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最后一只鞋垫牙牙齿齿

发表于-2007年06月03日 晚上11:56评论-0条

罗春会

那天擦皮鞋,偶尔看到皮鞋盒里放着一只鞋垫。那是去世的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只鞋垫。

鞋垫的表面是白底,上面绣着两朵红色的花。一朵石榴花在后,一朵菊花在前,花开得正艳,叶子便十分地绿。菊花的花蕊上还绣着一只彩色的蝴蝶,也正在翩翩飞舞。鞋垫的里层是用旧布片糊成的袼褙,不象街道卖的中间全是纸。为了耐穿,母亲用缝纫机顺着鞋垫的外形轧了几十道线,还用针线细细地锁了边。

这鞋垫原来是一双,去年冬天放在炉子上烤,不慎烧焦了一只。所以这只鞋垫便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点纪念了。

看着这只制作精美的鞋垫,我仿佛回到从前,回到母亲曾活着的日子里。

母亲年轻时是什么模样,在我残缺的记忆里是不存在的,因为我记事的时候,母亲便已四十多岁了。那时正是公社化的年代,粮食照旧是吃不饱的,一切东西都要凭票供应。我记得母亲常常穿着补丁衣,天很冷了还没有棉衣,天热了她仍然穿着夹袄。我们兄弟姊妹七人连同父母九口人的生活全靠父亲和母亲辛苦的劳动换取,母亲和父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上工,夜深了才收工回家。那时我很不明白,大人们整天辛辛苦苦没明没黑,怎么年年缺粮缺钱呢?但那是事实,一切都在贫困之中。这在当时是不足为怪的,那是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不是谁一家。母亲和父亲能那样在常常挨冻受饿的日子抚养我们成长需要付出多大的力量啊!可是母亲白天要干地里的活,夜里还要为父亲和我们兄妹做鞋,纺线织布。记得那时,母亲在油灯下纳鞋拽线绳和纺线的声音常常把我从梦中惊醒。一年四季,她没有空闲的日子可以坐下来歇息,特别是为我们做鞋。他做了大的做小的,做了单鞋做棉鞋。我们长成十八岁,不知她究竟做了多少双,熬了多少不眠之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我们兄弟姐妹有谁知道呢?

母亲在世的时候,我每次回家,总能看到她戴着老花镜坐在台阶上,或灯光下纳鞋垫。她一针一针地绣,那专注的神态使我这浮躁的人无法如此地投入。看着母亲满头的银发,满脸的皱纹,瘦削的身子和一双布满老茧而粗糙的手,我鼻子酸酸的,无言的悲伤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可怜的母亲,她没有因为生活好了就停止劳作,依旧起早贪黑地侍弄着他和父亲的那份自责任田,闲来时还为儿女缝制一双双鞋垫。去年冬天,我回家看母亲,其时父亲已去世了近两载,我告诉母亲她为我做的鞋垫被火烤着了一只。母亲说不要紧,我再给你纳一双。可是没有等到母亲为我做成鞋垫,她就得了绝症去世了。

父亲去世后,还有母亲时时的牵挂让我感受母爱的幸福。如今母亲不幸别世,我突然感到自己一瞬间变得孤独。没有了我那慈祥善良的母亲,这世上,谁还来疼我、爱我?

我曾看到这样一个故事,说一家四人(母亲、丈夫、妻子和儿子)在湖里划船不幸落水,问丈夫先救谁?现实型的丈夫说他先救妻子。他的理由是母亲已经年迈,儿子尚小,而妻子还会再生儿子;聪明的丈夫说他先救儿子。因为母亲已衰老,而妻子与他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儿子是最重要的。狡猾的丈夫说他先就母亲,至于是先救他的母亲还是先救儿子的母亲,他并不回答;愚蠢的丈夫说他先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而老实的丈夫却不知道该救谁,于是回家问妻子。妻子听了又哭又喊地说,你当然不救我和儿子啦,我和孩子还靠你什么呢?老实的丈夫真的不知道应该先救谁,对他来说,母亲、妻子、儿子都是他人生里最重要的人,舍谁不救谁呢?他又去问他的母亲,母亲紧张地拉住他的手说“儿呀,如果你落了水,我当然先救你呀!”老实的人听后泪流满面。当时我看到这则故事的时候也为老实人的母亲的话感动得流了两行泪。可怜天下的母亲,儿子有了危险,母亲总是儿子的安全带,哪怕儿子是一个已经为人父的人。可是天下的儿子,又有几个时时在想着自己的母亲呢?为什么我们在生活里就象故事里的那些人一样,一个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而母亲却时时牵挂着自己的儿子?母亲活在世上时,儿女们谁都未曾珍惜、注意和守护,一旦她离开了人世,才突然感觉母亲活着时的辛苦和重要。这是母亲的不幸呢,还是儿子的悲哀?

重新端详这只精致漂亮的鞋垫,母亲的丝丝缕缕,就象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放映。这只鞋垫就摆放在我面前的书桌上。虽然母亲去世了,但我会时时地想念他。看到这鞋垫,母亲就如同还在我们身边,还在人世一样。

地址:陕西省洛南县医院 电话:13239140898

本文已被编辑[梦天使]于2007-6-4 8:22:4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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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梦天使点评:

一只普通的鞋垫里含着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母爱无边。对母亲的回忆,对亲情的感念,感动(: