
“恭喜你了,如絮!”哲安的声音。我的心不断地抽离身体。我不是那种能控制表情的人。我想我要爆发了。林凡的手及时搭到我的肩上。我感觉到他轻轻地拍了我一下。我惊醒的发现这是我的婚礼。
“谢谢!”我僵硬地说。
我终于看到林凡的哥哥,我才知道今天如此夸张的婚礼是因为他实在是这个城市里的富人,名人,他是正达集团的老板,钟林平。
他的女人,我现在叫嫂子,有点胖,但是保养得相当好,全身洋溢着包容。她给了我红包,他也给了我红包。没有祝福的话,只是沉沉说:“好好对林凡,他值得你一生相守。”
我不知道他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信任和浅浅地责备。我心中产生了敌意,他凭什么如此?
“哥—,你总是对美女有意见,嫂子,你看我哥,”林凡这时说起话来象小孩子。“如絮对我非常好。你们放心吧!”林凡半搂着我,他也许怕我会做出什么来。我不会的,但是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钟林平,他没有回避,也深深地看着我。
他有着坚强的意志和桀傲不训的个性。我从他的表现看的出来。他跟林凡不是一样的人。
新婚的晚上,我们平静地拆着礼物。
钟林平的红包里竟是写着林凡名字的存折,一百万。
梅朵的礼物是水晶的心,心里还嵌着一颗心。
我看林凡,他依然平静如常,他不会不懂一颗爱自己的心吧?我为梅朵的心不值,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想起哲安今天竟能够那么自若地出现,我又何尝对得起少女的青春?
如水的夜里,与林凡相拥而眠。听他说要爱我一生。
九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着,林凡的能干让我无所事事,我最喜欢的工作就是给他买衣服,林凡总是说我是有品味的女人。他的赞美总能让我觉得受之自如,应该。
去过他哥哥家吃饭。嫂子热情得像妈妈,毕竟她比林凡大十三岁,她也比钟林平大五岁。钟林平像许多电视里的大人物一样,儒雅中有着严肃,话不多,但是有着发亮的眼睛和聪明的头脑。他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也回过我家。林凡竟能跟爸爸和婉姨都谈得来。每一次爸爸总是跟他谈政治、谈社会。婉姨就会做一桌饭菜,林凡也总是配合地大吃特吃,我都能从婉姨的眼里看到她看柳如风的表情。
其实婉姨说的没错,结婚了真的不一样,虽然我跟他们有着不想接近的理由,可是我却很希望林凡跟他们亲如一家。
柳如风竟会带女朋友来我家,搞的我措手不及。
“这是我姐姐、姐夫。”
“你们好!”小女孩美丽、青春,有点怯生生的看着我们。
我一下子很自然的变成了长辈。你多大了?家住哪呀?父母做什么呀?这些我认为不能再俗的问题就自然地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多事的人,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但是他是我弟弟呀!我想了解他女朋友的一切。你说这是不是永远也变不了的亲情呀!
“姐姐,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呀,比警察还可怕!”柳如风耍宝地说着。我不好意思了。
“你姐姐是怕你对不起人家时,好去告诉人家的父母,让他们收拾你。”林凡拍了如风的头说着。
送他们出去,柳如风搂着女孩,对我们扬手:“姐姐、姐夫再见!”
我依着林凡,也扬着手喊着:“小心点!”
林凡搂着我,我看着他,“你弟弟长大了!”我点头,泪就掉了下来。
是,他是我弟弟!
