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鱼问水》
对他说过,有生之年不去西部,一定不去。藏家的云朵是为江南的鱼儿开放的,一个跟斗,十万八千不是神奇。我要那云落在澧水之湄,我要那白头白身的云落在湄之滇,我要谁家的羊群和我家的鳢鱼媲美。
我真是爱了他呀,爱他藏家的颜色,爱他藏家的雨水不落我家,爱他藏家的诗歌驮着鹅黄的月色,爱他前世的热身冷落了今生我的寂谬。
就是要爱呀,鱼在怀中活了过来。燕不去,鱼怎会来?天空不美,水也不清澈。流动的是我的心啊,静止的是对他的仰望。他不知,不知,不许他知。
岸上的歌声,多象草原的铃声。“三只小白羊衔草入世,两头花豹子身苦如玉。”他是谁呢?他唱什么歌呢?
真的不去,不去西部,不去看云,不去草原,不去看白马嘶鸣的壮观,不去看风水草低的惆怅,不去朗读他夜夜的内心,我只守候着自己的澧水,我对鱼说:你的一夜无眠做了我的伤心。
《繁华落幕是凄凉》
“我见过一个密宗修行者/坐在漂浮于湖面的一片树叶上/夜夜朗读内心”
谁容许你见我,谁容许你朗读行者的内心。再见吧,旅人,那面镜色的湖,可真是天空的一滴眼泪落在凡间的。为何要问我去哪里?为何打断我沉思的睡眠?为何要驾了远舟流漓今晚的月上?
天上人间,我本惹了红尘,不屑满树的花朵赛过落叶的凄凉。成浆也罢,成筏也吧,漂浮水面的,不该让高洁的神灵知晓。
我是懂他的睿智和先知的,他之所以肯泄露内心的一个秘密,是因为他前生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不应该继续做西部的智者,应该南下澧洲平原,靠近我近似赤白的心。
其实,我一直没有懂得,所谓“密宗”,如何在尘前看繁华落幕,又是如何看白云掠过湖面,老鹰盘旋于很高很高的天空。
如何听得见,那淙淙的水声,和夜夜不息的呼吸……
《人在旅途》
“我知道有人能够进入我的梦境/并在梦中把我的灵魂/带去远方旅行”
你是爱我的。我必须那样理解。天南地北,对于呼啸的翅膀来说,不是距离。梦里梦外,若没有一把梯子沿阶而上,那才是触手不可及的距离。
那可望不可及的距离呵,花了一生的时间,还是不能让一颗凡尘的心成为哲学家的心脏。所谓哲学,必须是单纯意义上生活中的授业解惑之思想,停在梦的边缘,冷静地注视着人的灵魂。
古希腊的女生在那远方,她也月亮一样古老。风沙吹老了岁月,岁月变迁了人的影子,一代一代的人心磨瘦了银河,唯有灵魂恒古没变,比月亮还要真挚,比磐石还要坚韧,比影子还要忠诚,比梦境还要纯朴。
那么美好的憧憬,不该在梦里湮灭。多次提及梦与实的矛盾,亲爱的人呵,你入我的梦吧,你将我的灵魂带走吧,不去远方,就在他们稍微仰首就能见着的地方。
我要做你的旅人,不做大地的游子。
《古道西风瘦马》
“世人都在呢,你去了哪里/诸佛都在呢,你去了哪里/所谓悲欣交集,通常只限于/黄昏被一匹病马的身体压得很低……”
所谓浅显的意向,在你的眼里不过过眼的云烟;所谓深沉的思想,不过是为了一首新词,将目光弄得故作深邃;所谓忧愁与欣然,不过是黄昏撒的一个弥天大谎。
是的,生活需要一定的自欺与自慰。世人皆睡我独醒,冷傲的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旷世举动?
古道热肠的颂歌,好象离开得太久太久,所以西风再来的时候,我已经习惯尘土飞扬留下的乡愁。
病是可以在入膏癀之前自愈的,除了你愿意快乐成疾,永不理睬火烧云的诱惑。
请原谅我刻意曲解你的圣意。夕阳很低,云朵很低,影子很低,黄昏坠落草丛,不见了。惟有马匹,曲着瘦长的脖子,任大风,吹落它整齐的毛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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