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后第二天,三姨娘便带着值钱的东西和别的男人跑了,我看着这个偌大的院子日渐苍凉想,这个家快完了。
彦正在看着天空目光迷离纷杂,嘴里一直不停地叨念着什么。
彦和乔都是大娘生的,大娘生下彦来后便难产死了。彦在一所中学里教书,乔出嫁了,丈夫刚结婚就死了,人都说乔克夫,被娘家人赶了出来。乔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一个人住。
我走过去问彦在看什么。
我在找是否有一种东西能将时光碾碎,那时侯所有的世俗束缚都将不存在。彦像是没发现我,依旧对着天空自言自语,仿佛不是在和我说话。
我心里一阵悸动,胡乱应了几句。
我感觉正在做一个不醒的梦,我不由自主地走向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中,我无法自拔,可我宁愿沉淫其中,彦继续说。
你一定是疯了·····
走进屋子里,母亲正在对着镜子打扮,我看母亲不像是刚死了丈夫的样子,倒像是要当新娘一样。
真好,真好,死了,走了,一了百了,母亲哼唱着。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我捂着脑袋冲出院子。
这是一个春天,槐花开满街巷,我深情地呼吸着充满花香的空气。
傍晚的阳光有些庸懒,我走在这条长长的巷子里,后面拖着长长的影子。
隐隐约约的二胡声从前方响起,是那个瞎子又在拉二胡了,二胡声悠悠扬扬,跟哭一样,不忍卒听,我不禁一阵伤情。
走了很久来到一条冷清的大街上,人很少,店铺大多都关了门显得很凄清,听说日本人就要打进来了,大多人都去逃难去了。
有一群警察正在调戏两个散发抗日传单的女学生,人见了都纷纷绕开走,我也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年代,我想,中国或许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知不觉的走到乔住的地方,我怎么又来了,我想。
乔正在对着镜子发呆,见我来了脸上露出惊喜,随即暗淡下去。
你怎么又来了,乔说。
我想你了,就来了。
我求你了不要折磨我了,乔歇斯底里的吼着。
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搂着她,把头放在她的脖颈里,闻着她身体了湿润芬芳的气息。
我感觉乔身体里的血液如恣肆汪洋,泪水在她的脸上不停的倾淌。
林,你就放过我吧,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乔叫着。
我似乎就要放弃了,似乎要妥协了,可是我的手却搂得更紧更紧。
乔你需要我,你一直都需要我,不是吗?我疯狂地吼着。
我把乔扔在床上不顾一切的攫取着乔的身体,我疯狂地冲击着,企图冲破一切枷锁束缚。
可是我怎么努力也到达不了乔的最深出,就是因为乔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们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我们就这样迷惘地飞翔着,绝望地相爱着。
林,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要答应我。乔坚定地说。
好,我保证这是做后一次。
这保证每次作爱后都会说,仿佛是例行公事。
但是到下次那保证很快就遗忘了,我们又说最后一次,我们每次就这样以诀别的心境相爱,无休止地要着,直到鱼死网破。
但是我没有注意到,乔这次说的比以往来的决绝。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了,彦的屋子还亮着,我走过去,门没关,我直接走进去。
舞,我爱你。
舞,我爱你。
彦低沉地吼着,舞是我的母亲,彦的二姨娘。
当彦睁开眼睛看见了我,就像是看见了末日一样,只是努力地平复喘息。
我看着彦手臂和胸膛上的刀痕,无奈地笑了。
彦或许误会我笑的意思,显得很无地自容。
早点睡吧,我丢下一句出去了。
路过母亲的房间,房里传来疯狂的声音。我愤怒了,父亲死了才几天,母亲就找男人。
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个宅子里了,我要自由,还有林,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啊,我们一起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去生活好不好。
我眼前有很多东西放不开,我是有家的人,你也知道日本人,说不定那天来,我走了我那家怎么办,人生下来只责任二字就无法避免。舞,你是个好女人,是我负了你······
我呆住了,原来我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我心里的死结顿时解开。
我不顾一切地往乔住的地方跑去,我要告诉她,我不是她的亲弟弟,我们可以在一起。
当我推开大门时,我便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是一股死亡的气息,我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这气息像潮水一样向我袭来,我避之不急。
我推开虚掩的门,我一下子感觉到呼吸困难。
乔死了,脖子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上是光彩眩目的血。
恐惧·····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回到家,我闻到的是同样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彦的房间的灯亮着,我走进去···
血,血,全是血·
彦的全身都是刀痕,我不知道他是割了几刀才死的·
我感觉到一阵恶心,冲出房间·
母亲的房间里显得很寂静,我走进去·
血····················
那个男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很长的刀,母亲的脖子就挂在那把刀上·
我感觉到很强的宿命感向我袭来,我无奈,我只要妥协·
我找来一根很长的绳子,将自己掉在空中,于是我发现,原来死亡和做爱一样也是一种飞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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