十
林凡的班是要交换的。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然后休息两天。我又不坐班,所以我们整天在一起。我现在应该是幸福的,最起码我已经习惯了与林凡在一起的所有事情。
我们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有彼此喜欢的身体,我觉得我们连吵架的理由都没有。我们就象天空中两颗星,远远望去,近的可以互相照耀生辉,但是距离却让我们不会彼此伤害,也不会彼此燃烧。
今天是林凡的生日,他三十岁的生日。早晨听了他哥的电话,他不在本市,看得出他哥对他的好。
晚上,我在楼下的酒吧订了西餐。我喜欢那里的气氛,忽明忽暗的灯光,低声说话的人们,满是咖啡香味的空间,我们喝了红酒。
“生日快乐!林凡。”我举杯。
“谢谢!宝贝!”林凡也举着杯。
我们相携而归。林凡有些喝多的样子,兴奋得不停地说。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他已经脱掉了衣服。我愉快地接受了他访问的请求。因为他是我丈夫。
“如絮宝贝,让我们创造生命吧,我想有一个你我的孩子。他流着我的血,却长得像你,你说这是不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
我知道我还没有准备,但是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我相信如果有孩子的话,我和林凡会负起责任的。于是我们开始为着这个目标忙碌起来了。
酒精让我们更加清醒,在欢爱过后,我们相拥在窗前,二十二楼的高度,让我们能看到繁华的城市夜晚的风情。
林凡讲起了他哥。我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也许他开始感慨三十岁的人生了吧。
于是,我知道了钟林平的事。
林平高三的时候,林凡才十岁,他们的父母就被一次交通事故夺去了生命。肇事者逃逸。当他们失去亲人的时候也失去了经济来源。
钟林平放弃了念大学的机会,虽然他的成绩好得已经拿到重点大学的通知书。他上班了,在他父亲原来的单位。他很能干,很快做了主任,副经理。国企改革,他买下了这个全市最大的企业。
钟林凡一直得到最好的照顾。
钟林平在最需要资金的时候是现在的嫂子挺身而出,为他上下筹措。所以钟林平娶了她。可是婚后才知道她不能生育。她要分开,钟林平没有同意。两个人就这样生活了十多年了。
林凡说:“真的像我哥说的,人不能太贪了,总会有不如意是你的。接受它,你会好一些的。”
我听着,看向天空。这里虽然离天很近,却看不到星。
我听过的故事太多都是这样,为了感谢,为了给予,人们总是要把自己的身体送出去。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不是我们只能看到肉体,可是此时我们的心,我们灵魂在身体里吗?
男人娶了需要感激的女人就是深情的吗?就是负责任的吗?
女人的身体给了爱着的人,就是热爱吗?就是奉献吗?对方会真的珍惜吗?因为我们爱着就可以吗?
“如絮,我们生一对双胞胎,送给哥哥他们养一个。”我看到林凡身体跟灵魂在一起,他爱着他的哥哥。
我没有回答,我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任何人,只要我在。
十一
结婚后十个月,我意外的小产,林凡自责了好久。因为我们不知道怀孕,所以去旅游。我没有跟爸爸说,可是林凡却说给了他哥。我能从电话里听到他哥激动地责备着他。医生建议我们暂时不能要小孩了。
学长张小刚打电话,约我在上岛见面。
“什么事?”其实他是哲安一个班的。他们是德语专业。我看到他憔悴无助的样子。
“如絮,我想让你帮个忙。”
“说吧。”虽然哲安不好,但是张小刚却是从农村来的相当淳朴的一个同学。
“我爸爸不行了!我现在在公司里的职位非常重要。因为我们公司正在跟德国人做生意。你也知道,德语真正好的同学都在国外,现在让我去哪里找人?哲安也正在忙着出国。我只有找你了。我老板说了,只要我找到合适的人帮我,我还可以保持着位置,等我处理好一切事再回来。现在像这样的老板已经不多见了。”
张小刚一口气说着,真诚而恳切。
我的德语是真的很好,因为哲安是学德语的。我的二外就是德语。而我们的外教是个女教师,我们又成了好朋友。可以说我的德语比他们班许多人还要好。但是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张小刚的工作。
“柳如絮,你知道我是从农村来的。我爸爸对我说过,等我有能耐的时候一定要带他去天安门看看,可是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我去跟他告别,你说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伤感的。”张小刚有些哽咽。
如此魁梧的东北大汉竟嘴唇抖得不能说出话来。
“柳如絮,你一定要帮我。”我看到张小刚的眼泪。
“好吧。我去试试。”我递给他纸巾。
