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距离

——罗春会

已经是十多年了，我心里埋着这个梦，象泥土地里埋着的种子，时时有长出地面的欲望。

在这芸芸众生之间，我们都曾经有过绚丽多彩的爱情之梦，是年轻时的梦境，象童话里追逐仙子的孩子，孜孜地寻求那俨若可即的心灵世界的彼岸。往往被冥冥中的叫着命运的那种力量所播弄，在一些险滩或暗礁或激流中随波逐流，而跌跌撞撞地耗尽年华，一致完全地迷失了方向，还沉溺于这无尽的梦幻里仍然沉睡。

这个梦不是别人的，是我的一个可以叫今人沉醉在灯红酒绿自由放浪人性没落的年代里嗤之以鼻而取笑的梦。

这令别人可笑的梦有十余年了，我从没有因为她是一个梦而放弃。

十年是人生命里的一个季节，错失了她也就错失了一生。

因为生命需要进行的过程，我在这一年的七月，在一个大雨霏霏的夜重游故地。落雨成溪，水湿鞋帮，车灯刺着夜色，我在这雨幕下孤独地徘徊。我发觉生命的某种寂寞要我看见绿色的梦境时，曾经彷徨于旧日的土地已经很是陌生了，悠悠的岁月里留给我的并没有多少，地老天荒的世界，属于我的温暖和关情已经随着流光逝去，而不存在将来不可挽回的忏悔。因为我就迷失在了我过去的地方。我感慨着自己痴情生命里的一份爱已经被无情地脔割了，机会没有给爱情打理的时间。

我不知我将落何处？夜色里浑黄的江水并不是过去的水了，这个城市已经变得令人难于相认，是不是距我仍有千里呢？而我曾那么想痴情地拥抱她呢！

我在雨夜里找不到排解犹豫的失眠，雨的没落叫光明荡去了，洁净的城市花枝招展，早晨的明媚有如果摊上鲜艳的水果让我有了一丝旧情的快感。

徒步信走，身旁时时有熟悉的音符显示着这是我曾走过的路。而那一更熟悉的身影一经投进我的视网膜时我似恍惚进了十年前的少年，十多年的梦就在眼前荡漾。

上帝怜悯，越过千山万水的迷路的倦鸟如今又飞近了旧枝。

久违了，久违了的声音终于象春日的和风徐徐飘进我的耳鼓。

时日没有褪去容颜，岁月还保存着风华。

昨夜霏霏的雨，那一时在我的心头是一生济济的琼花。

渴望的本身是要超越去现实的幻想，思念的意义是要人情的缱绻。可我需要什么呢？香溪的风亭，汉江的流水和巴山的夕阳都被风云变幻的时日陌生了，留下的只是一个记忆而已。而那一记忆的风帆也着生了悬挂的慵懒，已然是一副化归尘烟的平静。

但人常是要做着不可现实的梦，这梦是要古人以浪漫的笔调铺展纸上渲以诗情画意；是要浪子的流离唱出温情柔婉的调儿；是要做一番欺骗自己心思的梦才可心满意足。梦里的亲吻只是安慰心情的一枚苦果，走入丽丽天日，美妙的梦境就如同了寒夜的星辰遥不可及。

我大已是知晓这遥遥的距离的渺茫，却也只想品尝梦里的虚无。便就痴痴地守侯着相熟的耳语。电话线的一头是一颗落寞了的沧桑盼着春风轻拂他的心田，如果这一生的华年都有这细脉的低语从另一端潺潺如涓涓清流，那——真真的就足了。

但我似忘记了我的几乎妄图的奢望，十多年的旧梦从头细溯，愁苦中的快乐还是要梦来填补。人类的聪明并不胜如春蚕，柔情的丝缕抽完了还愿意呕心沥血，一生不幸的积累得透气的空隙也没有，有时只想看一看旧日的知己便可抖落掉满心的疲惫，这疲惫也有来自于生命中的一份爱，而爱到尽头还有什么话说？

残缺到了最小的限定，这夜的梦便是人最大的奢侈。

时间是冷酷的家伙，一经阔别便不再为谁留下旧时的痕迹。微笑中的冷漠，远距离的交接在炎炎的暑热顿然无力。

我怀着一种隐忧别离，哀伤仍要浸润潮湿的眼睛。

我怅怅然然在这走过的路上回归，身后是静静的闹市。

这都是为了什么？

我不能回答，也没有一个在这似梦又非梦年代的人为我找到答案。

丽丽的华日，哀伤的梦结束不了十年的思念。当我的生命行将归结的时候，我知道这爱情的距离依然离我遥遥无期，这梦也将随我而进坟墓。

但我在痴痴地想：

她会感动上苍让我也化着传说中的蝴蝶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