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松叔
若把松叔当成门卫,真有点屈才。
身长五尺一寸五,微瘦,身材修长苗条,透过衬衫能感到其骨铮铮。长型脸,坚毅干练,带有刘德华的沧桑感。虽年近花甲,但精神熠熠,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肩膀略左右晃,气势非凡。眼大,唯目光稍显淡然,似含迷茫,仿佛在思考什么。
松叔为人随和开朗。“人熟不讲理”,年轻同事常有不敬之语,他只当玩笑,一笑了之。其笑声独特,“呵呵”一串,令人荡气回肠,大有一笑五十,再笑四十,三笑三十之感,不禁妄想:世人照此,大笑五声,地球人将减少大半。
一入冬,便披上一羽绒服,上下方便。再冷,则穿一踢脚尖大衣,如披一条棉被。其色暗淡,若多年生老鼠的毛,土色中透着古铜红。据松叔说,内絮二斤骆驼毛,其灼如炉。却每见其裹得很紧,像坐月子怕风的媳妇。
松叔突出的爱好有三。第一是乒乓球,在县里是挂过名的,曾得一“华实”牌衬衣,至今珍藏。其打法为快攻结合弧圈球。步法灵活,扣杀犀利,如狸猫,如脱兔,如闪电,十板八板一气呵成。常因最后一板打飞而结束,否则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随着球的飞出,伴着一声“臭!”。若打中了,就伴一句“聪明”。他是一把尺子,同事与他一过招水平便知。输他三球以下为“甲a”,输三球以上为“甲b”。平时打球只为娱乐和运动,所以他总是心不在焉,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很一般。若是挂点彩,则极认真,曰:输赢放一边,丢不起那个人。五圆脱大衣,十圆脱小袄(没有毛衣,衬衫外是一丝绵小袄),寒冬腊月也只穿一件衬衣。一次,有人提议吃隆聚德的烤鸭,每人三十圆,他提着裤带半天无语。
第二是喝茶。每见其手捧一塑料口杯,杯上挂一层厚厚的茶垢,喝来“唏溜”有声。半天一暖壶,不多不少。近来发现其前襟常常透湿一片,若被小孩子尿过。于是有明白人出主意:脖子上带一哈喇子。松叔说:不用。
第三是读书。手捧茶杯,腋下常夹一本书,不时拿出来翻弄。每周必去图书室一次。看进肚里,从不与人交流,字就不知何去。
年岁大了,人们不免谈其退休后的事,退了休干什么去?他胸有成竹:到周围的名胜走走。第一站是清西陵,看看皇上百年后怎么个安排。第二站是长城,外国人说,不到长城不算得到中国,毛主[xi]说,不到长城非好汉。第三站是大海,海阔天空,消除一切烦恼。
人们叹曰:真好汉也!
他自诩不老松。于是人都称其:松叔。
松叔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家室。虽有过几次经历,终未稳固下来。许多人挂念着,寻找着机会。松叔自嘲:缘分未到,到时请大家喝酒。
人们就盼着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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