“谢谢,柳如絮。我跟你说好好对你的家人,不是有人说了吗,没有了父母,不论你多大你也是孤儿。不要像我,子预养而亲不在呀!”张小刚满脸的内疚和自责。
十二
我和小刚去见他的老板。
我们来到了正达集团的楼下。我心一紧,不会是钟林平吧。
但是坐上电梯,看着小刚按了三十八楼。我就知道我要面对的是谁。
“钟董,这是我的学妹柳如絮。”我看到座位上钟林平有点惊讶的表情。
“你好,钟董。”我不想他对我有什么偏见。
钟林平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张小刚,“好,我看现在只能这样了,我马上要去见罗德先生。柳如絮,你没问题吧。”
“没有。”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钟林平拍着张小刚的肩膀:“小刚,你走吧,有需要打个招呼,我是说真的,机票我已经让秘书订好了。”
“谢谢,钟董。如絮,也谢谢你。再见!”我看见张小刚紧紧闭住的嘴。
十三
罗德是个幽默的德国人。钟林平在跟他谈一宗很大的仪表合作项目。这次谈话还算顺利。
罗德最后的一句话是柳小姐是个优秀的翻译。我看了看钟林平,翻译成今天很愉快。我认为我应该这么说。外国人的赞美是从来不吝啬的。
回去的路上,我跟钟林平没有说任何的话。他好象把我忘记了在想着什么。
我只有跟着他,在他没有说什么的时候。我一直跟他进了酒店,在一楼的休息厅里,他要了咖啡。
“你来点什么?”他问我。
“牛奶。”这是我的习惯。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还要一块蛋糕。”我喜欢甜食。心苦的人总应该有权利让感观有甜蜜的享受吧。
“柳如絮,我想跟你谈一下。我现在这个项目很重要,小刚说你的德语水平没有问题,我想也是的,你应该能胜任。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投入,因为这个项目马上进入操作阶段了。”他虽然是在请求我,但是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他凭什么可以这样命令我,我又不是他的员工,可是我还是不争气的问到:“需要我怎么来做?”虽然一个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着迷,但是我想我之所以答应,一定因为他是林凡的大哥。
“你要尽快地熟悉业务,还有一些专业术语。等谈判开始时,罗德先生不会再象今天这么友好了。”
“我知道了。”不自觉中,我感觉有种责任在肩上,忽然我觉得自己重要起来了。
我当天就在公司里有了办公桌。收集了一大堆的资料。隔壁的小宇——电脑管理员还跟我打了招呼。他有个马尾,现在的孩子总是不停地追求时尚。
晚上,我还在看资料。林凡奇怪的说:“絮宝贝,你怎么不看你的连续剧了?”
“我现在可是重要人物了,我在正达公司做翻译。如果这次谈判成功,我会挣很多的钱的,到时我请你看球。”我骄傲的说。
“你去哥哥的公司了?”林凡不是太高兴。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林凡听的有点心不在焉。
“你不同意?”
“也不是,我不希望你太累了,我们又不缺钱。”
“可是,我觉得这工作很有挑战性的。”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工作激情被调动起来了。
“只要你开心就好。哥哥是个工作狂,你能照顾好自己吗?”林凡搂着我,我能感到他无奈和担心。
十四
林凡说的没有错。学校放假了,我却真正地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从早到晚,加班加到天亮。钟林平,王总,还有销售部的李总、小宇。我们这个项目小组,收集资料,整合数据,招标书写了一个又一个,方案也改了一遍又一遍。
当一个人被别人重视和需要,她就会有无限的能力可以挖掘。我想我的思维一直处在巅峰状态。我一改二年来无所争无所求的淡泊的生活方式。我的提议被一次次肯定。我听到过王总跟钟林平说:“钟董,你哪里找来的这么能干的翻译,很有头脑呀,是个人才呀!”我听了心里美滋滋。
我更加努力。加班的时候林凡会来接我,他上夜班,钟林平就会派人送我。虽然在公司里没有人知道我俩的关系。
我像上了发条一样工作。每天在钟林平的指挥下,我们不断的靠近成功。我喜欢每天看到钟林平那充满智慧思考和精力旺盛的战斗力。我喜欢别人强有力地指引着我向着一个可以看得到的目标前进。其实我更喜欢看到钟林平看我的有着赞美和鼓励的眼神。
我们的工作终于有了结果,我们下一步是去德国参加竟标。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林凡摸着我有些削瘦的脸说:“如絮,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喜欢工作,我不知道我的絮儿会是职场的女强人,我还是喜欢你无争、平淡的样子。”
那个晚上的欢爱我没有投入。我想着第二天的一切。还有竟标可能出现的我能想到的问题,想着钟林平会怎么样来处理。我没有听到林凡的情话。
十四
天空很蓝,云也很白。头等舱舒服的环境。我有些疲倦。放下挡窗板,我昏昏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盖着毛毯。我看了看身旁的钟林平,他在看报纸。西装放在后面,只穿着白颜色的衬衫,和平时专心工作时不一样的是,我感觉他有些说不出的慵懒,没有系上的第一个扣子里藏着成功男人成熟的气息。他跟林凡是不同的。虽然他比林凡要大八岁。但是他要张狂和霸道。
我可能看得太专注了,钟林平侧过头来时,我没有来的及挪开眼睛。
他轻轻的嘴角扬扬了:“你醒了。”他伸手按了铃。
“麻烦来一杯牛奶。”他对美丽的空姐说着。没有征求意见,理所当然的。我却不在意,因为他的记忆力有点欣赏他的细腻。
来德国竟标的有六个企业集团。会议现场气氛非常紧张。我有着语言的优势,要知道我的专业是英语。我分析了对手的用语,还有他们不时用英语的对话。要知道能够真的懂得汉语的人还是少数的。
第二天,随着竟标会议主[xi]的宣布,我们胜了。我跟钟林平激动地拥抱起来。
没有人告诉你,动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只是知道,我在钟林平有力的拥抱中久久不愿离开。或者说是他久久没有放下我。
同行们的祝福,让我们知道在哪里。晚上的庆祝晚宴,我按捺着相思的心情,刻意地把自己打扮艳丽而美丽。我一直知道我是个出色的美女,只要我愿意。
我看到钟林平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看到他眼里燃烧的热情,看到他雄狮般征服的欲望。
我摇着手里的葡萄酒,有一句没一句帮着钟林平翻译着。对面美国公司的乔治不停地对我放电,我笑了。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优秀的男人喜欢的。
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钟林平跟在我的后面。我开了房门,回头要道晚安。
钟林平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抱住我:“我要你。”他肯定地说。
当他找到我的唇用力发泄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在他的身上游动起来。
他是疯狂的,没有时间让我去想林凡的温和。我勇敢地用身体去迎接他一次又一次的征服。
即使电话铃响了,也被他一把拿掉了。我忘记了那应该是林凡每天打来的问候电话。
醒来的清晨里,我们赤诚相对时,依然燃烧着未尽的激情。我们忘记了应该记起的许多。只记得他是他,我是我。
当我们打扮完毕走出客房的时候,我感到钟林平的一丝犹豫,他也许是想让时间恢复成昨日。
他还是果断地回过头来,睿智、深邃的眼紧紧地锁着我。他的手有力地拉起了我的手,我享受着他的牵引。
十五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终于可以张扬我热爱生命,热爱男人的快乐。
我们一起看了那么多的小镇,古堡,城池、庄园、宫殿。其实相爱的情侣才是人间的美景。
跟林平在一起,我竟从没有心虚,林平的所为也是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我们竟一起挑选给嫂子和林凡的礼物。我们就像在一起爱恋很久的情人,没有要求地奉献着彼此。
回国的日子到了,整理行李时我们都沉默着。那一夜我们没有睡觉,却说了许多。
他讲了他能记起的全部生活。有父母离开时的无助,有弟弟单纯的眼睛,有嫂子无私的相助,也有自己没有感情的生活。总是在责任中生存,他都不知道相爱是什么味道。该爱的青春期他每天想得就是多挣钱,弟弟需要我。
他还说第一次见我时没有看见我有结婚的喜悦,他当时就有些气愤,我如此优秀的弟弟难道也不能让你满意?
我也说,说我不幸福的童年,说我对婉姨的不接受,说我恨父亲的不忠心,说我对哲安的爱情,说林凡对我的好。
然后,我们竟然开始检讨几天来的心境,开始分析我们的所为,我们开始感觉我们的真情所要面临的现实。
我们决定忘记一切,我们相信我们爱着彼此,一定会做到的,只有这样,爱我们的人才能幸福。
最后,我哭着在他怀里睡着了。梦里,是林平不停的吻,是林平满脸的泪。
十六
回国后,我没有再去公司,我只是等着开学。林凡还是林凡,温柔依然。我相信他一定很高兴地看到又开始平淡的我。他依然快乐地为我做着一切。看着他熨衣服时,我会想起林平搂着我的腰让我给他系领带。喝着林凡为我热好的牛奶,我会想起我等待着林平喝我煮的咖啡的表情。是不是爱一个人就是愿意做他的仆人,一个从心到身的终身的奴隶?
“如絮,你到公司来一下。”小刚的电话。“我们想让你帮助做一下产品的说明书。”
“我不去了,你们可以做好的。”
“求你了。你去过德国,我想只有你了解用户的要求。”德国,德国,那是个让人梦里牵挂的地方,是遗忘身心的地方。“你来吧,连钟董都说有你的参与一定会不一样的。”小刚哪里知道,我最怕最想的也就是钟董呀!
我还是去了,我抵抗不住思想里想见他的快乐和不敢见他的卑微。
但是我没有见到他,我想他一定是刻意的。我失落地做了我能做的。
走出大厦,西下的落日耀着我的眼。对面车里出来的不就是林平吗?我的心愀地只能紧紧地攥住那个他买给我的路易·威登的提包。我看不见所有只有他,我也听不见所有只有自己的心跳。
林平没有表情的脸在见到我的那一刻竟心酸地笑得灿烂,憔悴的神情中有着让我想抱他的迷人。
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坐在海边,我们的手没有缝隙地握着。我们看着日落,看着浪花一层层的涌来退去,看见海鸥飞翔的姿态,最后看见星星满天,却看不清彼此忧伤的表情。
我家楼下,我们拥抱着吻别。
“你先走。”
“好。”我向楼里走去。到了楼口,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见林平孤独地站在那里,我情不自禁地跑过去抱住他。
“好了,去吧,这一次我们说好了不回头。”我点头,再走回去,可是到了门口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我看到他竟在抬着下巴拚命地忍着就要掉下的眼泪,我哭着跑回楼上。
擦了泪,我打开门,竟看见林凡站在那里。“你回来了。”他说到,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我泪水洗过的脸还紧绷绷的,我做不出表情。他帮我把鞋子脱下去,我虚弱得被他架到沙发上。“没什么吧,如絮,你看起来很虚弱。我看大刘说的还不是太对。我本来是想最近开始我们孕育下一代的计划的。看来我们还是推迟一下。我要想办法让你健康起来。”林凡轻声地说。
“对不起!”我哭了起来,大声地宣泄着我的伤心。林凡一边不着要领地检讨着,“我不是怨你,你别着急。”
多好笑呀,爱我的人就在身边,而我却痛苦地爱着别人。上天捉弄有情的世人,是不是因为人不能好好地对爱你的人?
十七
林凡的饭菜更加有营养了,可是我食欲越来越差。最后是不停的呕吐。林凡说:“去看看医生吧。”
“不用的,我的胃一直是不好的。”
“看看吧,我不太放心。”
到医院,梅朵的话让我没有办法看林凡的脸:“嫂子不是怀孕了吧?”我相信林凡一定猜到了什么。
“不会吧。”我低声地说。却有着说不出的慌乱。
“走,我们去妇科。”林凡的声音不再是平静的。
“恭喜你了,林凡,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这回可是一定要小心呀!”林凡没说话就走出去了。
“谢谢刘医生。”我紧跟了出去。我知道我伤害了林凡。
回家后,我们在客厅里相对而坐。
“对不起,林凡。”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能解决什么问题!”第一次听到林凡咆哮。
“如絮,你让我怎样做呀?!”林凡撕扯着他的头发。
我想安抚他,却茫然不知如何去做。
“让我走吧,林凡,是我的错,就让我来承担。”我虽然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却只能走下去。
他开门走了!
我坐在窗前,摸着肚子,我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对孩子是不是不公平呀,我深深地体会到单亲家庭的不幸和对孩子的伤害。
我想起了柳如风,想起他的童年,想起他的委屈。我才发现一个人最大的不应该是因为自己的不对给孩子带来的家庭伤害,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剥夺孩子拥有自己父母的权力。所以我们痛恨一切不负责任的行为,也伤悲一切让孩子失去父母的意外。
深夜的风凛洌的吹着,我没有眼泪。
林凡回来了,我听见门开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他站在身后。
“进来吧,如絮。不为别的,还要为孩子想呀!”
我知道林凡会是个好爸爸,我一直想跟他拥有个孩子的。
我转过身来,看的见林凡忧伤的表情。
“我们谈谈吧。”林凡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无论他想怎么样我都不会反对的,我做的就要我来承担吧。
“把孩子留下来吧。我想我能够做个好父亲。只要你还能相信跟我一起会让你幸福。”林凡的决定出乎我的意料。
“那对你不公平。”我低低地说。
“我想我有责任把这个孩子养大,是你的就是我的。我想明白了,爱是没有公平可谈的。我说了我欠你一生的,那就让我用一生来还吧。”林凡坚定地说着。
我真是辜负了林凡的一片深情。
十八
我跟林凡相敬如宾的开始了新生活。
林凡是个高尚的人。他像所有要当父亲的男人一样,用心帮我做好孕期的一切事情,陪我渡过反应期,不厌其烦的为我做不同口味的饭菜。
在一切平静中,我跟林平没有任何联系,只有嫂子来过几次,让我们去他家里,我都以身体不舒服推掉了。但是嫂子却热心积极地买来了许多孩子用的东西。
反应期一过,我却疯狂地想吃婉姨做的饭菜。我说不出口,可是婉姨却主动地来了。
我想我的今天,再看婉姨,我就经常地抱着她哭,搞得她整天也泪眼朦胧的。
随着产期的临近,我越来越胆怯。这时的林凡会抱着我,告诉我不要害怕,他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帮助我生产。
这一天终于来了!痛疼和对孩子的渴望蹂躏着我的思想。
产房里,我的手指深深的掐住林凡的手臂。我能感觉他不能代替我的无奈。
他不停地鼓励着我,脸上竟是用力的汗水。他在帮我加油。
当孩子出生的刹那,我瘫软在他的怀里。
当孩子吮吸我ru*房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为人母了。
我出院后,爸爸他们浩浩荡荡地开进我家。
婉姨当起了家庭保姆,洗衣、做饭。爸爸经常抱着孩子开心地逗着。婉姨就会唠叨他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会让孩子不舒服等等。我却不再讨厌,只是认为婉姨太爱孩子了。柳如风第一次来就扛来一台电动摩托车。他以为我生的是哪叱呢。才出生几天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用上那东西?
林凡下班总是要先看我,然后他会抱孩子,嘴里不停地说:“看我宝贝儿子是不是又长大了。”孩子会对他笑,他就更加的开心。只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嫂子来了。她说哥哥去德国了。
她抱着孩子手不停地颤:“如絮呀,你真是对钟家贡献太大了。这真是我们钟家的福气呀!”她絮叨得像个老女人。我这才发现女人有太多的悲哀了,她的心也一定是苦的,
十九
我跟林凡要走了。
这是我跟林凡说好的。当我愿意和他一起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决定离开这里。
我们选择了新西兰。
机场里,我终于看到了一年未见的林平。
他瘦了,也苍老了许多,再装饰的眼睛里我依然看得见他的隐忍。
兄弟两人相看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能看出他们的托付之情。
“哥,看看我的孩子。”林凡从我手中把孩子抱了过去。我看见林平手足无措的样子,没了平日里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是我的孩子,他就也是你的孩子。”林平轻轻地加了一句。
我看到林平的身体一怔,他的眼虽然还在孩子的脸上,可是神情已经变得凄凉了。我看到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孩子被泪水弄哭了,我捂住嘴,靠着婉姨失声痛哭。婉姨柔软、温暖的身体拥着我,她竟哭得全身抽动。
林凡和每一个人拥抱,向他们承诺一切会很好的。每个人都来拥抱我,向我祝福。林平也抱了我。“好好照顾自己。”我听得见他的耳语,还有他轻轻划过我脸上的唇。
我坚定地跟着林凡走向安检口。在我走进的瞬间我听见林平在大喊:“如絮,好好照顾孩子!”我没有回头,我知道孩子在前面。
二十
新西兰的阳光永远是明媚的。
当林凡在诊所里忙了很晚回来时,带来了我喜欢的酥饼。因为今天是我二十八岁的生日。
来这里已经整整三年了,钟曾过也已经会说会走了。照顾他睡了以后,我和林凡在桌前相对而坐。
“生日快乐!如絮。”林凡真挚地说。
“谢谢!”我知道我是用情地在回答。
红红的蜡烛,还有我红润的脸,因为我决定从今天起要追求林凡,因为没有一个女人会放弃她有着高尚心灵的丈夫。
“林凡,我可以要一份生日礼物吗?”我小心翼翼地说。三年来,我静静地生活,对林凡我满是愧疚,从没有任何索求。
“当然,只要我能给。”林凡有些激动。我这才知道当你需要一个人时,对方能够给予是人生最快。
“我要你还我一生,你欠的。我要个你我的孩子。我也要欠你一生,我要到坟墓里我们也可以相伴。林凡,我爱你!”我动情,最重要的是我心动。
“如絮,我的宝贝!”林凡情深意切地喊着,他四年没有这样叫我了。他的爱一直冷冻在我的心头,隐忍着,等待着我的觉醒。
原来爱真的是没有原则的。我看着过过在草地上玩耍,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也在快乐地等待着迎接新世界,我飞起的裙角在蓝天白云绿草间绚丽多彩。我回头看去,林凡在诊所里向我招手,我回应着,幸福而满足。
转身来,栅栏外一个男人驻足相望,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表情。
会发生什么,不一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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